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翡翠(1 / 1)
这几年Lily留在英国的时间少得可怜,先前上学时候的那栋房子自然是租不下去的。所以她没太纠结就在Snape教授住所附近买下了另外一栋旧房子,为的是将某两位据说怕老师的家长尽可能隔绝在方圆十英里之外。不过事有凑巧,她也是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发觉,自己阴差阳错买下了外祖母童年时的老宅。
那个由她继承下来的名字干净又美好,多少人念起的时候舌尖还咬着一丝憧憬和怀念,仿佛他们有多熟悉那个热情单纯的红发美人一般。
无所谓,Lily很清楚自己从本质上就是不同的,也没有必要往那个方向靠近。活着,无论以什么样的名声,都好过变成别人嘴里怀念的一个影子。
夕阳透过半月形的阳台窗落进房间,留下一道暖色的光晕柔柔勾住扶手椅厚重的椅脚。这房子的设计采光很好,晴天时太阳一升起就是满室透亮,和Snape教授住的那一套昏暗阴沉的连体房相比,更是天差地别。
懒洋洋地斜靠在椅子上,Lily随意地伸出指尖在光线下来回拨弄,看光影从皮肤上不断地消失再出现。
光吸引了暗,却不能把暗变成光。
啧啧——
“你这是有多无聊,都玩起这么幼稚的游戏了?”微微沙哑的女声突然从阴影里响起,打破了一室安静。
这音色实在太过熟悉,已经无法因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闯进防御而激起Lily的丝毫紧张。她抬头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一看,果不其然一个金发高挑的女子不知何时占据了现在躲在阴影里的另一张扶手椅。
神秘事务局的雇员里有三分之一是普通人,三分之一是巫师,还有三分之一,是不知名出身。巫师的保密级别太低,Lily从一开始就无可避免地顶着女巫的标签。而面前这位,能力上可以说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至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生物。
“随从幻影移形体力消耗太大,Gabrielle一回来就睡觉去了。”Lily收回视线,继续躺在椅子上,不轻不重地答了一句,有意无意绕开了刚才的问题。
那样的音色就算是轻笑溢出喉咙也是别有一番独特韵味的,Belinda从阴影里站起身来走到Lily面前,任由背后的夕阳将小礼服裙下的姣好身材勾勒无余。
无论认识多久,Lily看到Belinda的第一观感都是个倾城倾国,金发碧眼的大美人。和Harry那样通透的绿不同,Belinda的虹膜颜色鲜艳得好似做工拙劣的假翡翠,无论多远都能辨别出妖艳的绿色。
Belinda一手搭在扶手上,一边俯身对Lily慢吞吞地说道:“我饿了,去做饭吧。”微凉的气息随着疑似撒娇的话语缓缓地拂过她耳畔。
抬手揉揉耳朵,Lily神色如常地无视了Belinda凑得过近的呼吸声,把她推开起身走向厨房。
瞳色鲜艳,呼吸缓慢,体温偏低,畏热畏寒,还总是不自觉往她这个热源身上靠。线索突然一下集中在一起,Lily多少猜到了Belinda的部分血统倾向。
“你怎么来了?一只成年铁腹龙这么快就能抓住?Alex,Joseph和Shane呢?”Lily打开冰箱取出早些时候才买回来的食材,顺便问了些一见面就该问的问题。
没骨头一样懒散地靠在料理台的墙边,Belinda随意地拨弄着缎面的裙摆,漫不经心道:“还没呢。不过有Shane那个比龙还暴力的乱神在,我就不必出场了。”
五人小分队里剩下的两个,Joseph和Shane,是一对双胞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概率学一个巨大的玩笑。身为异卵双胞胎,他们却拥有极其相似的外貌,和完全相反的性格。Shane跳脱好动,Joseph沉默内敛。
出于某种她自己也不甚清楚的原因,Lily不喜欢Joseph。不至于影响公事,但那种不适感一直切实存在。Gryffindor小狮子们将此称为直觉。
炖锅里的奶油开始咕嘟嘟冒泡。Lily于是把大部分注意力再次转回料理台。她没有用魔法做饭的习惯,Ginny不喜欢那样,所以把握时间很重要。
“如果你很无聊,上楼去把Gabrielle叫醒。”Lily一边搅动锅铲,一边头也不抬地指挥Belinda道。整个分队里只有Lily一个人烧得出能入口的食物,所以在厨房里,她暂时是可以发号施令的老大。
不过被指挥的人会不会听,那是另外一回事。
“还早。”Belinda继续动手摧残她的裙摆,显然不愿意离开那面支撑她的墙壁,“我刚刚问你在干什么的时候,为什么不回答?”
