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灵异 > 千机变 > 第九章

第九章(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剑仙游记 帝王心术 仙婢奇缘系列 天使之城 刀锋上的文明-宋辽金西夏的另类历史 九州·风起云落·大角 总裁的甜蜜新娘 有色 梁山政治 死亡倒计时2

晚9点。

龙琪已经跟市委吴书记汇报完一切。

“你看你这孩子!”吴书记虽然刚刚52岁,却一则倚权一则倚老称龙琪为孩子,他看上去是个学者型的儒官,文温尔雅,衣着简朴而大方,他说,“小龙,一出事你就该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不呢?你知道是谁告诉我的?是陆星。那孩子可是个热心肠……”

吴书记叨叨着,龙琪却在沉思,怎么会是他?

“……你这里是咱们市的一杆大旗,决不能倒下,我刚才跟公安、税务都碰过面了,集团公司又不是一天之间冒出来的,谁不知道谁的家底,问题是要解决,但总得调查吧,调查也不能这么大张旗鼓吧……”

“谢谢您,吴书记。”龙琪微笑着说,“对了,我给您介绍一位朋友,是位海外富商,叫扈平,如果可能,他会在咱们市投资。”她绕开主要是非,先谈钱。──不论什么时候,钱才是最能让人臣服的。

“是吗?太好了!”吴书记喜形于色,“我这次去了南方,人家一个小镇的经济收入都抵得过咱们一个市,你说咱们还能不迎头赶上?看看人家,我这个父母官都有点无颜见江东父老。我都快50了,为官一任,总得造福一方吧?日后等我老了,退休了,拄着拐杖走在街上心里也有所安慰,噢,这就是我在任时给大家修的桥、修的路。”

“您别急嘛,咱们这里地理环境优越,交通又四通八达,只要我市投资环境好,哪里还引不来外资,这就全靠您的正确领导了。”龙琪以钱下套后开始收网。

吴书记笑得合不拢嘴,“投资环境一定会好,你们这些企业家我一定会给出最大的空间让你们自由发挥,对了,今天你这里的事,你那位富商朋友知道吗?”

龙琪笑了,她的谈判手法又一次生效了。以钱砸人,砸谁谁晕。她说:“他一直在我们酒店住着。”

“是这样?那你们今天的事他一定知道了,这不好,很不好,给人家什么影响嘛。”吴书记沉思片刻,“小龙,这样吧,晚上把你那位朋友叫来,咱们好好谈谈,我就说嘛,经济转型期,一切以经济为主,下边这些人也不知是怎么领会中央精神的。”

“吴书记,您请放宽心,那位朋友我会说服他的,他可是位挟亿万巨资的大款,就是您不想让他留,我还不干呢。全市所有的企业一起腾飞,全市人民都有钱了,我的生意不也就更好了?对了,您上次说要修一条海上通道,我出资1000万,我那位朋友我也不能让闲着,让他也出点儿血,如何?”

海上通道是吴书记前年上任伊始就发表的全市十大规划之一,但因为资金方面有点欠缺,总是难以实现。听龙琪如此承诺,吴书记满脸放光,“那好哇!说实话小龙,你也不是外人,这项工程已经拖了两年了,我正为这笔钱犯愁呢,那咱们就这样定了?”

“定了,我现在就让小玉把汇票给您,咱也讲个深圳速度。可是……”龙琪蹙眉。

“怎么啦?”吴书记有些紧张起来。

“不好意思吴书记,我们的账号被银行冻结了。一时怕是……”龙琪的“套子”在慢慢收紧。

“胡闹嘛!”吴书记拍案而起,“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对本市的经济作出杰出贡献的企业。不行,陈秘书──”

一直在外面由汪寒洋招呼的市委陈秘书应声而来,“你赶快把工行刘行长的电话给我接通,我要亲自跟他对话。搞什么搞!”

“这个──”龙琪一脸为难,“不必这么急吧,影响多不好,他们也是禀公办事。”

“发展经济就不能等,现在有句话叫,时间就是生命,效率就是金钱,我们要争分夺秒。”

10分钟后,汇票就交到陈秘书手中。

“对,你那位富商朋友,叫扈平对吧,我能不能见一下?”吴书记建议。

“这有什么不能的。”龙琪要了外线,让汪寒洋把扈先生请到她办公室。

当扈平像一只翎羽辉煌的孔雀般高傲地走进来时,吴书记居然站了起来,“欢迎欢迎,来了位财神我居然不知道。”

“哪里哪里,家有梧桐树才引得凤凰来,我是看龙琪集团公司做的这么大才想到要到这里投资,这当然全赖您这个好父母官。”扈平与龙琪的奉承话一脉相承,把个吴书记说得兴奋不已。

“那你什么时候来正式安家落户?”

