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马车初遇(1 / 1)
由于这一突发事件,车夫一拉马缰,促使马停下,旋即他回身,警觉道,“主子。”
“无妨。”车内一个慵懒的男声响起,闻声,车夫仿若吃了定心丸般,转过身去,也不看周围的那些家丁,仅是目视前方。
车厢内,顾思妍定了定神,目光自下而上,向车内的正主望去。
男子身着锦衣,衣服上绣着梅花样式,手执一把折扇把玩着,玉冠束发,面容俊雅无双,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眸也正玩味十足地回望她,嘴角勾笑,宛若一只看待猎物的狐狸。
直觉告诉顾思妍,与这种腹黑的人作对,下场都会很惨。
心里忐忑不安,顾思妍却面部无丝毫表情道,“帮我,亦或是把我丢出去?”
男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她的样貌顶多算是清秀,此刻的她狼狈至极,就连那一份清秀也荡然无存,但那双眼睛,很亮,明明内心已然透露出胆怯的意味,目光却坚定不移地射向他,就算下一刻他把她丢出马车,他想,那双眸子也不会惹上丝毫尘埃。
“帮你的理由?”视线下移至一开一合的折扇,男子用听不出丝毫情绪的声音道。明明他没有看自己,顾思妍偏偏清楚,她的一举一动他定然一清二楚。顾思妍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和这种人打交道真累,精神务必要时刻集中,不过,理由?她从来都知道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以为他会先提出救她的条件,不曾想先问的是理由。
想了想,顾思妍严肃道,“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男子失笑出声,缓缓道,“我不信佛,也不信救人会对我有多大益处,不过,”男子话锋一转,悠然道,“我也很好奇,如果我救了你,你要用什么报答我?或者,你有什么擅长的?”
顾思妍点了下头,一予一取,这才是正道,不过问及要点,顾思妍也认真思索了一下。钱?她想他最不缺的估计就是银子了,色?她有自知之明,前世今生她从没有过这种东西,纠结了半晌,笃定道,“逃跑!或者,我可以教你游泳!”
顾思妍明显感觉对方嘴角抽了抽,难得的是他那狐狸笑一直挂着,“救你,我挺吃亏的。”
顾思妍默然,实际上,她也这么认为。
他们在马车里商议,外面的人却已等不住,家丁的喧闹声此起彼伏地传来,“喂,车里的,把那女人交出来!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敢帮她?不要命了吗?”
瞬间,男子眼神一凛,道,“小陆。”
“是,主子。”车外的车夫应对着,顾思妍侧耳倾听,外面并无打斗声,但是仅片刻功夫,那群嚣张的家丁声音便颤抖了起来,说着,“啊,你们……倒霉,撤。”
悉悉索索的声音远去,顾思妍掀开车帘向外望去,眼见那批家丁乖乖撤离,一侧男子的声音传来,“无所谓帮你,单纯看不惯他们罢了。”
整个人放松下来,顾思妍展露出进马车后第一个笑容,真诚道,“管他有意无意,总之我还是要道声谢的。我叫顾思妍,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兴许哪天我崛起了还有能帮到你的一天也说不定。”心防稍稍卸下些许,顾思妍认为,她这什么都没有的平民也没什么可回报人家的,好歹交换下姓名表示一下真诚还是可以的。
展开折扇,男子轻轻扇着,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思妍,悠然吐出四个字,“南宫凌翊。”
哦,南宫凌翊。嗯?等等,她怎么觉得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南宫,南宫,啊!猛然想起的顾思妍“突”地站起,紧接着“咚”地一声撞到马车顶,吃痛地捂着脑袋,哀叹自己今天这么撞,脑袋会不会装傻的顾思妍重又坐下来,只是这回是明显的坐立不安。
她本就是冀州人,又怎会记不得,南宫可不就是冀州的皇姓,而且梅花乃冀州国花,能将梅花纹路绣在衣服上的,理应只有冀州皇族,而眼前这位,如果她没记错,便是冀州皇帝南宫凌烨的幼弟,冀王南宫凌翊。传闻中,皇帝与冀王的关系很好,纵使冀王狡黠,善谋,但皇帝似乎并无太大戒心,甚至还以冀州的“冀”作为南宫凌翊的封号。事实证明,南宫凌翊的谋算亦全部放在辅佐帝王方面,平日里倒乐意做个闲散王爷。方才她这个平民竟然大言不惭地说,有能帮到冀王的一天,此刻她只想收回那句话。
顾思妍这个人最怕麻烦,所以她讨厌解释一切事情,在她看来,皇族无疑是个大麻烦,麻烦,就应该尽快脱离。在她看来,恩情和麻烦完全是两回事,她想逃离麻烦的漩涡,但不代表她会把这份恩情抛之脑后,来日方长,一切好说。
正襟危坐,顾思妍正色道,“王爷,我看马上就出这个县城了,出去之后您把我随便丢下就好。”
“本王要去帝都,今日就可抵达,把你放在帝都好了。”微阖双目,南宫凌翊道,顾思妍颔首,也不管对方看没看见,乖乖坐好,等待抵达祁州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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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时分,马车驶进帝都。帝都夜间的繁华顾思妍无暇顾及,只是静默以待,但她忽然发觉,好亏,她点的美食啊,一口都还没来得及吃,对得起她这吃货吗?心中流淌着辛酸泪,顾思妍幽幽然望着马车顶。
片刻后,马车停了下来,顾思妍向外扫了眼,似乎是家客栈。很快,车夫小陆的声音随之而来,“主子,准备好了。”顿了顿,小陆询问道,“也要给姑娘准备房间吗?”
