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密室杀人(1 / 1)
天娇又向前走了一步,凑近了,皱着眉,半眯起眼睛想看清楚那符纸上究竟写的什么,可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究竟。
看来得等到何员外的尸首运回春雨监再详细调查了。
站直身子又往旁边踱了两步,天娇站在一张背对房门的案几前。
大概平日里,何员外就在这儿看书,或是抄写一些经书。
案几上的东西摆放整齐有序,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光线不好,所以何员外桌上不仅摆了两盏铜油灯,还放着两支蜡烛。
这两盏油灯好像并不是寻常人家所用的。
整个油灯的身子是一只天娇叫不出名字的三头怪鸟形状。
这鸟的形体虽如凤,可是却畸形地支出了三根脖子,由此而生的三个脑袋表情迥异,其中一个脑袋回身衔住了油灯边沿。
油灯里剩的油不多了,天娇俯身上去嗅了嗅,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用手扇了扇鼻尖下的空气。
这油里有一股说不出名堂的淡淡香味。
案几正中还摊开着一本何员外只抄写了一半的经书。
天娇轻轻翻了翻封面,书页扇出微风,也飘出一股奇异的味道,像是有些发霉的气味,然后,她就大概明了为何何员外会如此虔诚地对待这个宁古上仙。
像何员外这般有财有权有名有势的人,到了他这个岁数,已年近古稀,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当然就是,要怎么样才能够让自己越活越长,最好是长生不老。
那本经书封面正中写着“长生经”三个字,旁边又落了“魔炎教”三个字。
恐怕这是什么渲染长生之术的书籍,何员外虔诚至极地对那个上仙,应该也是迷信了长生这码子事。
天娇眼尖,一下就瞧见书下好像还压着什么,黄色的纸质物,只露出了尖尖的一角。
小心翼翼抽出来一看,是一个黄色的信封,信封上什么都没写,可是却被胀得鼓鼓的。
再把信封打开,只见里面又套了一只信封,就这样耐着性子总共开了八次信封,天娇都已经开始怀疑这信封是不是空的,是凶手的恶作剧。
直到打开第九个信封,天娇这才看见里面夹着一层薄薄的白纸。
白纸展开,不过食指长宽,上面只端端正正写了一行字,“自甘舍弃肉身,涅槃坐地成仙。毋悲,毋喜”。
这是何老爷的遗书?还是凶手故意放这儿混淆视听?
自杀?难不成他自己往自己身上插了十八支箭?
再一次怀揣疑问仔细环顾四周,天娇的心里的困惑越发浓重了。
这一尘阁的窗户都是钉死了的,正门之所以能进来,大概是因为之前管家他们就把里面的门栓撞断了,而天窗嘛,恐怕七八岁的孩童都挤不进来。
也就是说,这个房间应该是封闭着的。
天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连忙走出了门,招了两个平日里比较得力的捕快,细细交待着,“把何员外的尸首送回春雨监,再把桌上的东西也分门别类带回去,小心保管。”
她留了些捕快继续勘察,就一个人迈出一尘阁,正想寻个能做主的人交代一声,却发现门外还是只有一个管家,正眼巴巴地守着。
“管家,为何不见你家老夫人?”
“我家老夫人今早知道老爷出事以后就病了,躺在床上现在都没缓过来,这会儿子夫人正在里面守着呢,又遇上少爷和小少爷都去苏州办货了,恐怕这会儿连消息都还没收到呢……”管家一张脸苦兮兮,看着天娇唉声叹气。
天娇看这管家也是一副急火攻心的模样,也就只交代了春雨监要查案,得先借走何员外的尸首,这一尘阁也得先封住,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然后又嘱咐管家,查案循例问话是必须的,所以这大宅子里的人都得被捕快挨着盘查,夫人们也不能例外。
“对了,”天娇正欲前行,却又突然想起个问题,回身又问管家,“你家老爷是不是常提起什么长生之类的东西。”
“唉,”管家又是重重把气一叹,“自从老爷信了那个什么宁古上仙以后,每日就对这些东西脱不开手,也每天研究这些,还告诉老夫人他们,说什么自己总会飞升的。”
“那你家老夫人、少爷都没有阻拦过他么?”
“老爷脾气犟得很,谁也拦不住,而且每次他都趁着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出去,一走就是一两天,每次回来就往府里带些什么上仙赏赐的东西,连老爷桌上的油灯也是那么来的。”
天娇点点头,她急于回去找到何员外真正的死因,于是也不再死缠烂打追问下去,别过了管家,便急匆匆的回了春雨监。
孟丙末已经在停尸房等她了。
她担心自己一个人摸不透彻这件事情,连忙遣人先回来,请了孟丙末帮她。
“小妹,你这尸体有点意思,”丙末饶有兴趣地打量着。
只见何员外的尸体还是以跪坐的姿态维持在一张长桌上,和在一尘阁时一模一样,想必捕快们抬他回来时,还是费了不少功夫。
“有意思?”天娇看着丙末笑得不怀好意,“以后也给你弄成这样,然后放这儿辟邪好了。”
丙末一滴冷汗砸下来,装傻道,“我刚才说了什么?”
“懒得跟你贫,”天娇对他翻了个白眼,无论什么情况下,这个丙末总有闲情雅致开玩笑。
“我刚才大致看了看他的尸僵、尸斑,若是在没有温度影响的条件下,何员外应该应该已经死了八个时辰了,”丙末脸上的笑意一下就收拢了。
“那就是说,大致是昨晚丑时,”天娇非常相信丙末的判断。
“身上共有十八支箭,可是致命伤恐怕不是它们,”丙末一边说着,已经一边往桌子上站了。
天娇捧着纸和笔,也踩了上去。
丙末带着手套,用剪刀慢慢剪开了何员外箭伤周围的衣服,把整个伤口露出来。
“你看着这流血量,”丙末指了指,“和一般情况下比来,太少了。”
一边说着,还没等天娇反应过来,丙末就已经八下一支箭来。
天娇“嘶”了一声,紧张得好似拔得是她身上的箭一样。
“流血量少,伤口泛白,皮肉没有外翻,”丙末冷静分析着,“是死后造成的伤口。”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而且,他这个姿势,明显是有人故意给他摆出来的,”天娇说完却犹豫了起来,“可是,那个房间确实是个密室。”
“密室?”丙末语气里有一丝不相信。
密室中死了人,一般情况下,人们都会觉得这是自杀。
“而且找到了一封遗书,已经送去鉴定了,看是不是何员外的笔迹。”
丙末低低地“嗯”了一声,他很久没有遇到过那么奇怪的案子了,心里的好奇像是馋虫一般,早就抑制不住钻出来探头探脑了。
这根本不可能是自杀!
那么那个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搭把手把他放平,”丙末一手扶在何员外身上,一边对着天娇说。
丙末拿出了一卷皮质收纳包。
天娇一眼就认出了,那里面装的是丙末平日里最舍不得用的一套解剖工具。
“然后呢?”天娇问道。
“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