“这个──”扈平想了一下,“等我朋友这边的情况稳定下来我就着重考虑。”

吴书记点头,“对,投资前一定要考察好环境。小龙这边不会有事的。”

“那我就放心了,您也知道,我们回国投资最怕的就是大陆的政策一变再变,你们以前斗富农斗地主,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也不要……”

“不不不,”吴书记赶快打断扈平的话,“看来扈先生对中国的国情还是缺乏了解,还只是停留在解放初期的水平,小龙,你回头给他讲讲,我们现在讲的是发家致富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一起奔小康。”

“是啊,扈老弟,你得多了解一下国情了。这样吧,我已经通知餐厅备了简单的一桌水酒,晚上咱们回头好好聊聊。”事情得以圆满解决,龙琪悄悄朝扈平挤挤眼。

“行。”吴书记一锤定音。

至此,满天的乌云全散尽。这其中,最感到解脱的当属乔烟眉,她开始有点相信那一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可是,钱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吗?她怀疑,她问自己。她出身于一个传统的中医世家,接受的是最古典的文化薰陶,她从小听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父母一直要她做一个君子。可是,这两年她所遭遇的一切告诉她:小人有了钱就可以作君子,而没有钱的君子,连小人也没得作。现实生活总是与她从小受的教育背道而驰。她该信哪一个?

她迷惑了。

扈平看她又蹙起眉心,便轻轻对她说:“要不要我再给你讲个故事?”

“你说吧。”乔烟眉知道他又是在点化于她。

扈平于是说道:“说是比尔·盖茨有一天到天堂旅游,天使走过来跟他打招呼,你好,欢迎光临。比尔·盖茨也问对方好,然而,咦……那是什么?在天堂穹顶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头像,盖茨仔细端详了半天,发现它好像自己,天哪,怎么回事,是谁把我的头像挂在这儿的?噢,天使告诉盖茨,那是上帝的自画像,他总喜欢把自己画成比尔·盖茨。”

乔烟眉笑了,这是一则笑话,她得笑,但却是苦笑,扈平的这一个故事应该是他前一个故事的延续。是的,现在她明白了──只有在你有钱的时候,你才可以做你自己的上帝。

龙琪有钱,她就是上帝,而且不光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乔烟眉自己,也曾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在美国,有个小男孩捏着1美元的硬币沿街一家一家地询问:“请问您这儿有上帝卖吗?”店主要么说没有,要么嫌他在捣乱,不由分说就把他撵出了店门。天快黑时,第二十九家的店主热情地接待了男孩,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白发苍苍慈眉善目。他问男孩,“你买上帝作什么?”男孩说他从小父母双亡,他是跟他叔叔长大,叔叔是个建筑工人,前天从脚手架上掉下来,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只有上帝能救他。所以男孩以为上帝一定是种非常奇妙的东西,他一定要把上帝买回去。老头被感动了,从货架上拿了一瓶饮料说,这就是上帝。男孩幸冲冲地走了,几天后,一个由世界顶尖医学专家组成的医疗小组来到医院,对男孩的叔叔进行会诊,他的病终于给治好了。然而等他出院时,看到医院账单上几近天文数字的高额费用,差点晕过去。这时院方告诉他,有个老头已经把这笔钱付清了。原来,那个小店的老板是个亿万富翁,从一家跨国公司董事长的位置上退下来后,隐居在本市开了家杂货店打发时光,那个医疗小组就是老头请来的。这个故事传开后有些颇具人文关怀的人动情地说:很幸运那个人有个好侄儿,是他在到处购买上帝,感谢上帝,是他挽救了一个人的生命,而真正的上帝,是人们的爱心。

乔烟眉曾经也为这个温情泛滥的故事打动过,也以为真正的上帝就是爱心,可是……不!

这里的“爱心”其实只起到一个中介作用,真正解决问题是老头的“钱”。

如果没有“钱”出来打点一切,那个小男孩恐怕现在仍然沿街一家一家地在购买上帝,他的这种做法也将成为这个俗世最大的笑料。当然,爱心也是不可或缺的,可真正的上帝,并不是爱心,而是钱。

钱能扶贫,能帮困,能治病救人,能起死回生能画龙点晴!

李敖说中国人自古有两怕,怕穷,怕打。其实,应该只有一怕──穷!因为穷了就要挨打,你是富翁你怕谁!战乱你可以移民,闹贼你可以请保镖,谁的拳头可以打到你身上?有人曾说天下最苦的情种。错!天下最苦的是穷人,穷人连爱情范畴都是逼仄的──不是想爱谁就爱谁,而是能爱谁是谁。

苦。

乔烟眉苦笑,钱之于人,竟是如此重要。

谁说富贵如浮云?简直是放屁,你见过浮云,你见过富贵吗?没钱人才酸溜溜地卑视钱。

钱是有品质的,所以有钱的人才可以做好多有品质的事,兼济天下;而没钱的人,尽管内在的善良铺天盖地,也只能做到独善其身。

首先你拥有,其次你才可以给予。

给予的同时,你已经超凡入圣。

人们求神拜佛,无非也是要得自己想要的。若你和神一样可以给予别人他想要的命运,那你就是对方的上帝。

你,就,是。

当然,钱尽管是上帝,但有的人就是不信教。

此时刘雪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这之前汪寒洋给她交待过,说今晚的宴会非同小可,一定不得马虎,刘雪花掂得轻重,自然是打叠精神全力以赴。

