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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言香屿真的就没问任何事,只是小心的帮南宫绡上好药,又收拾一下地上破碎的窗户残骸,穿好外衣去找店伙要了洗脸水和早饭回来。南宫绡环视四周,喃喃自语:“该跟那死女人要窗户钱的。”
言香屿看他一眼,推过一碗粥给南宫绡。南宫绡龇牙咧嘴的吃着,时不时抽着冷气,痛不欲生状。
“我是不懂江湖恩怨什么的,”言香屿叹气,大概是于心不忍,“你一个堂堂贵公子,为什么非要闯荡江湖?有钱有势,衣食无忧,你还想要什么?”
“呵呵,”南宫绡面孔扭曲的微笑,“人么,都不容易知足的。小言你呢?你想要什么?”
言香屿愣了愣,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眼睛,说:“平安、健康、自由、快乐。”
南宫绡有些泄气:“太空泛了,拜托你具体一点。”
“那就……先吃遍天下美食。”言香屿略一沉吟,即脱口而出。
“服了你了。”南宫绡无言以对。他是脑子有毛病才会跟言香屿谈论这么无聊严肃的人生话题,这家伙根本就……
南宫绡看着言香屿一阵静默,他忽然发现眼前这人,就像一个远遁于世外的一个隐者,无欲无求,不识人间烟火。该说是他师傅把他保护得太好了让他如此简单呢,还是说他已看透一切,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绡?”言香屿蹙眉:“烦恼什么?”
算了,他一定是被打了一巴掌连脑子也受了影响,否则怎么会考虑这种不切实际的奇怪问题!南宫绡吃粥,呼噜作响:“我们尽早离开这里。”
言香屿没吭声,南宫绡抬起头看他,就见他大睁着眼睛,目光涣散,神情呆滞。南宫绡失色惊呼:“小言!”刚伸手拉住他,他人已经倒了下去。
门外正好走进来一个伙计,抬眼向南宫绡嫣然一笑。顿时,艳光四射,风采卓然。他本来平板普通的脸,瞬间生动起来,一双寒潭般的眼睛,波光潋滟,魅惑无双。
“南宫,久违了。”他随手掀开帽子,散落下一头长发。
“是你。”南宫绡双眼微眯,声音里是彻骨的寒意。他离开座位,俯身抱起言香屿,把他平放在床上,用被子盖好。
“原来你早就到了。”南宫绡回身,直视对方,口气有所恢复,不甚雅观的脸上挂起云淡风清的浅笑。他还是那个南宫绡,骄傲、自信、美丽、张扬,永远潇洒从容,风华绝世。
“也不是很早,昨天晚上而已。”声音柔和,眼波流转,长发如水的伙计,这女扮男装的美人,软腰细步款款而来,就站在南宫绡身前,与他平静相对。
“怎么?你不是对音音说,要我亲自来么?我已经来了,你打算怎么样呢?”美人轻笑,脸上的伪装都无法掩其夺目神采:“还是说,你只是在作假,存心就是要她误会,好给我一个荒诞不经的讯息,让我就此收手?”
她有意无意的眼睛一转,目光在言香屿脸上略一停顿,若有若无的一笑:“这人……倒是个生面孔,刚才见时,也有些喜欢。”
南宫绡斜斜一闪,挡住了美人视线,径自微笑:“宫主迟了。”
“哦?”美人微微惊讶,看得出的装模作样,虚情假意:“你们果真是那种关系?”
南宫绡不假思索:“正是。”
“所以,你刻意忍下那一巴掌,以此显示决心?”
“确有此意。”
“很好。”美人明眸浅笑,笑意深远:“本来,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要引我出来呢——你知道,我一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若不亲自来,怎可相信?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说,我有了一个可以尽情要挟你、驱使你的最有效的筹码?”
南宫绡的笑容不由自主地一僵:“……正是如此。”
“应得似乎不是很情愿啊。”美人侧目,眼波朦胧。南宫绡讪笑,不置可否。他捂上脸,暗自叹息,这一巴掌还真是疼得要命。虽然目的差不多达到了,却觉得有点得不偿失似的。
他这副样子,在美人眼里似乎别有意味,她审视南宫绡半晌,刻意缓缓开口,声音拖长:“让我好好想想……要挟你什么好呢?”
“你先解了小言的毒。”南宫绡道:“他不会武功,不用你如此麻烦。”
“不麻烦。”美人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他虽不会武功,南宫你却是会的;你不仅武功高强,脑子也很好使。你一定还没忘记前两次你是怎么对待我的吧?”
“原来堂堂萃湘宫的宫主,也开始变得胆小了。”南宫绡若有所悟,口气凉凉。
“胆小么,也不都是坏事,谨慎些对你我不是都有好处?”美人如花,笑意如花,寒潭般的双眸魅惑勾魂。
“只好委屈你们鸳鸯分飞了。”她轻一击掌,门外人影一晃,飘然掠过数人,其中两个径直进屋与美人躬身见礼。
“请南宫公子和这位言公子到宫里一叙。”
言香屿醒来时,身在一个陌生的环境,房间虽然雅致但太过奢华,洒金的雕花屏风,满目的锦绣绫罗,连床帐上的吊钩都是镶金嵌玉,华美非常。他诧异的起身下地,环顾四周,茫然无措。
“绡?!”言香屿叫了一声。那个人呢?
