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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香屿醒来时,人已在床上。南宫绡不等他发问,就如实相告:“这是一家客店。已经没事了。我答应你的事,决不反悔。”
言香屿仍在半昏迷状态,好一会才理解了南宫绡的话,皱皱眉头,咬咬嘴唇,犹豫半晌,欲言又止。南宫绡一笑,亲切温情:“我跟店家要了饭菜,马上就会送来,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言香屿还未应声,肚子里已十分响亮的咕噜作响,引得南宫绡顿时失笑,俯身把他拖起,架到桌边坐下。
言香屿低着头,忽然“啊”的叫了一声,南宫绡看他,只见他疑惑的睁着眼,问道:“你是会武功的?”
南宫绡微笑,轻轻点头:“正是。”
“那……我们为什么要在林子里那么艰难的、走那么久?”言香屿很是不解:“你轻功不好?”
“当然不是。”南宫绡声音轻柔,笑容可亲,脾气好得连自己都觉得得意:“我想避开那些人,免得牵连你。谁知还是……”他叹气,微微蹙眉。反正迟早都会问的,不如先发制人。
“那些是什么人?”言香屿果然追问。
南宫绡再叹气,强作欢颜:“他们也是奉命行事,我得罪了他们的主子……不过,身在江湖,身不由己,若没有几个仇家根本是不可能的。只是害你受了委屈。”
他略带幽怨的瞥了言香屿一眼,小心问道:“是不是这样,你不愿意和我同行了?”
言香屿急忙摇头:“不是。”
“你相信我?”再次确认。
“嗯。”老实人用力点头。
南宫绡才“转忧为喜”,“一扫阴霾”,欢欣鼓舞的向言香屿靠近了半尺:“我就知道你是不会被他们的胡言乱语胡说八道给骗了的。”忽的一顿,垂下眼睛,仿佛难于启齿:“其实……”
言香屿大瞪着眼瞪他下文:“什么?”
南宫绡抬头,轻然说道:“其实我刚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和你很投缘,很想和你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言香屿却是一笑:“我也是。”
南宫绡不由一愣:“你?”
“我总觉得以前在哪见过你……似曾相识的感觉。”言香屿回答。
立时喜上眉梢。南宫绡再接再厉,又言香屿靠近半尺:“真的?”
“嗯。”言香屿点头,样子不像害羞腼腆,倒像是脑子不甚清醒。南宫绡看着他的脸孔,心底有种意外的柔软,很浅,但是异常清晰。
两个人友好的吃过饭,言香屿在南宫绡尽心竭力营造的轻松愉快的氛围里,一直都十分放松,没有在意借钱欠债,也没提起将要如何寻找那个偷了他全部家当、害他走投无路的和气小哥。南宫绡时不时会问他饭菜的味道是否和他口味,需要再添些什么,照顾得无微不至。
期间,两人也聊了些各自的情况相互交流,自然而然的,南宫绡知道言香屿本来住在一座山里,有一个师傅六个师兄三个师弟,这个月刚满二十岁,以及他在山里的日常生活。同样,他也告诉了言香屿自己的年纪、家庭情况等等。
“你竟然是侯爷的二公子,”言香屿露出诧异的神色,却绝无羡慕,“也就是小侯爷了?”
“算是吧。”南宫绡不以为然地打了个哈欠,一谈到自己的身世他就觉得乏味,半点精神也提不起来:“不过,应该是我哥哥袭爵,跟我没什么太大关系。侯爷什么的,也就是生活条件好些,远不及你们过得逍遥自在。”
言香屿想想,没有反驳,又问了另外的事:“那四个人,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倒了三个,留一个收拾残局。”南宫绡笑得狡猾甜蜜:“我还好心的告诉他们找解药的方法,不过木益呢,要波折许多。”
“嗯?”言香屿表示疑问。
“木益啊,他是个哑巴。”南宫绡笑得连眼睛都没了,满脸的奸计得逞:“不知道他们几时能醒来呢,我想可以清静好一阵子了。”
言香屿不由失笑,也不知是因为南宫绡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因为他的花招。但南宫绡的神色里,忽然掠过一些恍惚,目光落在言香屿颊上,良久不去。
“听起来,好像你和他们也不是深仇大恨。”言香屿说。
南宫绡想了一下,点头同意:“差别不大。”
“而且……”言香屿顿了顿:“我总觉得解药里还有隐情。”
南宫绡微微咧嘴,略显惊讶:“哦?”
“就是觉得。”
“呵呵呵。你想知道吗?我只告诉你啊。”南宫绡眨眼,诡秘而没品:“简单极了,一杯冷水足矣。”
“我就说……”言香屿哭笑不得:“撤回前言。没仇也有仇了。”
“呵呵呵呵,难得有人这么了解我。”南宫绡得意非凡,几乎手舞足蹈。他顺势凑近言香屿的脸,直直盯着他,问道:“你不介意?”
“在我身上下药的事?”言香屿微笑:“我只觉得你的法子不错,做回媒介也无所谓。”
叶写画中招是因为他接触过言香屿,另外的两人里一个不仅给言香屿递过银子,还直接和南宫绡碰触;最后一个人,干脆是被南宫绡撞了的,自是在劫难逃。
言香屿捻了捻微湿的衣领,眼波流转,若有取笑。南宫绡瞧了他一会儿,哑然失笑:“没想到……”
“什么?”