晚上整9点半,宾客入席,吴书记让龙琪和扈平坐在自己两边,龙琪身边是陆星,扈平身边则是杨小玉,然后依次是乔烟眉、何苏琳、陈秘书,小方,还有汪寒洋。

龙琪笑道:“看到了吧吴书记,我可是把我们这里顶尖的美女都叫来了,您一会可得好好跟她们喝上一杯。”

乔烟眉此时眉结顿开,喜气洋洋,清丽之中又加几分飞扬之意,杨小玉不用说,明眸皓齿,永远像一颗明珠般光彩夺目;何苏琳温雅娴静;汪寒洋娇憨俏皮。把一个吴书记看得心花怒放,说句良心话,老吴绝不是酒色之徒,但爱美之心人所难免。

观遍一桌佳丽,他一眼看到了小方,“这个孩子有点眼生,陈秘书,提醒我一下,别让人说我架子大,这年龄大了,也就记不住人了。”

陈秘书正要开口,小方自己也正想站起来自我介绍,陆星笑道:“吴叔叔,还是让我来告诉您吧,他姓方,是市刑警队队长,我妹夫。”

自打小方出现在今天这个饭局上,陆星就知道他和龙琪已经“私订终身”了,尽管他是个明白人,可毕竟高高在上被人捧惯了,他丢不起这个脸,他们陆家只有抛弃别人,哪有让人抛弃的道理!哼,他就是不能让小方这个兔崽子心里好过喽。

“哦!”吴书记像是想起来了,“原来是欧阳明的人,有印象有印象,好像去年的5·15大案就是你办的,还给我汇报过工作?”

小方还未开口,又被陆星抢了个先,“那是,能干着呢,号称神探。”

“那好,那好,你们还是亲戚?”吴书记笑逐颜开。他今天心情,好极了。

小方飞快地看了一眼龙琪说:“还没结婚。”

“快了快了,马上就要办。”陆星对小方这个小动作眼明心亮,赶快接过话头说,“吴叔叔你也知道,我爸爸是个什么都不操心的人,小方自己又忙,我妹妹更是天塌下来也不过问的花花公主一个,这个婚礼我全权负责,不在后天就在大后天,喜帖我都印好了。”

小方一脸的焦急无奈,如六月酷暑,龙琪的脸上开始出现霜冻,杨小玉和乔烟眉则是大雪小雪,吴书记却是春暖花开,自管自乐滋滋地说,“早就听说小陆能干,果然是家里家外一把手。好,老陆家嫁姑娘我一定去。”

陆星这边把结婚用的宾客都叫好了,杨小玉那边大声问:“怎么还不上菜?”

这一嗓子颇有点火药味。一张桌子旁的人,一年四季阴晴寒暑各怀心事。

菜上来了,吴书记却跟扈平谈得火热,讲起他的施政纲领和本市未来10年的长远规划,扈平听得不住点头称是,“对,对,就得这样。”

陆星掏出一个皮夹子,从里边抽出一张照片递给龙琪,“瞧,这就是我跟我妹妹的合影,怎么样,她从小就被人称为小美人。”

“那还用说,看你这作哥哥的样子就知道妹妹有多漂亮了。”龙琪漫不经心地恭维着接过照片,说实在的,她并没有把陆星的“进攻”放在心上,她有的是钱,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用钱搞不定的?横刀夺爱又怎么样?强盗还拦路抢劫呢!她傲慢地瞥了一眼陆薇的照片,脸色突变,犹疑地问,“这,就是你妹妹?”

“是啊?”陆星还在大夸特夸,“倾国倾城千娇百媚,跟小方简直是金童玉女。”

“哦?!”龙琪一脸惊疑,盯着照片喃喃自语,“怎么会?”

“怎么不会,这就是我妹妹呀!”陆星以为龙琪肯定是有点吃醋心里不舒服。──他就是要她不舒服,他就不能让他们舒服喽!

“你妹妹肩上有颗痣?”

陆星惊奇不已,“你怎么知道?”问完自己笑了,“是不是洗桑那时遇到过?我妹爱热闹,我跟父亲又不常在家,她就常常呼朋引伴到外面去玩,市里什么好玩的地方她都去过了。”

龙琪笑了笑,笑容很勉强。

坐在陈秘书和汪寒洋之间的小方此时如坐针毯,只想快点结束这个场面,他怕龙琪从此不理他,他本来还是人家的未婚夫,君侧未清,又引凤来仪,情何以堪?汪寒洋感觉到了他的不安,对陆星悄悄地说:“你觉不觉得你这样子很无聊?”

陆星说:“无聊吗?我不过实话实说。”

汪寒洋一语双关,“我看你是一厢情愿。”

“你什么意思?”

