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冷风袭人的夜晚（1 / 1）
海城的冬天很快来了。
江南的冬天湿气缠绵，即使待在有空调的屋子里，这样的湿气也久久难散，到茶水间喝热茶聊八卦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我跟你讲原来陆总喜欢玩弄女下属还搞出人命来好可怕咯咯”这样的流言在传播了一阵后，因为“被玩弄的女下属”蔡小陌始终情绪稳定，渐渐也沉寂了。
大家最近讨论的最新话题是“四号路的工地发现一具被奸/杀的的无头女尸好可怕我跟你讲”。
秦沐瑶拿着一叠文件拍在蔡小陌的桌子上，说道：“蔡小陌，给我个解释！”
蔡小陌茫然地拿过文件：“瑶瑶，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她做完起码核对了三遍，这样还能出问题？
秦沐瑶坐下，无所事事地翻文件盒，说道：“岂止是没问题，简直就是完美，但是，蔡同学，你把事情都做完了，让我们这些老人家做什么！”
蔡小陌呵呵傻笑：“喝个茶？看个报纸？”
秦沐瑶不屑地摇头：“喝茶？和那帮人有什么好喝的。”
过来一会儿，秦沐瑶又唠叨起来：“小陌，你，要不要去找人谈个恋爱？一个妙龄单身女子，每天窝在办公室加班算怎么回事？难道你还缺这么点加班费！”
蔡小陌笑嘻嘻地把一叠供应商考核表交给她，说道：“还是瑶瑶和我心有灵犀，我就是缺加班费，穷死了。”
秦沐瑶拿起自己的私章一页一页地敲：“愁死我了啊，这是我明天的活啊，你怎么能现在就做完了，现在就做完了让我明天怎么办，赶快给我停止加班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无耻行径！”
蔡小陌口中答道是是是，晚上还是照常留下来加班，每天坐最后一班九点的班车回宿舍。
她已经有很久没看到陆明轩了，应该说整个工厂的人也已经很久没看到陆明轩了，据说陆总最近带着几个骨干去开拓欧洲市场非常成功，公司业绩好，大家年终奖都能拿得多，算是一件喜事。
偶尔有一次碰见，也是在晚上，整个办公室只有蔡小陌一个人加班，陆明轩开门进来，看到她还愣住了，还是蔡小陌先反应过来，先打的招呼：“陆总，你好。”
语气平静恭敬没有半分不妥。
陆明轩点点头，没有说话，直接就走了。
后来就再也没有看到他，虽然每周他筐子里的文件还是照常在签。
这天晚上本没有任何异常，蔡小陌像往常那样，把能想到的事情都拿出来做，时光飞逝中抬头看了看大办公室的时钟，八点。
她把文件柜里上个季度的资料编码、装订、塑封，堆成一叠，再看了眼大办公室的时钟，还是八点。
那个时候她还比较平静，慢悠悠地走回办公桌，拿起手机一看。
苍天啊！居然已经半夜十二点了！
蔡小陌立刻进入风卷残云模式，捞起自己的包包飞速冲出办公室，阴测测的路灯下，深更半夜，空无一车，往左边看，是黑呼呼没有灯光的厂房和整整齐齐光秃秃的银杏树，往右边看，也是黑呼呼没有灯光的厂房和整整齐齐光秃秃的银杏树。
蔡小陌顿时思密达了，晕死！她不认识路！回宿舍要走哪边啊？
打开手机导航一看，更晕，工业区里居然连宿舍都导航不出来！
她凭着残留的记忆和女人的直觉，试着沿着之前班车的路线走，一个小时后，在路过无数个一模一样的路口之后，蔡小陌终于承认，自己英勇地迷路了！
谁说女人的直觉很准的？骗人嘛这是！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好不好。
夜很黑，没有月亮，星星微弱到几乎看不见，很冷，风呼呼吹着，很饿，很累，很困，蔡小陌在厂房和银杏树构成的迷雾森林里，突然自我厌恶起来。
秦沐瑶以为她是在用工作减轻失恋的痛苦，刚开始的确是的，可是在这个好像被抛弃一样的世界中，她却看到了自己不愿意承认的隐暗愿望，也许她一直希望的是，能够在加班的时候再遇到他吧。
哪怕只是像那天的偶遇那样，匆匆一瞥。
蔡小陌辨不清方向，走不动了，靠着路边的一棵银杏树，抱着胸，掏出手机，通讯录里已经没有了陆明轩的名字，但是那串数字，轻而易举地就按了出来。
要么现在打给他吧，蔡小陌想，我走不动了，完全迷路了，因为没有任何办法了才向他求救的，而不是因为实在太过想他的缘故，这样总可以吧。
又想着，这样自欺欺人算怎么回事，打给他之后，然后呢？
手指都快冻僵了，那一个号码始终没有拨出去。
而远处的暗淡的路灯下，渐渐出现一个人影。
是他？
蔡小陌当场眼泪就掉了下来，不会吧！
不，不是他。
没有陆明轩高，也更胖一些，走路不太对劲，有一些些跛脚的样子，右手上还拿着拐杖，一颠一颠地走着。
只是某个下夜班的大叔吧。
蔡小陌擦擦眼泪，心想，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他，自己真是没救了！
不，自己应该是得救了啊！
大叔，你可千万不要拐弯，指个路再走啊！
蔡小陌跺跺脚，朝那位大叔兴奋地挥了挥手，喊道：“喂，你好！不好意思，我迷路了，你知道银湖公寓怎么走吗？”
大叔居然被突然的声音吓得抖了抖，甚至警戒地举起手中的拐杖朝四周挥了挥。
蔡小陌无语了，心想，呃，这个，大叔不会把我当女鬼了吧？
她理了理头发，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朝大叔跑去，再次喊道：“不好意思！在这里，我迷路了，您知道银湖公寓怎么走吗？”
大叔终于找到了她，一跛一跛地飞速朝她走来，速度之快让蔡小陌咂舌。
哇塞，这个大叔好热情的样子！遇到好人了呢！
蔡小陌欢快地跑过去，更近了些，大叔走到一个路灯了，蔡小陌热情摆动招呼的手臂僵住了。
那位大叔手上拿的根本不是什么拐杖，而是一把三尺有余的长刀，蔡小陌因为他走路颠簸距离又远才误将它认成了拐杖。
那刀上还有可疑的液体，大叔满色狰狞，衣服上更是血迹斑斑，近乎疯狂地举着刀朝蔡小陌冲了过来。
同事热议的话题突然在她脑子里飞快闪过：“四号路的工地发现一具被奸/杀的的无头女尸好可怕我跟你讲。”
蔡小陌全身血液都凝固了，调头就跑，手机上的通话键下意识地就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