16 第十六章（1 / 1）
时至年末，温度一天比一天低，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B市以外来人口为主，越是到了喜庆的日子，越是显出一股子萧瑟冷清来。
沈未给公司的大部分员工放了假，李青固执的揽下所有剩余的工作，肖陌在某个零下7°的夜晚给沈未送去一床棉被，以报沈未再救之恩，贺四家留学的妹妹回来了，嚷嚷着要群聚，被简明生委婉的拒绝了。
一切都显得简单而温和。
沈未关上房门，面前是数不尽的光盘，以及散落其间的各种人造垃圾。
沈未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研究影视作品上，他觉得既然自己不是科班出身，那就应该提前掌握点基础知识。
代价是不间断的快餐，塑料垃圾遍地，脏衣物四散，光盘加起来可以堆起一座小山。
莫臻用沈未配给他的钥匙开门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狼藉的场景。
沈未连忙站起来，一脚踩破一个封了口的塑料瓶，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
莫臻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良久，幽幽的说道：“你要减肥了。”
“这是空的。”沈未指了指脚下的尸骸：“小时候大家都喜欢玩的，还记得吗？”
莫臻直接无视了他，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个小时后，房间终于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莫臻将最后一个垃圾袋拖到门外，对沈未说：“找人过来收，我们现在去超市。”
沈未哼哼唧唧的点头，一边打电话一边关电脑，莫臻这才想起问他：“你买这么多碟片干什么？”
“观摩。”
“要演戏？”
“过段时间和你说。”沈未对他眨眨眼睛，挂上电话，转身去了卫生间。
“这个给你。”沈未将一个卡其色的休闲包放在莫臻面前。
莫臻拉开拉链。
“我们从哪一套开始？”
......
沈未平时很少去超市，莫臻更是如此，此时，莫臻带了个大号的黑框眼镜，套了顶长假发，全部刘海抄在后面，扎了一个大号的马尾，留下整片光洁的额头，宽大的羊毛围巾遮住半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露出挺立的鼻梁和浓黑如墨的眼睛。
沈未看着他这副样子，只觉得这人生出了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一时间口干舌燥，很有一种冲上去将人扒了按倒的冲动。
当然这也要感谢自己那一包精心准备的变装小器材，每一件都深得人心。
莫臻斜睨了他一眼，不发一眼的将车子推到他面前，沈未很自觉的拉过去，并且讨好的问了一句：“热吗？”
超市的空调开得很足，莫臻不说话，脸色有些古怪。
沈未很不厚道的笑出来。
于是那天晚上沈未扔进车子里的所有零食都被莫臻放回了原处，最后装满一车的，全部是要二次烹饪的东西。
沈未站在超市外面，看着满满两袋子的鸡鱼肉蛋，绿色蔬菜，有些蛋碎。
“我做不好。”他很诚恳的表示。
“我以后住在这边。”
莫臻回答得理所当然。
车子的鸣笛声尖锐嘈杂，那极轻的一句话却准确的钻进了沈未的耳朵，让原本嘻嘻哈哈哈的人瞬间严肃起来。
他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掩饰自己，最后却只是呐呐的回了一个字：“哦。”
莫臻轻轻地去牵他的手，沈未的手心冰冷，天生如此。
“下次多穿点。”
“我体寒。”
“所以要保暖。”
沈未不说话了，他觉得这话说的挺对。
回去的路并不长，男人的温度透过指尖一直蔓延到他的内心深处，整个身体都温暖了起来。
回到家，莫臻将多余的食材放进冰箱，然后拿着挑出来的走进厨房，沈未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厨房外处理工作，时不时和他搭上几句。
“那天晚上你怎么了？”
“......”莫臻沉默。
沈未只当他没听见或者没弄清是哪天晚上，便又补充道：“蒋斌来找我的那天晚上，你突然给我打电话，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
“莫臻”
“你出去的急，有些担心。”
莫臻敷衍他的借口一如既往的糟糕，沈未只一句既然担心为什么那么晚才打电话便可以抵回去，只是他不愿意说实话，沈未也不想逼他，他单机鼠标，点开李青给他发来的一封邮件，随口换了话题。
“新年打算怎么过？你家人还在国外吧。”莫臻的父亲长居海外，八年前一通电话将莫臻和他的母亲接了过去，一去就是八年的时间。
“留在这边。”
“我除夕要回家，你和我一起？”
“嗯”
“到时候带几瓶好酒，老爷子喜欢酒，说不定顺带着也能喜欢你。”
“嗯”
“最近有新的工作吗？”
“拿了几个剧本，准备年后接一部新电影。”
说到电影，沈未突然想起顾恋的那部《此生》，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抬起头，看着莫臻忙碌的背影，问道：“你第一次拍戏是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莫臻将瘦肉倒入油锅中，拿着锅铲用力的翻炒。
“不紧张？”
“不紧张。”
他的回答让沈未很泄气，就在沈未不打算从他身上吸取什么经验的时候，莫臻突然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把自己想象成那个人，你便是那个人。”
沈未讷讷的点了点头，他其实不太懂，但是那双眼神太过专注，似乎要将他的身体剥开，直看入心底，让他不得不做出一些回应。
饭菜的香味很快从厨房飘荡出来，沈未吸吸鼻子，站起身，走到莫臻旁边，探头看他做的东西。
糖醋排骨、辣炒年糕、什锦虾仁、莴笋蛋汤，几盘色泽鲜艳的食物摆在那里，沈未再吸一吸鼻子，便是让人垂涎的味道。
“技术有长进啊。”他拍了莫臻一把，由衷的赞美道。
“去盛饭。”莫臻将两只碗塞在沈未手里，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沈未笑着去盛饭，等饭菜都摆上桌，他迫不及待地尝了几口，然后厚着脸皮往莫臻身上蹭：“莫大厨，就冲您这手艺，我也以身相许了。”
莫臻在灯光下认真的看他。
“要不要？”沈未伸手戳他的胸肌，觉得手感异常的不错。
“要。”
“你说的，别反悔啊，以后可是要给我做牛做马，伺候吃穿的。”
莫臻漆黑的眼眸闪着晶亮的光，然后他忘了去问为什么一切都反了，或者根本不介意那些问题，他庄严的，静默的凑上去，在沈未的额头上吻了吻，然后宣誓般的回答他：“不反悔。”
沈未有一瞬间的失神。
但是也只是一瞬间，都是修炼了千年的妖精，谁也不比谁差点。
“准了。”沈未在莫臻的身上拧了一把，然后一把把人推开。
沈未很满足，对于一个长期摄入快餐的人来说，家常菜总是最具有诱惑力的，于是，受不了诱惑的沈先生很快消灭了大半的食物。
他打了个饱嗝，伸手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笑出了一排整齐的白牙。
莫臻收拾了碗筷，然后洗干净放好，他回到沈未身边，男人正扬着脸看他。
“这种生活挺好的。”
“嗯。”
“我很喜欢，所以，别破坏它。”
......
灯光一圈一圈打下来，落在沈未的眼睛里，他缓缓阖上眼帘，空气里散发着一股甜腻柔和的味道，他想，那应该是莫臻特有的气味和幸福糅合在一起产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