顾思妍一怔,只觉南宫凌翊瞟了她一眼,无可无不可道,“也好,嗯,欠我的慢慢还,不着急。”
后面那句话明显是对她说的,而且还透露出深深的玩笑意味,顾思妍恨不得给这只狐狸一拳,但为了自己的小命,顾思妍只得向权贵低头,咽下“屈辱的泪水”,默默下了马车,跟班一样,走进客栈。路过车夫小陆时,顾思妍瞥了一眼,一个黑脸汉子,无甚特别,只是王爷的车夫,会只是普通的车夫吗?顾思妍懒得去计较,总之一切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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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之时,白日里暂时忘却的一切,往往会铺天盖地袭来。
床榻上,顾思妍紧闭双眼,努力压下脑海中不断上涌的记忆,无奈于,过往的一切依旧如幻灯片般在脑海中飘过,回荡。
前世,她的家庭并不是特别富有,但也不贫穷,是个普通的小康之家,而她本人,并无什么特长,学习也只是中等偏下,大概只有运动会无人想参加长短跑时才会有人偶尔想起她。要好的闺蜜,确实有那么一两个,但她想,岁月是把杀猪刀,曾经要好的朋友,经过时间的沉淀,还可以时常保持联系的,能有几个?独自一人,自力更生,也无甚不好。
她想着改变自己,原以为大学会是个不一样的地方,不曾想,不一样,是,彻彻底底地不一样。
许是命中注定的劫,她遇见了他,一切赞美词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这么完美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上平淡无奇的她呢?他却每次都反问,“为什么不可以呢?”
不怪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呈负数,明显是哄骗她的话,她却信了。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日,他将她带去偏僻的山中度假,也就是在那里,她遇见了他的正牌女友。他的初衷应是想带她出来放松一下的,但她毕竟不是他心尖上的人,所以为了别人,他可以失手将她推下山。
死亡的感觉是如何的呢?那么高的山,她是没有太大的感觉的,心也彻底死了,重生后她不止一次地想,她的尸体有没有人发现呢?本就不算好看的脸,腐烂之后岂不是更难看,那里真的很偏僻啊。那两个混蛋有没有被警察拘留呢,她的父母该有多伤心呢,往事不可追,今生又给了她一棒槌。
她想她是造了什么孽,老天要这么玩她。今生出生在冀州一个商贾之家,却悲催地成了庶女,刚出生就没了娘。以后会有怎样的情况发生,自出生那一刻顾思妍便已预料到,毕竟前世那么多的小说不是白看的。她不甘再这么生活下去,所以,十七岁的这一年,她偷拿了姨娘们一些不常用的首饰,逃出家门。过去的十七年,她一直压抑着自己,如今逃出生天,她便做回真正的自己。
命运从来都只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我命由我不由天!
略带冷意的月光透过窗户射在顾思妍身上,缓缓睁开双目,不服输地盯着屋顶,直至天明。
一夜未睡,顾思妍也并没觉出困,她的听力很好,早已知道隔壁主仆二人已离开,也并无返还的迹象。晨光普照,不远处的市井已起了喧嚣之声,帝都,必是热闹非凡,天子脚下,想必不用担心治安的问题。
伸了个懒腰,顾思妍勾了勾嘴角。祁州帝都,姑且让她观摩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