“爱情是哑巴吃蜜,甘甜在心;又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再瞧瞧你,整个儿一街上卖大力丸的,每句话都透着人硬货软底气不足。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假花比真花漂亮,假话比真话好听,最后,真情比假意沉默。”

陆星听得一怔,不由抬眼望向龙琪,再望小方,两人视线交融亲密无间,那种默契如强磁场贯穿人世间的所有浮光掠影,直达心底。──这是谁都阻挡不住的。

“你不觉得这幅画很美妙吗?可谓是纯天然绿色无污染,我们现在不是讲环保吗?真正的感情就是这样子的。自然规律是不可抗拒的。”汪寒洋又说,“你是明白人,不要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陆星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是聪明人,他明白有些事非人力所能为,他只是咽不下这口气。现在眼看大势已去,长叹:“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他的这声哀叹,令汪寒洋脸色一变。他俩的对话,小方隐隐约约听到大半,汪寒洋作过他的“丫头”,对她的伶牙俐齿早就领教过了,只想不到她对感情还有这般见地,竟然把个陆星说了个哑口无言。于此对她生出一分感激,再一看她脸上的表情,突然感觉有些怪。

发觉汪寒洋有些怪的不光是小方,斜对面坐着的何苏琳也看到了,不过,她是个含而不露的姑娘,只是把这一幕悄悄放在心里。

签于场面有点尴尬,杨小玉拍了拍掌,“喂,各位,这样吃闷饭喝闷酒很无聊,不如咱们玩个花样如何?”

大家都被她的提议吸引了,忙问她有什么花样,杨小玉道,“古人喝酒不是要行酒令吗?咱们今天来行个现代酒令。”说着她叫过一个侍应生安顿了几句,侍应生答应着出去了。

杨小玉又说:“这个现代酒令很简单,既不要你背诗也不要你念词,你只要说出一个从1到50的数字,余下的全交给我。既行酒令就得有令官,也就是主持人的意思,现在我就自封为第一任主持,以后大家跟上。”

她说着,那个侍应生来了,给了她一大把纸牌。陆星瞧见了,跟坐在身边的汪寒洋说:“我玩过,挺有意思的。”

汪寒洋笑道:“我看你就准备着今天被人当死狗灌吧。”

“谁灌谁还不一定呢,走着瞧,别以为你们人多势众。”陆星从不服输。

杨小玉把何苏琳叫起来,两人又让人抬过一张小桌子,将一把牌放在桌上,何苏琳唱牌,杨小玉看客。

“好,咱们从吴书记开始,请您说个数字。”

“说几都成?”吴书记问,显然他是第一次玩这种游戏。

“从1到50,几都成。”杨小玉说。

“好,那就5。”

何苏琳微笑着抽出一张牌给了杨小玉,杨小玉念道:“结识新朋友,不忘老朋友。──与新老朋友干一杯。”

大家鼓掌,都说这个牌是抽对了,吴书记更是满面红光,“我今天又认了一位好朋友,就是这位扈老弟,再加上在座的各位,大家新老朋友同干一杯!”

于是满厅之中“干杯”之声不绝于耳。

这回轮到了扈平,他说了个“9”,杨小玉念道:“少小离家才老大回,这杯我要小姐陪。──与在座的女士各对饮一杯。”

这个令词倒与扈平的实际情况有点贴切,尤其是要在座的女士相陪,更让大家乐不可支,扈平只好站起来,从龙琪开始,与美女们一人一杯。

接过来是杨小玉,她让何苏琳替她抽了一张,何苏琳看了一眼,笑了,赶快给了乔烟眉,乔烟眉笑着大声道:“一条大河波浪宽,端起这杯咱就干。──自饮一杯。”

这倒是颇为符合杨大小姐的个性,她倒也不含糊,端起一大杯葡萄酒一饮而尽。

轮到乔烟眉,她叫了个“26”,何苏琳笑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花浓。──座中穿花衣服者均饮一杯。”

结果,又是只有杨小玉一人穿了件花衬衣。陆星起来倒了杯白酒硬是给她灌了下去,边灌边给汪寒洋使眼色。接下来是何苏琳,她抽一支,“女儿悲,年龄老大没人追。──在座未婚女孩青年共饮一杯。”

这下满座的男士们都乐了,杨小玉端起酒杯苦笑道:“这令太刻薄了点,谁铁定我们就没人要了。”

男人们看着女士们都过了,只有乔烟眉不动,陆星便问:“乔小姐,你喝!”

只听乔烟眉说:“没我的事,我早就结婚了。”

小方闻言首先一愣,乔烟眉空灵飘逸,怎么看也不像有家室的人,吴书记也有点愣了,“这孩子看起来没多大啊?!”

“不行不行,”陆星喊道,“小乔同志你得喝,你结的那婚不算,你丈夫不是死了吗?”

座中有几人的脸色变了变,乔烟眉眉头一扬问:“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陆星一时语塞,又道:“我说的是事实吧?”

