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所谓宫宴（1 / 1）
次日，又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但顾思妍的心境可就没有这么舒畅了。不同于上次去祁州皇宫的状态，因为那时一切与她无关，可现在不一样了，她绝对会是那个最引人注目的存在，这叫她焉能安心。
铜镜中，是盛装打扮的顾思妍。虽然这府邸并没有侍女，但一向简单衣着发饰的顾思妍，对于那些反复的发髻却是一点辙也没有，这才在昨日专门给她配了个贴身侍女。小丫环小玉刚刚十三岁，但却是心灵手巧的人，不大工夫便将顾思妍打扮好了。
“姑娘，您看看满意吗？”端详着镜中顾思妍的面貌，又看看她本人，小玉笑着问。顾思妍连连点头，连她自己都有点诧异，镜中的那个人真的是她吗？果然真切地验证了一句话，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随意地一声叩门声传来，顾思妍看过去，只见南宫凌翊倚在门边，小玉欠了下身，“王爷。”
南宫凌翊抬了抬手，慵懒道，“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人靠衣装马靠岸，对吧。”一双明眸眨了几下，顾思妍站了起来，故意摆了一个姿势，道，“人家这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懂？”
闻言，小玉想笑又不敢笑，生生将自己的小脸憋得通红，而南宫凌翊嘴角抽了抽，半晌，方道，“小玉你不用忍着，尽管笑话她便是。嗯，你那话是怎么说的？想起来了，真是有够自恋。”
顾思妍翻了翻白眼，放下自己的手站好，没好气道，“还不允许我自夸一下，怎么着，娶个丑八怪好像还挺自豪。”“嗯，我审美感有问题。”“你……”顾思妍气结，她自己这么说自己也就算了，他竟然还应和。气地顾思妍直磨牙，不去理会心情颇好的某人，顾思妍向着大门口走去。这么一来，她不禁发现，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情似乎舒缓了不少。
饶是如此，在冀州皇宫逐渐映入眼帘时，顾思妍又开始手心发凉，心跳加速，原本路上闲话不断，此时也默不作声。在侍从的引领下，顾思妍都不曾向四周张望，只是目光低垂，注视着自己面前的几块青砖，直至迈过一道门槛，顾思妍方稍稍抬首，这一看，又让她暗暗心惊。即使她早已料想到规模不小，但乍一看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以及已在座的不少人后，心中又开始打鼓，再次垂下头去，生怕自己被人注意到。直到落座，顾思妍依旧僵硬地像个木偶。
手中折扇一转轻敲了下她的头，南宫凌翊有些好笑道，“你怎么如此紧张？好像皇兄还有其他人会把你吃了似的。”
僵硬地扭头，顾思妍就连瞪人都没了气势，“丑媳妇见公婆，能不紧张吗？我这都还没打算这么早结婚的人，突然给我丢了这么一颗定时炸弹，我能不紧张吗？敢情我那所谓的家我也没打算回去，你也不用去见我那父亲当然不会紧张，咦，不对，你这人真的有紧张过吗？”
顾思妍一脸狐疑的表情，南宫凌翊把玩着折扇，悠悠道，“听你这个意思，也不是很不想嫁我。哎，顾某人，你到底是想嫁呢还是不想嫁呢？”
就算顾思妍脸皮已经很厚堪比城墙，此时也红了脸，她不禁怒道，“你还能再无耻点吗，南宫凌翊！”
不知为何，尚未开始原本嘈杂的宴会竟出现了一刻的安静，所以顾思妍这句话显得格外清晰，顿时那些目光纷纷射向她，其中有探究，有惊异。顾思妍呆了呆，只听南宫凌翊悠闲的话语继续传来，“哎，注意点形象，要知道目前为止，除了皇兄，还没人敢直呼我的名字。”
顾思妍的脸色通红，她无力地伏在案上，许久，举起右手，竖了个中指。南宫凌翊收起折扇，手指敲了敲桌子，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形容王爷你是个大好人，你信吗？”顾思妍言笑晏晏，南宫凌翊哼了一声，还待说什么，忽听一声尖尖的通报声传来，“皇上、皇后驾到。”