“你竟然这么……好看。”南宫绡轻轻吐气,幽幽发声,笑意朦胧间,如愿以偿的看见言香屿脸上一皱,窘色顿生。
“不过要说好看,我也不差,”南宫绡很快收起坏心眼,抬头挺胸自鸣得意自吹自擂,“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我就算不是佳人,好歹也可以倾国又倾城的。”一面装模作样的吟咏,一面将衣袖半掩,看得言香屿讶然而笑。
吃着聊着,夜色已深。饭后南宫绡又叫店伙打来热水,两人洗漱擦身,上床睡下。因情况特殊,南宫绡早同言香屿解释过房间问题,才知道言香屿在山上一向是和师兄弟们睡大通铺,根本就不介意两人同榻而眠,倒叫南宫绡小小别扭了一番。
试想,十来个大男人终日相对,朝夕相伴,一起吃一起睡,一起打架玩乐,也很可能是一起下河游泳,一起洗澡来的……南宫绡不知怎么想到这种问题,更奇怪的是,还没有真正想清楚的时候,心里已经开始很不舒服了。那种不舒服就像是身上有哪里痒痒,偏偏又搔不到要害,让人烦躁非常。
言香屿躺在床里侧,显然是很累了,头刚一沾到枕头,立刻见周公去也。南宫绡又好气又好笑的盯了他半天,终于熄灭灯火,爬上床去。这边拉过薄被,心里一番嘀嘀咕咕——这么轻易就睡了,让他一个人岂不无趣?摸摸脑门,没反应;掐掐脸蛋,无动于衷。南宫绡恨得哼哼,索性一手勾着言香屿的肩膀,俯下头,恶狠狠咬人脖子,当然不是用力的咬那种。一下两下,不醒;磨磨牙,继续咬。
不知怎么就上瘾了,折腾着睡得雷打不动的言香屿,南宫绡渐渐开心起来,刚才的烦躁荡然无存,他乐得摆弄这可爱的大玩具,心满意足。等到自己也困了,才心怀不轨的嘿嘿一笑,对着言香屿的嘴大大的亲下去,嗯~~~~太赚了!
不料还没松口,言香屿忽然翻了个身,一下子把南宫绡整个压倒,手脚并用的缠上来,甚至还和他脸贴着脸、嘴贴着嘴。然后,继续睡。
一瞬间,南宫绡全身都僵了,心脏几乎停跳。接踵而至的却是莫名其妙的懊恼,这该死的,他梦里抱的是谁!?照这种睡相这种习惯,他在山上,每天、每天、每天,抱的都是哪一个?!(哎呀呀,思想复杂的人果然想得太多;想得太多的人,果然比较容易烦恼;容易烦恼的人,可是很容易变秃头的~~~~~~~)
这个问题南宫绡一直烦恼到入睡,在他睡着之前,他和言香屿的姿势都不曾改变。也就是说,我们堂堂南宫少爷整整一夜都保持直挺挺的僵硬状态,直到第二天早上言香屿自然醒。
日上三竿。南宫绡腰酸背疼。言香屿神清气爽。一个严重睡眠不足,外带筋骨劳累;一个神采奕奕,身心愉悦。
“呃……”言香屿看着南宫绡,手忙脚乱的爬起,连声道歉:“对不起……我睡相太差了。”
南宫绡翻了个白眼。知道的是别人睡相不好造成的四肢僵化,不知道的还当是他南宫少爷失身于人呢。这个损失,可要好好的找回来才行。幸好言香屿醒着的时候还是满有眼力的,当时就把他扶了起来,一边替他捶背揉腿,一边继续道歉。
如此一来,南宫绡的下床气也就没了,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言香屿的按摩,顺便打探消息:“不知哪位好汉一直容忍你的□□啊?”
言香屿一愣,继而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哪有人。他们都嫌我这点,三伏天也要抱个什么,所以我都睡墙根,然后抱个被卷。”
原来是被卷啊,南宫绡不知不觉松了口气,心情大好。
“算了,我们慢慢习惯吧。”南宫绡起身下地,穿起外衣,活动筋骨四肢:“当务之急是找人,一会吃完饭跟我去一个地方。”
“找人?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南宫绡诡秘的笑,存心吊人胃口。
言香屿呆了呆,却没有再追问。南宫绡斜眼瞧瞧他,叹口气。
“你不问了?”
“你会告诉我?”言香屿若有困惑。
“看情况……”南宫绡模棱两可,笑得奸诈。言香屿道:“那就是不会。不会的话,我问也没有意义。而且你不是也说了,去了就知道。我又不着急。”
“其实,我是想让你大吃一惊。”南宫绡撇了撇嘴,多少有点伤自尊。言香屿一笑,没说话,但眼里分明像是在说:“你只是想看我大吃一惊的样子吧?”
呵呵,也没差多少啦。南宫绡吃吃笑着,心中暗暗诧异。也许,这家伙并不像看起来这么老实?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南宫绡又把言香屿仔仔细细打量了半天,直到言香屿收拾好自己和床铺,转过身来,眉头微扬:“怎么?”
南宫绡嘻皮笑脸:“我这么看你,你就没点表示?”无动于衷的,好让人伤心!他可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哎!
“哦。”言香屿摸了摸自己的脸:“有沾什么东西吗?”
南宫绡语塞,几欲气结。继而眉头一皱——不行,不能让这家伙影响,免得自己的智慧都要打折,那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