乔烟眉淡而一笑,“你倒真有追求真理的决心。没错,他死了。”

这更让人吃惊。但座中人都有点身份,也没有谁去刨根问底。倒是杨小玉,深深地看了乔烟眉一眼,若有所思。

“行了行了喝酒喝酒,今天不说别的,光说喝酒。对了,下面该谁了?方队长到你了。”汪寒洋说着叫过侍应生,“瞧着点给大家伙儿满上。”

其实应该是轮到陈秘书,但局面有点离奇,谁也没发觉。小方听得点他,叫了“45”,何苏琳抽出牌,杨小玉一把要过来,却是:“我为大家唱支歌,唱完这曲我还喝。──唱支歌再喝一杯。”

杨小玉首先大笑起来,吴书记也乐得叫道:“这个有意思,小方同志,一定要唱,这是政治任务。”──档次一下就上去了。

何苏琳把音响开了,让小方点歌,小方想了一会儿说:“我实在不会唱,不如我讲个笑话。”

这个要求得到批准,小方说道:“有天,一个美丽的女郎带着一头小猪进了酒吧,酒吧老板就问,你是从哪儿弄到这头蠢猪的。答,我打彩赢的。那头猪说。”

刚说完,杨小玉过来搭住小方的肩,“方队长,我是回民。”

小方吓了一跳,回民信奉*教,杨小玉是开玩笑的吧?他扭头看着她,别说,她的确是高鼻梁深眼窝外带一头天然卷发,自己以前怎么没注意呢?对了,有次跟她一起吃饭,她不让他点红烧肉……还有,她有次跟他说话时,一口一个“你们汉人”……

他心思急转,桌上的其他人则愣了一下后,爆发出一阵大笑。没人以为杨小玉的话是真的,大家拍桌子敲碗筷,整个餐厅吃饭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有人认识吴书记,走来敬酒。陈秘书正想着挡驾,被汪寒洋按住,“今天你啥也别管,有我们呢,刚才落下你了,现在你说一个。”

陈秘书笑着说了个“48”,杨小玉笑着顺便奉承了一句,“好数字,四平八稳,到底是官场气派。”抽出牌,“酒壮英雄胆,不服老婆管。──此人惧内,今天难得一醉,可任意发令,但就此一次。”

这令让大家又笑了半天,吴书记杯中的酒都洒出来了,对扈平说,“这小陈是真怕老婆,单位归我管,回家老婆管。”

陈秘书脸红红的,“咱是十佳好男人,不抽烟不喝酒听老婆的话跟党走。”

大家笑得更厉害了,杨小玉说:“今儿你谁的话也不用听,我们大家听你的,你发令吧。”

陈秘书低头想了想,“请吴书记与龙老板还有扈先生共同满饮一杯。”

这个提议得到齐声喝彩,那三人一起饮了。

陆星叫了个“7”,杨小玉高喊道:“关云长单刀付会。──打通关,与每人对饮一杯,升为令官。哈哈,恭喜高升,请!”

陆星端个大杯出来,“祖国要统一,酒杯首先要统一,诸位,拿起大杯。”

他雄纠纠气昂昂地与众人各碰一杯,面不改色心不跳接了杨小玉的令官之位。这回轮到龙琪了,她叫了“1”。吴书记先说了一声:“到底是龙头老大,敢为天下先。”

龙琪微微一笑,就听陆星道:“要让客人喝好,自家先要喝倒。──本单位的人喝一杯。”

这个令合情合景,杨小玉乔烟眉她们都喝了一大杯。杨小玉低低地对乔烟眉说:“看不出你娇柔滴滴的还是个海量。”

“这是我乔家的绝招,喝的酒进不了肚子。”

杨小玉菀尔,“是进不了肚子,都进了狗肚子。”

又到吴书记了,他叫了“36”,又解释说,“我36岁那年步入仕途。”

刚说完,陆星念:“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在座为官者共饮一杯。好令好令,这个好。”

数了一下,陆星、小方、陈秘书加上吴书记都是官场中人,他们各自喝了。扈平叫了“50”,陆星让何苏琳念,自己趁空喝一口饮料。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座中吸烟者喝一杯。”一阵哄笑后,吴书记、小方、陈秘书端起酒杯。就他们三人手中各拿一支烟。

接下来又轮到杨小玉了,她嚷嚷,“我叫一个45。”

话音刚落,陆星笑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得此令者跳个舞,否则罚酒三杯。”

“跳舞就跳舞。”杨小玉让人放了一段印度舞曲,翩跹起步,引得大家一阵掌声。小方看着她灵活的腰身,若有所思。

吴书记对龙琪说:“小龙呀,看不出你这里藏龙卧虎。”

龙琪微笑,又该到何苏琳了,她叫了“22”,出来却是“江山代有人才出,独领风骚数百年。请座中年少者喝一杯。”结果问来问去,只有何苏琳自己年龄最小。

“这孩子挺好。”吴书记说。

龙琪点头,“特别能干。”

轮乔烟眉了,她站起来让何苏琳去入席,她自己抽了个号,大笑:“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座中体胖者和体瘦者对饮一杯。”

扈平最瘦陈秘书最胖,两人口称“幸会”满饮一杯。

又轮到小方,他叫了“18”,陆星抽出牌,“危难之处显身手,妹妹替哥喝杯酒。──座中女士替此人喝杯酒。”说完又道,“你小子好福气,来,看看哪位女士愿意替方帅哥喝一杯。”

女士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大家都看着龙琪,龙琪道:“何苏琳,你替方队长喝了吧。”

何苏琳听话地站起来,举杯小方示意,然后一饮而尽。陆星却不依不饶,“这不好,我是令官,不能对自家人放宽政策,方队长这回没喝上酒不算,勒令再来一次。”

小方不想与他争执又叫了“28”,陆星边让乔烟眉挑号边低低地问她:“你丈夫到底怎么死的?”