众人一凛，纷纷起身行礼，顾思妍方才平复的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待重新落座后，她甚至眼睛都不敢往上座瞄去，只听一个有些疲累但依旧威严十足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此为家宴，不必多礼。”
场中气氛似乎很是正常，顾思妍这才稍稍偏了下头。上座的冀州皇帝南宫凌烨面容有些憔悴，似乎显出几分病态，但他的眼眸却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顾思妍端正地坐好，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精神一度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但人的精神难免会有松弛的时刻，就在顾思妍稍稍放松时，忽又听南宫凌烨开口道，“今日借着这喜气，朕就再宣布一个决定，准了冀王的上奏，让其三日后成婚。”
顿时，此起彼伏的恭贺声响起，顾思妍细细一听便知，其中多半是虚伪的声音，她心里冷冷一哼，但随即发现，似乎也有出自真心的声音，但就不知是哪位了。
待南宫凌翊起身告谢重又落座后，顾思妍低声道，“太快了啊。”“快吗？我还觉得慢了，你想想，我都等了三年了。”南宫凌翊的声音也很低，但顾思妍还是可以觉出其中的几分戏谑之意。磨磨牙，顾思妍方要开口，便又听南宫凌烨的声音传来，“你便是顾思妍吧，把头抬起来给朕瞧瞧。”“是！”身子一颤，顾思妍哪敢有丝毫的犹豫，缓缓抬起头来。
那如矩的目光仿佛要看到她灵魂深处，顾思妍一滞，心中忽然升腾起一种感觉，她不能有任何的回避之意。半晌后，上方的声音复又响起，似乎是满意了，“嗯，那便这样吧。”
顾思妍暗自吁出一口气，不料，这话还未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那就自皇宫嫁出去吧，皇后，此事就交给你来办。”“臣妾遵旨。”似是事先已知这决定，皇后并未有任何惊讶之色，但场内已是一片哗然。顾思妍呆呆地扭头看向南宫凌翊，却见他的表情似乎也是现在才知道，与她对望一眼，南宫凌翊无奈道，“我虽有提过你现在就暂住我的府邸，要把你从哪嫁出去，没想到，没想到皇兄却想出来这一出。又成为了众矢之的，我也是够郁结的了。”
此话一出，顾思妍环顾四周，只是发觉周围人的神色异样，她不禁担忧地看了南宫凌翊一眼，南宫凌翊却笑着敲了敲她的额头，“你担心什么，要死也是我死，总会让你平安离开就是。”
说完南宫凌翊就悠然地品茗，忽觉自己的衣袖被紧紧拽住，他偏头，却讶然地发现顾思妍的神情含着几分隐忧，几分坚定，甚至还有几分恼怒，“呸呸呸，你也不嫌忌讳，什么死不死的，寿寝而终好吗？要死，就一起死吧，反正我又不是没死过。”
南宫凌翊神情一震，但他终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紧了顾思妍冰凉的手。
觥筹交错，宴会开始，此后便与她无关，顾思妍倒也真正地放松了下来。目光迅速在周遭一扫，顾思妍低声道，“哎，这些都是什么人？”“那些是皇兄的嫔妃，这些便是我那侄子、侄女们了。皇兄子嗣单薄，女儿虽不少，但儿子却终究只有那么几位，加上再被残害几个，就更没剩下多少了。太子南宫沐你已经见过，他旁边的便是太子妃，丞相之女夏之桃，如此便可知他的权势有多大。那位是南宫淅，他自出生起身体便不好，也无心权谋，自幼与我的关系便挺好，至于他旁边的那位是吏部尚书之女沈惜烟。其余的到时候接触再说吧，皇兄的身体近日每况愈下，有些事情终是该未雨绸缪，即使就是为了保命。”顾思妍暗暗记下这些话，最该注意的，或许便应该是这位太子殿下了。
宫宴结束，回程的路上，顾思妍回想着宫宴之上那形形色色的目光，这未来之路，看来一点也不少走。步步为营，也仅仅是为了自身的安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