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前尘尽忘(1 / 1)
由于地处较为偏远的原因,青阳城一向处于与世无争的状态,但一夕间,这安宁的状态便顷刻改变。齐王府被灭,无一人幸存,消息传回帝都,三日后,二皇子奉皇命缉拿元凶,据传,这元凶为现今武林中最神秘的组织,残月阁的阁主。
整整三日的时间,顾思妍假扮的玄映以疗伤为借口,闭门不见,黎浔不知是个什么态度,三日来也未曾唤她,想来应是被追杀,无空闲来料理她,这倒也如了顾思妍的意,以免露出马脚,给自己惹麻烦。
第四日,阁主率教众外出,偌大的残月阁只余两个无太大武力值的人看守,而顾思妍不知是被遗忘或是为何,总之这次行动没有她的份。选日不如撞日,况且这残月阁顾思妍一日都不愿意住,是以顾思妍虽心存疑惑,但也借着这难得的良日行动。
两名看守在自己的小屋昏昏欲睡,顾思妍悄悄来到他们屋外,拿出事先备好的迷香。因为这燕州突发情况太多,所以顾思妍也不在乎这是不是下三滥的手段,好使变成,因此准备了少许随身携带,这次也便派上了用场,不多时,本就迷糊的两人很快便睡死了过去。
进到屋中,审视着睡得似死猪一般的两人,顾思妍有些纠结,思忖再三,估计一下此处到残月阁正门的距离,咬咬牙,顾思妍先后将这两人拖了出去。她其实应该庆幸的,今天这阁中加她只有三个人,即使她越发觉得这是个阴谋亦顾不得。
将那两人处理好,确定他们在安全范围后,顾思妍舒了口气,已是满头大汗。抬手拭汗,顾思妍叹息着向空无一人的残月阁走去,事实证明,她尚未成为女汉子,这点小事就浪费了她多半的体力,希望她内心的不安只是她的错觉,不然有什么突发情况,她甚至都不确定以她此刻的体力是否可以逃出生天。
脑中回想着白然对她说的话,顾思妍寻找着,来到白然房间。思量着,顾思妍向墙壁走去,伸手摸索着。就在这时,她的左肩猛地被人抓住,旧伤牵引,顾思妍不觉发出“嘶”地吸气,而身后那格外熟悉的冷清声音传来,“你的易容很不错,但玄映不会养伤养这么长时间,就算是爬,她也会先爬到我眼前,先乞求我的原谅,你是何人?目的是什么?”
顾思妍一阵冷笑。玄映,你竟是爱地如此卑微,自尊、自爱尽数抛弃,看到你,我好想看到了前世的我,嗯,看到比那混蛋还要可恶十倍的黎浔,她就恨不得先赏他两耳光。
想归想,本就变为不利地位的顾思妍还不会主动去挑衅他。她仔细聆听外面,如之前一样的宁静,估计自负如黎浔,认为无需他人碍手碍脚,故意调出所有人后,自己独自返还在捉她,这倒还不算很糟糕,她还有办法应付。
不理睬黎浔的问话,顾思妍而是迅速将右手伸入左袖中,几乎是同时,黎浔一手控制她,另一只手一把将她的右手拽出,眼神中充斥着不屑,并一拧她的手腕,迫使她张开手掌。顾思妍漫起一笑,黎浔这才发觉不对,迅速躲闪,却依旧避之不及,被从顾思妍另一只手中射出的针状物射中,顿时他全身一麻,竟是僵在了原地,再也无法挟制顾思妍。
黎浔的眼神几欲杀人,顾思妍却是扒手笑道,“你已看出我不会武功,所以就放松警惕了,真是配合我。我双手微蜷,针一直在我左手的食指与中指间,射不中,我死,射中,你亡,这危险系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哎,你也不必恼怒被我算计,说起来你是被教我的白然算计了,谁叫你算计玄映。我走了,之后你是死是活,就看你的命运了。”
说罢在黎浔诧异的目光中,顾思妍再次走向墙壁,有规律地拍了几下后,墙壁开启,赫然是一条密道。冲黎浔作了个拜拜的手势,顾思妍走进密道,在她身后墙壁再次合拢。
沿着密道,顾思妍边走,边自衣袖中取出火折子,不多时,她便看到了目标物,火药。
中国古代唐朝末年,火药已被用于军事,宋朝时更是加速发展,而这个时代竟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火药,倒真是她所没料到的。顾思妍抬眸睨向正前方通向外界的通道,残月阁所处地段为郊区,人员伤亡什么的,出现的几率并不大,最后便是她自己,估摸着,自己应该是可以顺利逃到外面不受到波及。
来到放置火药的地方,顾思妍深吸一口气,将其点燃,随即扔下火折子,顾思妍捂住双耳,向着充满亮光的通道冲去。
这短短的几秒钟,仿佛是一生那么长,顾思妍从未跑地如此用力,与时间赛跑。在她将将跑至外面几步远,未来得及喘口气,便闻身后“轰”,石破天惊的声响响彻天际,受余波的殃及,顾思妍在身后力的作用下,向着前方扑了过去。
巨大的声音震地顾思妍一阵耳鸣,半晌,一切恢复平静后,顾思妍摇了摇头,移开紧捂双耳的双手,还好,能听得见声音,应该是无大碍的。手撑地,顾思妍企图站起,不料这一扑又摔伤了腿,她再度要迎接大地母亲的怀抱。便在她又一次要摔地灰头土脸时,一只手阻止了她往下趴的趋势,顾思妍缓缓抬头,望入眼中的,是南宫凌翊既惊又怒的眼神。
呵呵一笑,顾思妍无力道,“你醒了啊,应该是没事了。”一句话落地,顾思妍两眼一闭晕了过去,南宫凌翊一惊,将她抱至怀中,探了探她的鼻息和脉搏,确定无碍后,方松了口气,转而瞪视着一脸安逸昏睡状态的顾思妍,直想将她一棒子敲醒。