难道她要说自己正在八卦自家祖母和魔药教授?Lily稍稍转头,轻飘飘掠了她一眼,没有作答。
这冰凉的视线成功地让Belinda举手投降,“我知道了,不能问。”她顿了一顿,还是问道,“不过,有时候我还真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关掉炉灶上的火,随后把另外一道菜放进烤箱设置完毕,Lily也一转身靠上料理台,用纸巾动作缓慢地擦干净双手,“我以为,身为队长,你应该有所有人的背景资料,嗯?”
Lily在和Belinda说话时有种习惯性的气势压制,私底下也会露出一点。事务局希望他们有所矛盾互相牵制,那她也不介意做做样子,总好过在真有麻烦的时候生乱。偶尔她会在这样咬字的时候想起Riddle,感觉在放弃所有希望之后离他更近了一点。
哪怕只是单方面挑衅,这样做的效果也不错,至少没有人产生任何多余的麻烦。唯一让人头疼的是直接受害人Belinda,每次只要Lily的话说得稍重一点,她就会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露出无比委屈的眼神,好像没识破Lily那点刻意过头的小尾音背后目的似的。
比如说现在,Belinda眨眨眼看着Lily,鲜艳的绿色被厨房橙黄的灯光映衬得无限柔和,几乎给人一种泛着水光的错觉,“资料里只有你在魔法学校里所有明面上的记录,就算收集人勉强推测出那几年里的师生变动和你有些关系,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
微微垂眼,Lily一伸手从虚空中握住了一个杯子,又从水龙头里引出一股水流。“不过是个有点脾气又有点手段有的学生而已。”将水杯凑到嘴边,她无声无息地抿了一口,“这样的人,在我的学院两只手是数不过来的。”
“但是你不一样。”Belinda扮委屈似乎扮上瘾了,对Lily瘪嘴,“那些英国巫师听到你的名字跟听传奇似的,又一两句话之间就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Lily喝水的动作顿了一顿,嘴角的笑意略显嘲讽,“左右他们看重的也不是我这个人本身。”
她不想再回英国,自然就要多规划一点。“血战”一旦消除,很多当年的人自然都会回来。Harry为他们做了那么些事,作为回报,为他保驾护航不是很正常?Manlove的事情再来一次,光靠Malfoy先生一个人是不够的。不过心思太多或者怀有不满的就不必了,要么保证无法回到国内,要么就哪儿也不用待了。
“那他们都是什么人啊?”Belinda毫不在意Lily冷淡的态度。这些人性格外貌都不尽相同,身上却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共同气质,颓丧而冷硬。
“是我父亲的——”舌尖抵在齿间,Lily发觉“部下”这个词不是很恰当,“同袍,吧。”
Belinda还没来得及为Lily难得一次直接坦白高兴,就听到对方来了一句:“所以你不准插手这里的事。”
她一瘪嘴,满脸不高兴。
压下嘴角的笑,Lily再次对Belinda道:“去叫Gabrielle。”这次指挥奏效。
这七年的生活节奏很是奇怪,向两个极端无限靠近。一半的时候他们在燃烧生命,上一秒的危险下一秒就要有理想对策,时不时要互相对吼;另一半的时候则懒到长蘑菇,能不动就不动,再严重的事也是轻声细语慢吞吞地商量,吵都吵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