乔烟眉冷冷地反问:“陆局长连死人都不肯放过吗?”

“这倒不至于,”陆星也冷笑道,“只是听说你还在夜总会坐台,觉得好奇。”

乔烟眉尖利地看了对方一眼,意味深长地:“倒也是,卖肉与卖良心不是一个行情,敢问陆公子身价几何?”

陆星愣了一下后,估计自己占不到上风,于是赶快转移话题,“乔姑娘好口才,听说医术更好。”

被问的这一个菀尔一笑,“也没多好,只比华陀略强一点儿。”

陆星笑了,“这牛吹大了吧?”

“知道蜗牛跟耕牛什么关系吗?”乔烟眉突然灿然一笑。

“亲戚?朋友?同事?”

“不,情人。”

“胡说吧你,蜗牛那么小,耕牛那大,怎么……”

“小怕什么,那不有我在吹嘛!”

陆星不禁菀尔,态度由尖锐变得温和,“我就喜欢聪明又有趣的女人,交个朋友吧。”

乔烟眉皮笑肉不笑,“怎么,陆公子看上一头母象啦?想让我把你吹一吹?然而……但是……不行,我们乔家不治花柳病。”

陆星的脸色顿时呈猪肝色,他想不到一个娇滴滴的美女说话竟然如此生猛。

“乔姑娘真是快人快语。”

“跟你还用得着客气吗?”

陆星点点头,好,有种,他就喜欢这种人。“作个朋友,我是真心的。”

乔烟眉微微一笑:“省省,你这种症状中医临床叫一厢情愿。”

拒绝的得雅,措辞又妙,陆星哈哈大笑,陈秘书问他笑什么,他说听乔小姐讲了个笑话,陈秘书让把笑话讲出来大家听,乔烟眉却说,这个笑话是除陆公子之外别人听不得的。

“好了,言归正传,刚才是方队长叫了28号。”陆星拿起牌,“这个令有点儿意思,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位于东者和位于西者共饮一杯。”

本来是笑逐颜开,但等弄清方位,陆星就笑不出来了,也是太巧了,龙琪位东,小方位西,两人之间那种东西本就似有若无,如此一来,等于明明白白给了双方一个传情达意的契机。陆星也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龙琪走到小方身边。

小方此时巴不得能有个机会跟她说句话,端起酒杯,却不知说什么了,憋了半天,“我刚才一直在想你。”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龙琪微微一哂,她喝了点儿酒,双颊酡红。

小方苦笑,龙琪有时候就是这般幽默,“我说的是真的。”

“真的?那你未婚妻陆薇呢?”

小方心里一颤,怕什么就来什么,“你生气啦?”

“现在生气的那个人不会是我。”龙琪说这话时风情宛转,看样子确实没有生气。

小方放心了,“那,那我也不生气。”他傻了吧叽说了这么一句。

龙琪笑了,像是在冷笑,“你当然也不生气,可陆薇会生气,你们以前是不是常在一起?”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小方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嘛!

“你最近见她了吗?这10天之内?”龙琪的表情很认真。她介意什么吗?

“我告诉你,我没见她!”小方生气了。

龙琪笑了,这一笑带出一种哀伤,她将嘴唇贴在小方耳边,恨恨地,“你这个兔崽子!”

“你怎么骂人呢?”小方大吃一惊。──她怎么可以骂人呢?还骂得这么难听?

“骂人又算得了什么,惹急了我还动手呢!”龙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是啊,她什么事做不出来,她骨子里就是个野蛮人,一匹从草原上来的狼,别看现在洗刷得跟六月蟠桃般明媚光鲜!小方愣了半天后转念一想──打是亲骂是爱,说明她心里有我!他还美呢。他万万想不到事情已经全变了。

龙琪走开了,陆星一脸狐疑,不知那两个在悄悄嘀咕什么。杨小玉对他喊,“该你啦。”索性起来站在他身边,朝乔烟眉挤挤眼。汪寒洋坐直身子,知道好戏开场了。

杨小玉说:“干脆我替你抽个号算了。”

“还是我亲自来。”陆星知道杨小玉的为人,哪敢让她替自己动手,赶快叫了个“40”号,乔烟眉替他念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连饮两杯并再行一令。”

这令倒是与陆公子脾味相合,他一口喝了,又说了“47”号,乔烟眉咯咯笑了,“路见不平一声吼,你不喝酒谁喝酒。──与座中酒杯不空者各饮一杯。升为令官,若已经是令官者,再发一令。”

大家的酒杯正好刚让侍应生给倒满,陆星只得一一喝了,饶是他好酒量,也有点头晕。

“还是你,快来快来。”

在乔烟眉的催促下,陆星说我自己来吧,自己抽了一个,杨小玉一把夺过,高声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举杯问小姐,我该喝多少?──小姐说了算,但不能超过三杯。”

大家都笑了,吴书记说:“这是一个小姐说了算呢?还是所有的小姐说了算?”