“你醒了”回应他的是个女子,从门外娉婷而来,艳光照人风华绝代,一双眼睛静似寒潭,深不可测。
言香屿看她一眼,略有不安的向后退了一步:“你是谁?绡呢?”
“你叫他‘绡’?”美人一笑,姿容绝世:“你竟然叫他‘绡’”
言香屿不理会她的惊讶和昭然若揭的忌恨,微微屏息,很快平静,理清思绪:“你是那个……店伙?”
美人嫣然一笑:“你怎么知道的?”
“眼睛。”言香屿惜字如金。美人宫主哪有看不出他的拒绝姿态?可惜,她还有很多事要弄清,很多事要做,由不得这人自在省心。
“原来是眼睛啊,多谢提醒,下次我会注意。”美人宫主优美洁白的一根食指轻轻拂过自己的眼睫,神情慵懒,笑意深深:“既是如此,言公子当然也明白,是我给你下了毒。”
“绡呢?”言香屿问道。
“我不能把他怎么样啊,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狡猾,下一百次毒也不见得能毒倒他一次。所以,”美人宫主意味深长的瞅言香屿,“当我见到有人和他同行,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呢。”
言香屿终于恍然,脸色一白:“你……要怎么样?”
“这个么,言公子无需费心。你只要在我这萃湘宫里好吃好住,四处走走散个心解个闷也无妨,反正有南宫在,没什么可担心的不是?”美人宫主避重就轻,浅笑依旧,不动声色地将言香屿的紧张和担忧尽收眼底,略略品味。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理解南宫绡会在意这个人的心理了。
“其实……”美人宫主眯起眼睛,猫一般狡黠而危险,一只纤纤玉手勾起言香屿的下巴,细细玩赏:“昨夜,我曾到你们窗外……”
言香屿身子一僵,脸色微红。他就势不露痕迹的一歪,错开了美人宫主似调00戏、又似钳制的手,斜斜让出半步。
“我本来还很奇怪,南宫怎么会与人同行?他向来我行我素,独来独往,是个最最随心所欲、无拘无束的人,几时忽然转了性?而且,最要紧的,你竟然连一点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聪明如他,怎么会堂而皇之的暴露出自己的弱点?”美人宫主顿了顿,若有所思:“可是昨夜之后,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言香屿一抬眼,清澈无垢的目光里有一刹那间的绚烂夺目,转瞬即逝。美人宫主不由眉梢微扬,笑意一凝。
“你好像一点都不想反驳我?”
“反驳?”言香屿不解:“我为什么要反驳你?反驳什么?”
“就世人的眼光看,你和他,毕竟为他人不容。任何一位父亲都不可能容忍自己宝贝儿子和男人相好,更何况,他是豪门公子。难道你,就不想否认你们的关系,就不曾想过将来?”
言香屿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像是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我跟绡怎么了?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美人宫主眼波流转:“哦?”
“你……你一定是误会了。”言香屿又有些慌乱:“不是那样子的……我才刚认识他五天……怎么可能……”
“五天?”不是错觉,美人宫主的目光无形中锐利了三分:“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言香屿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下去:“我的钱包丢了,绡说他要帮我找。”
“只是如此?”美人宫主盯紧言香屿,笑容渐冷,寒气逼人。言香屿一惊退后:“是的。”
美人宫主登时脸色一沉,深潭般美丽魅惑的眼里燃起怒火,满身杀气腾腾。她一只手扶上桌面,只听“咔嚓”一声,上好的红木桌子上已陷进去五个指印。
“原来,他从昨天晚上就在做戏耍我!!”美人宫主发力,桌子应声碎裂:“你都可以看出我的易容,他鬼精样的人,岂会不知!?”
“呃……”言香屿再退,直到墙角。明明是个美女,可是为什么这么……可怕啊。
“南、宫、绡,这个该死的混账!”美人生气了,美人就要变泼妇,她上前一把揪住言香屿的衣襟,恶狠狠的盯着他,一字一缓,咬牙切齿凶相毕露:“这么说,我用你要挟他,根本就是毫无胜算?!”
“呃……”言香屿无言以对。他又不是南宫绡,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不过,看这宫主的情况,这两人之间的怨恨,似乎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南宫绡,呃,莫不是真如叶写画所说,他的运气实在不好?
“不过,”美人宫主略一缓息,“他应该能料到我会来套你的话,你的性子他比我更清楚,差不多也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她深深吸气,放开言香屿,转身向外。走到门口,又回首一笑,笑里藏刀:“言公子受惊了,就在宫里好好休息,我会好好招待你的。一切随意。”
“好……好的。”言香屿连忙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