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1 / 1)
五
卡卡西终是没有去看佐助。不是刻意不去,而是实在没有心力。连日来突发的事情让他心焦力瘁,昏睡在床上,脑中慢慢淡成一片空白。
那片空白里,没有失望没有希冀,没有9年来和宇智波兄弟那些纠缠到窒息的白绫缚颈。
终是凯放心不下,第二天又来看他。卡卡西给他开门时便一脚趔趄倒在他面前。凯二话不说背起卡卡西直接送到阿斯玛的私人诊所。
彼时阿斯玛的妻子夕日红接近临产,第一次为人父母的两夫妻为此忙到焦头烂额,私人诊所早不对外营业。但阿斯玛和夕日红还是镇定的微笑,接待了这个特殊的病号。
阿斯玛仔细给尚有意识的卡卡西做了体表检查,看了看眼睑,又看了看舌苔。夕日红挺着大肚子慢慢倒了两杯温水,一杯递在凯的手中,一杯放在卡卡西床前。一回身时,不小心碰到了诊断床前的仪器,红止不住哎呀了一声。阿斯玛回头望了一眼,声音饶是镇定,手上却有些颤抖:“谁用你来倒水?回屋去好好呆着。”
凯在身后捶了阿斯玛一拳:“你丫给我好好看着!到底是多年的兄弟,别看病的时候还三心二意。”
阿斯玛回头又用听诊器小心检查了卡卡西的胸肺,皱眉道:“初步来看,只是伤了心神,外加上火而已。还不用大惊小怪。”
凯的声音有点发尖:“什么叫初步来看?只是上火能把个好人弄成这样?阿斯玛,你是不是心不在焉啊?”
凯凝神看着卡卡西道:“这些年卡卡西的身体一直是我检查,对他身体的情况,我还有几成把握。如果按你说的进一步检查,就得上大医院用高端的机器。可是一来他身体特殊,最好不去大医院就医,二来也确实没什么必要折腾他。如果中间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的诊断应该是没错。”
凯尖锐的声音被压抑住了,但还是情绪起伏:“什么叫中间不出什么意外的话?”
这时床上一直微张着眼睛正失神的卡卡西,轻轻起唇道:“凯。别难为阿斯玛了。他说的对。”
凯附在床前,禁声不语。阿斯玛皱眉道:“卡卡西,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么?”
卡卡西定了半晌,缓缓摇头:“是发生了一些事,确实伤了神。不过都是小事。”
凯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阿斯玛也放下心,淡淡说道:“卡卡西,如果发生什么事,千万要告诉我,以便我对你的身体情况做出判断。今天我给你拿一些安神药,回去慢慢养两天心神就好了,凡事别多想。”
卡卡西慢慢应了一声,阿斯玛转身去拿药,凯轻轻蹲下身,细声问:“卡卡西,真的不要紧么?要不要再做个仔细的检查?”
卡卡西闭上眼,气息微喘:“真的不用了,凯。”
卡卡西又在家中养了三四天才有了起色,精神头逐渐恢复,神思也慢慢清朗。凯每晚回来帮他准备好第二天的食物,看他吃了饭吃了药才离去。主编也打了电话来问他身体如何,虽然不提工作的事,但话里话外总隐藏了些焦急。卡卡西心知必是缺了人手的缘故,自己总不能老在家歇着。于是自告奋勇说第二天回去上班。
挂了电话,卡卡西看向窗外的细雨,又想起了这几日不断发生的故事。
那天,鼬走时说佐助病了,想让自己去看他。
对于佐助,卡卡西到底是不能原谅的。虽然是抽丝一般心疼,毕竟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可正因为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卡卡西更接受不了他对自己的侵犯。被压在身下的那种□□感,进入还有抚摸,卡卡西至今不愿想起。可是突然想起那日的事,阴霾就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一会是佐助儿时纠缠他要糖吃的小包子脸,霎那就变成了在他身上驰骋时滴汗的额头。
甚至噩梦中,还曾回放过不堪的记忆,更可耻的是,居然还梦见那日后来,自己在佐助的抚摸中有了酥酥麻麻的快感。卡卡西翻身从梦中惊起,止不住在床边呕出酸水。
真的……有一种乱伦的呕吐感。
第二天上了班,还是打不起精神。出门前还打过电话给凯,说自己去上班,今天不用过来看自己。凯虽然一副质疑的语气,但在卡卡西的坚持下还是应允,然后叫他注意身体。
自来也看见卡卡西的状态,明白他是硬撑着上班,故而没有给他过大的工作量。但是该干的活始终摆在那,卡卡西又是个重责任的人,于是尽力扑在工作上,没到半日,就觉得力不可支。中午饭也没吃,吃什么都咽不下去,总有一种油星子味扑鼻而来,勉强塞在嘴里,却又味同嚼蜡。
卡卡西干脆放弃了跟自己做斗争的想法,空着肚子跟一堆文件作战,到了下班时节,浑身已被虚汗泡透。自来也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你再回去歇两天?”