意思分明就是让陆星和在座的女士们都喝一遍,陆星见吴书记发话了,苦笑道:“吴叔叔你害我。”

“怎么是害你,人不风流枉少年,美酒佳人岂可错过!我要年轻20岁,看我怎么喝。”吴书记笑道。

陆星只好先走到龙琪面前,“龙总,你说吧,我该喝多少。”

龙琪只一句话,“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

陆星给这话挤兑得连喝三杯,其他人自然是以龙琪马首是瞻,每人让陆星喝了三杯。

“算你们狠,千万别落在我手里。”陆星的酒有点沉了,但依然笑容满面,“这回该谁了?”一眼望到汪寒洋,“小师妹,你太不够意思了。”

汪寒洋脸上浮起顽劣的笑容,“是,我对你招呼不够,来,这回让我好好招呼招呼你。我替你行一令如何?”还未等陆星说话,她就对杨小玉说,“陆公子要37。”

杨小玉笑嘻嘻地抽牌道:“朝辞白帝彩云间,半斤八两只等闲。──此人好酒量,连干三杯。”

座中哄然大笑,陆星摆手,“我不行了,确实是不行了。”

龙琪微笑着说:“不是不行了,是感情太浅了,人常说陆局长海量,今天怎么就不行了,摆明了是没有诚意,不愿意与我们这些铜臭商人喝酒。”

这把火一烧,吴书记赶快说:“小陆,这酒得喝,一定得喝。转型期的干部就要十项全能,十项达标。”

扈平见此,提了个酒瓶拿了个大杯,满满斟上,“酒满茶半,今日权当我敬你。”

陆星不能不喝了。酒刚下肚,杨小玉突然惊呼,“酒令念错了,不是刚才那个,我重念。”

陆星知道是她在捣蛋,拿过牌,“我来念。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连喝三杯酒,你说苦不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

念着念着他的声音低下去了,扈平凑过去接着念,“想想长征二万五,喝五杯。”

刚念完,大家都乐得前仰后合。

“喝就喝!”陆星也豁出去了,“不过,得让寒洋小姐为我倒酒。”

“成。”汪寒洋已经站在他身边,拿着高脚杯边倒酒边说,“这就对了,好好喝,这才是酒精考验的革命干部。”

她这话连站一边的侍应生也给逗笑了。陆星醉眼迷离,问道:“千山万水总是情,少喝半杯行不行?”

杨小玉大声道:“不行。”

座中哄然大笑。

陆星喝完最后一杯,丢下一句“太热了,我出去晾晾”轻飘飘地离开了,路过小方身边在他肩上掐一把,“跟我出来。”

两个来到阳台上,阳台很宽敞,摆满各种花草,高低错落,在夜色中疏影横斜。小方见陆星脚步飘忽,扶他坐在藤椅上,椅背上还缠着牵牛花,绿丝垂挂一直到屋顶。

陆星刚坐好就发号施令,“给我弄杯茶来。”

小方本不欲理他,想想又何必跟一个醉酒的人计较,再说他好歹也是陆薇的哥哥,便去给他端茶,正要走,陆星开口了,“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了?”小方盯着陆星,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我劝你最好不要处处留情。”陆星看来并没醉。

小方听他说得这样露骨,却也无言以对,是他自己不好,他旧库未清,新货又到,全堆在了一起,怪谁呢。他是应该先给陆薇一个彻底的交待,可现在不是时候吧?现在最好的办法是马上离开陆星,他一转身,不防扈平在他后面,“是你?”他大大地吃了一惊,马上意识到刚才与陆星的对话肯定全让扈平听到了。

“是我。”扈平淡淡的,“要茶吗?”他手里拿着两杯茶,自己喝着一杯,一杯给了小方。

小方接过茶,犹豫了,陆星刚才要茶喝,是给他还是不给他?想了一想,还是将手中的茶给了陆星。“喝吧。”

扈平一笑,“到底是一家人。”转身走了。

“你说什么?”小方跟在他后面。

“我在说一个事实。”扈平并不回头。

“你用眼睛看到,用耳朵听到的,也许并不是真的。”小方此时将这句话送还扈平。

对方并不为所动,“反正马上要结婚的那个人不是我。”

那个人是我!小方绝望地想着。想着龙琪刚才为什么突然问他最近见陆薇了没有?

