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卷宗记载(1 / 1)
金乌逮住天娇的手,免得她太冲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一面捡起卷宗,铺在桌上细细看了起来。
卷宗是十几年前的,看起来像是下属呈给先皇的,关于一件什么大事的报告书,右上角有一个狼头图案的章子,金乌反反复复看了一会儿,确认自己真的是认得这个图腾的。
这竟然是刹血盟的图腾……
记得上次在端王府的寿宴上,有一部分杀手身上也有这样的图腾,听天娇提起过,那群人在寿宴上独独杀害了摄政王的党羽,恐怕是朝中人为了铲除异己所派出。
这样看来,以往十几年来,这个叫人闻风丧胆的暗杀组织一直都是归顺某个朝廷大臣的?
不对,这件事怕是连端王爷都不曾知晓……
那么最有可能的,是刹血盟听从的并不是朝廷的命令,而独独是皇上,不管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先皇,还是这些年装疯卖傻,最终扳倒摄政王的皇上。
金乌忍住惊诧继续往下看。
这报告书约摸写在开朝七八年,是讲的刹血盟奉命清扫前朝余孽的事情。
众所周知,前朝末帝是在大殿中自刎而死,其皇后和太子在东宫自焚。
但这卷宗却记载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原来在开朝没过多久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密报,称前朝皇后与太子只是诈死,东宫里的尸首其实另有他人,他们都还活着。
先皇未免打草惊蛇,又意欲将前朝余孽一网打尽,便只在私下里派出了一直暗中受命于他的刹血盟调查此事。
还下令道,只要抓住前朝余孽,就当即处死。
为了这个任务,刹血盟奔波劳苦了好几年,最后在大楚和云真交界的镇子上查到了相关前朝太子的消息。
前朝皇后也察觉到有人在追捕他们,便决定带着尚且年幼的太子逃去云真。
一行人扮作送嫁的队伍,让皇后和太子混在其中,佯装得欢天喜地就往云真去了。
一路上相安无事,眼看着再翻过这座山头就能抵达云真的地界了,队伍也有了些许放松,本来郁气沉沉的人们好歹算有了几丝真正的喜色。
“先休整队伍,把马喂饱,一炷香后再继续前行!”领头一个大汉挥手向身后的所有人致意,现在这水潭边休息休息。
“母后……”
队伍中,一个小男孩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扯了扯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的衣角。
“嗯?”妇人赶忙按住了他的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语气里也有了几分烦躁,“慎儿你怎么总记不得娘教你的东西?”
连日赶路,妇人已有几分憔悴,眼角钻出几条顽固的细纹,几缕发丝乱糟糟地垂下来,哪里还有半分从前那副倾国倾城的一国之母的模样。
“娘……”男孩怯生生地叫了一声,“慎儿只是想知道,他们究竟要带我们去哪里……”
上一次的这般长途跋涉后,他离开了自幼便寸步不离的皇宫,也再没见过自己的父皇。
他想念那个总是乐呵呵看着他背书识字的父皇,也想念那些个总是陪着他迁就他的老妈妈,甚至是那个总是陪他玩耍,替他顶下一切过错的小太监……
但他迷迷蒙蒙地好像明白,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这一次又是长途跋涉,他怕,怕又要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妇人伸出变得有些粗糙的手,温柔地摸了摸男孩的脑袋,眼睛里一下噙满眼泪,全是压不住的疼惜之情。
“慎儿……咱们要去的地方就快到了,等咱们到了那儿,什么都会好的,”妇人心疼地搂了搂男孩,把头靠在他的额头上。
“嗯……”小男孩似懂非懂点点头,他不太明白这是在做什么,只是不想再让自己的娘亲担心。
“这是爹送给娘的玉笛,你以前不是一直都很喜欢,闹着要娘送给你吗?”妇人从怀里摸出一支玉笛,轻轻交到男孩手上,“娘现在送给你,但是你要答应娘,日后一定要听娘的话。”
“嗯!”男孩宝贝地将玉笛往怀里一塞,重重点头,也痴痴地笑了。
“不好!你们是什么人!”
队伍前突然传来一阵叫嚷。
紧接而来的,就是四溅的血花,前面已经钻出数十个黑衣人不管不顾地屠杀了起来。
妇人拉住男孩就开始往水潭下游跑,一边气喘吁吁地交代,“慎儿,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可以停下来,必须一直向前跑。”
话音刚落下,一个黑衣人已经从后面赶上来,一扫便绊倒了妇人。
那妇人将男孩猛地向前一推,近乎哭号着,“慎儿快跑!跑!”
黑衣人又一大跨步伸手去捉男孩,眼看手指已经触到了男孩的衣服。
那妇人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猛地把身子一撑,扑了上去。
黑衣人也下了死力气回身一踹,妇人嘴里立刻吐出一口鲜血,手却依旧抱住那个黑衣人。
“娘……娘……”男孩回头一看,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胡乱蹬着腿,连连后退着。
“慎儿跑!否则娘要生气了不再理你了!”妇人强忍住泪水,装作一腔怒火,呵斥着男孩。
“娘……”男孩擦了一把眼泪蹬起了身子,又往外跑了两步,仍旧是忍不住回头。
只见黑衣人已经举起一把长剑,“扑哧”一下扎进了妇人的胸膛。
“娘!”
男孩也不再逃跑,捡起身边一块石头砸向黑衣人,正欲往回冲,突然身子一斜,整个人“扑通”掉进了旁边的河水之中。
河水湍急,一下就把男孩冲出一大段距离,只几下便脱出了黑衣人的视线。
黑衣人气不打一处来,提起一脚用力踹在已经奄奄一息的妇人身上。
这下要怎么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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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宗的最后,记录的结果是,前朝皇后当场丧命,前朝太子,应该是卷入湍流之中淹死了。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们劫亲的时候,在山上那个水潭边,大头讲的故事,”天娇看向面色也有些苍白的金乌。
“记得,难道说,那个故事,就是这个卷宗里面说的事情?”
金乌这个问题没有切实的意义,这两件事确实是同一件事……
“我记得,当初爹把二哥带回来的时候,”天娇顿了顿,有点不可置信。
“爹当时是去云真边境那边拜访老友,回来便带回了二哥。说是路过镇子,看他一个孤零零的小孩子,浑身湿漉漉地缩在墙角啃别人不要的馒头,一打听,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便带了回寨子。”
这么说来,孟中乙,难道是前朝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