他不知睡了多久才醒来,暗卫告诉他这已经是第四天,并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一告知于他,直至听到某人深入敌人老巢后,他顿时脸就黑了,也顾不上身子还没好利索便跑了出来。残月阁的老巢,顾思妍已私下告知了他方位,他并不知她要做什么,只知应先找到她。岂料残月阁刚刚进入视线范围内,便见这个神秘组织顷刻炸裂,也亏的他眼神不错,跃至空中还能搜索到这么渺小的一个人。
待两人骑于马上,本就尚未复原的南宫凌翊只觉一阵疲惫。暗卫被他远远甩在身后,他也无暇顾及,准备就绪后,他们便驱马回到府邸。两个伤患,这一休息又是三天才将体力恢复充足,而谢子卿与洛初彤见他们无碍后,便告辞离开了青阳城。
次日,将一切收拾妥当,恢复本来的面容后,顾思妍与南宫凌翊亦踏上了离开燕州之路,这一耽搁超出的时间,却已不是零星半点。
尚未有时间学习骑马的顾思妍只得再次与南宫凌翊共骑一骑,突然想起个问题,顾思妍回过头,兴致勃勃道,“对了,我当时昏过去了,都没看到,那残月阁怎样了?”
南宫凌翊瞟了她一眼,幽幽道,“拜某人所赐,原本最神秘,在他们心中大多是不可触碰的存在,转眼间便成了一片废墟,那场景真是惨不忍睹,你可算是报仇了。”
闻言,顾思妍很是得意,招惹她,那她就端了他的老窝,就是不知道那冷面阁主如何了,是不是亦同样葬身于废墟之中。如果真是那样她也算是除了一害,不过她想,那个变态的家伙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死,不都说祸害遗千年嘛。
行至街上,南宫凌翊目光移向一旁,一顿,道,“玄映。”
“啊?玄映?哪个是?”顾思妍一惊,忙道。她回到府中时是昏迷的,在她醒来时不仅是玄映,就连谢子卿与洛初彤与她打个碰面后便告辞了,加上玄映现在换了个面貌,就算迎面走来都认不出她的。
“那个。”南宫凌翊手一指茶馆中靠窗品茗的恬淡女子,道。与南宫凌翊商量一下后,顾思妍下了马,走进茶馆,来到玄映面前。
但见此时的玄映身着淡色衣裙,梳着简单的发髻,普普通通的面容上含着淡淡的笑容,眼眸中不再是冰冷一片,更多的是渗出丝丝暖意。现在方能看出,她当真是只有十七岁的少女。
“玄映?”顾思妍犹豫着开口问道,玄映放下茶盏,抬头望向顾思妍,有些疑惑道,“我是,姑娘你认识我?抱歉,我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就连我什么时候有了名字都不知道。”
在玄映对面坐下,顾思妍笑道,“不记得没关系,我们也不是很熟,只是认识罢了。”
玄映点点头,忽而忆起,道,“一觉醒来,我就忘记了好多事情,这种感觉好奇怪,但这也没什么,我直觉忘掉的不是什么好事,可是让我难受的是,我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一个人,每每想起,我都觉得胸口好疼。”
顾思妍垂下眼眸,保持沉默,玄映,黎浔对你就真的那么重要。
半晌,玄映继续道,“我小的时候,大约是七岁那一年遇到了一个男孩,他是和他的师父一起来寻人的,那男孩总是和我吵架,我一直认为他很讨厌我,但现在想起来,也不尽然,或许他只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呢。我的记忆残缺,恍惚中记得,有个人一直保护我,待我很好很好,我努力想看清那是谁,却只能看清是一抹白色的身影,我觉得啊,他应该就是那个男孩的。”
顾思妍霍然抬眸,目光是明显的不敢相信,就连声音也颤抖起来,“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
玄映有些不解,却依旧浅笑,答道,“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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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玄映,顾思妍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回来,重新回到马上,顾思妍低沉地讲述了一遍,最后发出一声长叹,“前尘尽忘,抛开所有的干扰,在她心中留下印象最深的,她心心念念的,不是那个她一直追逐的身影,而是,白然。你说,这不是就是天意弄人呢?追逐黎浔,或许经时间沉淀已成为她的习惯,她却浑然不知,以为那是爱,实际上,她心里真正喜欢的,是不是白然呢?白然会不会后悔,他没有留下来,而是选择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慢慢感受自己生命的流逝呢?”
南宫凌翊不语,无声地拥住顾思妍。这个问题,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世上最可悲的事,莫过于我心中有你,但你我均浑然不知,待到失去,我才幡然醒悟,原来,你一直在我心,不曾远离。
往事不可追,渐渐融于时光的洪流中,缓缓流淌,不再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