他没见她。对,他大概有**天没见到她了,以前她几乎每天都要早请示晚汇报,连她买了什么牌子的手纸都要跟他大肆地叨叨一番,这次太奇怪了,而且上官说她是跟一位男人走了,跟谁走了?会出事吗?而她跟人走了,他不说赶快急着去找,反而在这里喝酒说笑,他对得起她吗?可是如果让他离开,他是无论如何也挪不动脚步的,他的磁场在这里,就算万有引力,也干涉不了他的向心作用。

他完了,他早在见到龙琪那一刻就已经在她的手掌之中了。

他隔着窗向里望去,只见吴书记正在跟何苏琳合唱一曲《相思风雨中》,龙琪呢?她跟扈平坐在一起,叽叽哝哝不知在说些什么,说着还相视一笑,聊得挺热乎,刘雪花这时端上一盆汤,龙琪拿过拿过侍应生手中的勺亲自为扈平舀了一碗,扈平笑着谢过,也为她舀了一碗,两人来来去去一往一返投桃报李,眉宇间竟然有种心意相通的默契。这令小方突然想起黑妞的一句话:“……我隐约听人说,元大人的丈夫在认识她之前,就认识了安师傅,他们俩好像有点什么……”──那个元大人的丈夫不就是扈平吗?如果那个故事真的是他们大家的前生,那扈平与龙琪难道也是缘定三生?他们看上去似乎更相衬,扈平不光有钱,而且容貌俊秀,气质高贵,与龙琪的傲龙琪的冷龙琪的酷一脉相承。

那我呢?

小方站在外面,已经呆了,他好像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局外人了,就像这一刻一般,已经是站在窗外看别人的故事了。

里边仍然很热闹,他在与不在,一点都不影响大家的兴致,只见杨小玉又叫出一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座中个子最高的人喝一杯酒。”

扈平个子最高,他微笑着接过侍应生手中的白酒,却被龙琪用香槟换过。──她怕他喝多,她就这么关心他?

小方心里发苦。

一直坐着的汪寒洋把乔烟眉替下,代她掌牌,乔烟眉临走叫了“19”号,汪寒洋笑道:“日出江花红胜火,祝君生意更红火。──成功的经商者喝一杯。”

扈平将一杯红艳艳的葡萄酒递给龙琪,两人同时一饮而尽,吴书记带领众人一齐鼓掌。

多么和谐热烈的场面,根本就没有他小方什么事。

杨小玉又在行令了,她说道:“手拿碟儿敲起来,小曲好唱口难开。──难开也得开,唱支歌并罚酒一杯。”

何苏琳放音乐去了,优美的曲子传出来竟是《爱如潮水》,杨小玉挽起袖子唱得声情并茂,唱到中间,她又将话筒给了吴书记,吴书记又给了扈平,扈平唱了几句,传给龙琪……他们多快活啊,他们是一个圈子的人。小方的心开始发麻了。──下午,他以为他跟龙琪已经心照不宣,已经达成某种默契,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曾为“零”,可那是在没有人的时候,而当这个世界的尘渣泛起,一切约定俗成的东西显现时,他们的脚下原来尚有千山万水而那又是难以逾越的沟壑纵横。

“怎么站在个风口里。”不知什么时候,刘雪花笑吟吟地站在他身边,手中还端着一碗汤,“进去吧,秋天的风虽温软,却也带着一股寒气,俗话说秋风杀百草,一不小心就会着凉,又刚喝了酒。来,喝碗汤,我专门为你熬的,本来这汤得熬10个小时,听说你晚上也要来,急赶的,可能味道差点,但不影响营养。”

话是亲切的,汤是温暖的,小方的眼泪差点落下来。──有人关心的滋味,真好!尤其是在这一刻。

刘雪花看着小方接过汤碗,欣慰地笑了,轻轻地说:“熬一锅好汤有时不光要材料好,更要有耐心,把握火候,文火慢炖,小火慢煨,让其渐渐出味,营养融合……急不得的。”

这话说的,好像已经不是煮汤了。小方端着汤碗的手不由一抖──这人不像是个普通的女人,这话也不似普通闲话。难道她是在“点化”于我吗?

他看着刘雪花,对方眉目清扬,已宛然不似那个有点神经质的刘雪花。──女人到底可以变出多少花样?小方看着她跟自己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人的一生,就是在熬一锅汤……至于熬成什么样子,全在于自己。”

小方有点儿明白了。

刘雪花又说:“龙总让你完了后,去她办公室一趟。”

“做什么?”

“这你该去问她。”

刘雪花去了,小方送着她的背影,他其实早就看出她并不光是个有点神经质热情过度的中年妇女,她的心里,有一口深藏不露的井。只不过是因为她的阅历,所以,她把自己藏起来,不给人看到。真正的聪明,是藏着的。这叫智慧。

正如金钱,不是贴在墙上当装饰,而是深藏于保险柜中。

目 录
新书推荐: 西北盗墓往事 东北修道三十年,擒住狐仙做老婆 我在女宿舍碰到的那些邪乎事 运河守冥人 盗墓散仙 我在大理寺当神探 乱葬岗养诡人 阴山上的来客 雾镇 百鬼镇阴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