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锦年出狱(1 / 1)
等夏微凉将相册收起来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肚子饿得很了,可她不想动,只感觉全身都像被抽空了似的,又呆坐了半晌,她抓起钥匙,径直开车回了母亲的住处。
大半夜的看到她,母亲很是意外,她只软了身子吊在母亲身上:“妈,我好饿好饿,可是不想自己做饭。”
“你这孩子是多大个人了,照顾自己都不会!”母亲又气又宠,“还越大越孩子气,在跟谁撒娇呢。想吃什么?”
“嘿嘿。”夏微凉笑,“炒个小青菜就好了,放点姜啊,不要炒太熟了。”
“挑剔,当这是饭店呢。”
“妈——下一次我休假,你点餐我下厨,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母亲说着已进了厨房。
夏微凉躺在沙发上,望进厨房里母亲隐隐约约忙碌的身影,脸上的笑慢慢地缓了下来。
她从小就是和外婆一起过的,与母亲的关系,不算疏远,但也算不上亲厚,即便后来搬到骆家与母亲在一起,也未能像其他母女之间那样可以很亲昵。
直到十年前,锦年出事,七年前,苏墨痕弃她而去,在发生那么多事之后,母亲都挺直脊背,不问是非毫无怨言站在她这边,让她看到亲情的力量以及其重要性。
于是后来的岁月里,性格愈发淡然的她,却渐渐学会了在母亲面前调皮撒娇拥抱,与从前相比,她和母亲有了更多的互动,关系渐渐就变得亲昵起来。
想到这些年与母亲越来越亲昵,她脸上的微笑又慢慢浮起来。也许人就是这样吧,非要长到一定的年纪,经历大大小小的那么一些事情,才会明白唯有父母家人,才是最该珍惜最该护着安好的。
虽说只要炒一个小青菜就好,母亲还是多做了两道菜,她端着碗与母亲一起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看电视。苏纨跳了两个台,似随口问,“跟沈逸尘还没和好?”
“不算没和好。”她扒了一口饭,嘴里塞得严严实实说。
“但也算不上和好,是吧。”母亲替她补充着,也不继续纠结,只换了话题,“那一个呢?”
“那一个?”夏微凉一时没反应过来,恍悟后,下意识咬住了筷子,光滑的筷子触在唇边,她不由又想起那夜他带着酒香的轻吻,舌头不由自主将筷子抵出来,舔了舔嘴唇。
苏纨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她回味了好一会才醒神,忙扒了两口干饭掩饰,“你说苏墨痕啊,他在刑侦队干得挺出色的。脑子还没退化,心思也细腻,能够看到我们看不到的细节,大家都挺服他的。”
苏纨跳了两下眼皮,没对他发表意见,只继续换台:“锦年提前了四个半月释放,周一出狱,你去不去接?”
“去。”夏微凉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锦瑟也肯定会去。”
“我知道。”
夏微凉当然知道,骆锦瑟恨她,她去,是注定讨不到好,但她仍然要去。
于情,于理。
周一九点钟的时候,夏微凉与母亲已站在枫塘坪监狱大门外的香樟树下,夏天的阳光像大朵大朵的波斯菊激烈绽开,炸出透明而耀眼的光圈。
九点半的样子,一辆黑色奥迪和一辆红色奔驰停到监狱门口。接着有保镖从奥迪上下来,大步上前拉开奔驰车后座的门。
骆锦瑟从车上下来。
卷发,墨镜,泣血红唇,黑裙,像一朵黑色大丽花,鬼魅而妖娆。
十年不见了吧!当年的公主,经过岁月的冶炼,已经升级成了王后,虽看不见墨镜下的眼神,周身却仍散发出睥睨一切的气势。
夏微凉伸手擦了擦额角的细汗。
骆锦瑟仿佛早已知道她和母亲的到来,往她们站立的方向漫不经心瞥了一眼,看不出任何表情,只向旁边的保镖轻轻动了动下巴。两名保镖立即向她们走过来,不打招呼便一人挟住她们一只臂膀。
苏纨不安地叫出声:“你……你们做什么!”
而夏微凉早已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挟住她的保镖撂倒在地,随后一个连贯的扫镗腿将挟住母亲的保镖踢翻。
骆锦瑟傲然立于红色奔驰旁,并未回头观望这边的状况,冷傲的背影像是嘲讽,更是不屑。
她只凝目注视着监狱大门。
十点正整,厚重且已锈迹斑斑的雕花大铁门终于缓缓打开。
夏微凉不由自主向前,只是那两名被她打倒的保镖早已爬起,像石雕一般挡住路,不让她上前。
她皱眉,但不欲在这个时候再与之起冲突,只得踮起脚去看。
缓缓打开的雕花大铁门内,骆锦年穿着最简洁的浅灰色T恤和牛仔裤从里面走出来,他的步子极为缓慢,仿佛是因为太久没有走动致使行动力变得迟钝。
骆锦瑟早已踩着高跟鞋飞奔过去:“哥!”
夏微凉远远地看见,骆锦年停在大铁门外,放下提在手里的简易行李袋,他微笑着,张开双臂接纳住飞扑过去的骆锦瑟。
他们两人,一个是重获自由的惬意微笑,一个是喜极而泣的笑中带泪。许久之后,他们终于松开彼此,朝红色奔驰走去。
那两名保镖亦迈步朝奥迪走去。
夏微凉眼见骆锦年即将要上车,想喊,然而张了半天嘴,却是发不出声音。倒是一旁的母亲颤着嗓子喊了出来:“锦年!”
欲矮身入车的骆锦年循声望来,凝了几秒后,直起身。
旁边的骆锦瑟不满地喊了一声:“哥!”
骆锦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朝她们所站立的方向走过来,步伐不疾不徐。
夏微凉呆在原地,望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心如擂鼓。
他渐渐近了,还是跟从前一样,很瘦,骨骼清奇,五官依然非常俊美,但已不再是少年稚嫩的模样,他已经成熟,是成熟的俊美,并且,在他的前额处,有一朵类似蟹抓菊形状的疤痕。而许是长久呆在监狱少见阳光的缘故,他的皮肤在一晃一晃的烈日光圈下显得格外白皙,一如病态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