卡卡西缓缓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自来也定神看了他一会,有点赞许也有点担忧,然后默然转身离去。卡卡西在半晌失神后,准备下班回家,却在向窗外看天气时,意外看见了宇智波鼬的车。
但走出楼去,抱着有些忐忑有些紧促的心情,向那车走去。但更意外的是,从那车里走出来的人,却是宇智波佐助。
佐助撑着一把深蓝色的雨伞,站在纷飞细雨中凝眸看他。那车就在佐助身后的细雨中疾驰而去。
鼬……就在那辆车里。
没有下车。而是送佐助来见他而已。
卡卡西忽然晃了晃身形,眸中的失神飘向天空,吓的佐助一把扔了伞,上前托住卡卡西如飘鸿的身体。
卡卡西躺在床上,额头上盖着温毛巾。
不知道是汗是雨的关系,身上已经湿透。进了门佐助就找一身干爽的睡衣帮卡卡西换上,卡卡西挣扎拒绝,佐助也没有勉强,任卡卡西慢腾腾自己擦干了自己的身体,穿上衣服脱力的躺在床上。
佐助帮他倒了温水,喂他吃药,找了一条温毛巾敷在他额头上,然后出门去买了些营养品,回来给卡卡西做晚餐。
卡卡西一直在床上有些发愣。
他看的出,佐助其实也很虚弱。背他上楼的时候,佐助走不了几级台阶就止不住歇一下。又害怕卡卡西担心他,喘几口气又咬牙往楼上走。进了门佐助甚至有些瘫软。
从始至终,两个人都没有对话。卡卡西说不上自己是生气还是无奈,或者是没有心力去做任何交流,怕一张嘴就要发生坚持或者争执。但佐助却是因为愧疚,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解释,就算说了,卡卡西也不见得喜欢听。
直到吃了饭,佐助试了试卡卡西的头,冒虚汗已经没那么严重。又给他换了条干毛巾在额头上,然后就一头栽进卡卡西身边的床垫里,一句话也不说,直接睡了过去。
卡卡西有些瞠目,佐助这根本是没有走的架势。皱眉想轻轻推醒他,问他怎么可以不回家,鼬会担心,况且还没有毕业,明天怎么去学校,身边又没有书本用具。可是手刚触到佐助的肩膀,就一把被佐助扯着胳膊拽进怀里。声音有些脱力,在卡卡西耳边细语哀求:“卡卡西,求求你,让我睡一下。”
卡卡西失语。心疼着佐助的疲惫,又纠结着自己的心情。最后还是疼惜佐助的父子深情占了上风,乖乖一动不动,在佐助怀里躺了整夜。
早上醒来佐助已经不在,床头上放着药,和微热的早餐。
卡卡西无奈的看着煎成金黄色的鸡蛋,还有纯白色的牛奶,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那个整天会要糖吃的粘屁股的小孩居然就这么长大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最初连袜子内裤都不会洗的小孩,现在居然可以像个大人一样为他做早餐晚餐,并且做的很美味。多年前卡卡西给佐助洗衣物的时候还常常想,什么时候佐助才能自己照顾自己,或者更理想的是他长大了记得自己曾这样对他好的情分,回头来孝顺自己。象弟弟对哥哥那样,像儿子对父亲那样。
可是到头来,千想万想,居然是自己最不想要的那一种。
起床吃了早餐,勉强撑着去上班。又是一天恶战,下班的时候又是接近虚脱,走出大楼的时候,又是佐助来接他,只是身上穿着一身警服。
但无论怎么说,今天的状态都比昨天好了一点。看见佐助,卡卡西下意识里皱眉,想要拒绝他来接自己下班。可是佐助还是淡淡的不声不响,没等他说话,就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亲手为卡卡西打开车门。
卡卡西叹气,没力气争执,到底还是上了车。
重复了昨天的一切,唯一的区别是佐助今天没有背卡卡西上楼。最后,佐助还是睡在卡卡西身边,深锁着额头,累的微微打鼾。
警校的训练很消耗体力,卡卡西知道。他也是从警校毕业做了警员,所以他更能理解佐助的辛苦。身体还没好,要参加各种体能训练,迎接毕业前训,晚上接他回家,早上还要早起,照顾他的起居。能不累才怪。
卡卡西叹着气。偎在佐助的双臂中,心里泛起温暖的疼惜。连日来对佐助的抵触和羞恼,早就在他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毫无保留变成了妥协。
于是一连半个月,都是如此。佐助一直陪在他身边,没有逾越没有侵犯。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很缓和,会偶尔对视着微笑,会偶尔对话。双方都小心翼翼维护着微妙平衡,除此之外,仿佛已经回到没发生那件事之前的日子。
只是鼬,一直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