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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赤火既灭,邪心重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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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晨乐山脚下城镇之内,多有江湖武者流窜露头。左右客栈茶摊存着俱是封刀挂剑之人,正往堂下寻茶换盏,且论近时中州一桩天大闲事。更得乡民抛了手下闲务,亦向柜前凑了一凑,欲要添得一番说道。

便得一位霜衣汉子抿茶叹过两遭:“不知现今盟主和不哭死神与那连城志斗得如何了?”

侧畔一人与他续道:“听闻连城志杀了易风步天,更与风云两位固有深仇,不晓是真是假?”

霜衣汉子只道:“不错。说起邪王易风,前番瞧他弑父叛亲,当真叫人不齿。却没曾料想,这乃是其人一遭计较,却为取信于连城志那厮。唉,想来盟主一生仁义,膝下独子虽则行事剑走偏锋了些,但终究不愧凛凛英杰,叫人佩服得很。”

其后黄裟和尚听罢一愣,说道:“城主怎地这般通得其中底事?我亦从市井之中闻过一回,将将也是言及邪王忍辱负重舍生取义,更是以身阻得连城志断毁龙脉,灭他亡我中州千年气数之心。”

城主扣盏却道:“此事万般假不了。乃是天剑前辈着得神锋兄弟亲口与我所言。想是不欲更叫邪王死后蒙污。唉,风云半世但为中州赴汤蹈火肝脑涂地,怎地落得一生孤苦后继无人,天意甚不公了!”

盟主一声铿锵言罢,座中更有几人纷来应和。

和尚听了唱得一声诺,哀道:“天命有常,城主莫得妄言。”

话得诸位心中皆是一番慨叹,自也不必说。不意这厢怅然愤懑犹是未尽,却见门前撩帘闯入一个人来。正负了兵匣跨在柜前,要讨一壶茶水。其人眉上三尺寒剑但为一身风尘摧得稍敛,抬眼之时却仍得一刃惊寒,竟叫堂下武者便且寂寂静罢。

今番及至此地之人,诚然俱是中州颇有名望之辈,本也并不怎地便因怀灭骇得一骇。奈何一狂凶危早于江湖之中传了十载,更以天罪怒兽之威盘得惊云道下,想是亦向神风盟中留过几遭恶声。衬得现下座前正道之师相来对坐一晌无言,显见怀灭神哭鬼愁之能慑尽江南江北。幸得还有英杰豪侠,竖眉弄眼暗起灵犀只往袖底通得一通,比来比去说得尽了,终究归到乐山顶上风云赤火死战上去。

城主便企且拱手遥遥与他礼道:“怀副门主。”

怀灭与他半眼亦道:“石城主。”

两人至此当是彬彬见过。

虽则怀灭心知神风惊云确为师兄师弟一番好大手笔,但叫彼此这般情状迎头遭逢,难免少得几分逍遥,唯是垂目遥遥坐了。城主默得半时还道:“副门主可是方自山前下来?”

怀灭得他一句,当晓其人牵系自家盟主境况,遂道:“不错。”

两字话得座下惊了一回。亦正撇了杯盏只道:“战况如何?”

怀灭为他直来相问,半晌说道:“连城志拳脚之功不及风云,但还得仗了无情之势,且与风云拼在伯仲之间。此战关系我中州千年气运兴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今正是要紧之处。诸位若是担心得很,何不与我同去从旁助阵。”

天算大师叹得一声,却道:“恐怕我等力小势单,拖累盟主。”

怀灭哂道:“风云与连城志决战大佛之颠,三人斗得天昏地暗诸事不晓,你我俱是近不得十丈,又谈什么拖累。且有天剑无名佛脚之下添与见证,想也没甚错差可得。”

诸人闻罢皆道,同去同去。

一行诸位浩浩摇上道来。遥遥便见佛顶金红相抵风起云分,惊得平西朝日亦也斜斜一坠,三人劲气浑然一处,压着关河百里沉得一沉。众人唯是瞧了山前川流拍岸惊涛如雪,耳畔轰然乍响未停,左右闻不得刀剑拼斗之声,更是妄论再将风云赤火身形辨上一辨。

道下武者因叫三人威势所慑,声息魂脉渐似一叶微渺,江上沉浮往去更不得停,是以俱来急喘几回停得一停。如此挪得半时方至佛前,望得无名神锋并了短发青年仰头殷切但把风云瞧着。却叫怀灭眼风虚虚瞟至,当是一愣,惊道:“少门主!”

一句话得盟中众人亦又讶然。城主只道:“怀副门主,你家少门主,不是已叫易风杀了?”

怀灭与他半瞥无言。

这番几位将将露得头来,步天便得衔了怀灭两步于前唤道:“怀灭叔叔!”

左右复得一遭长话短说,语得诸人皆是唏嘘几番,只叹邪王深心血性非常人所及,便愈加钦佩得紧。末了亦正扯了步天来问:“步少门主,现下战况如何?”

步天扶额一叹:“我也不知。师公倒是看得入神,想来还因我修为不济,不得勘破其中玄机。”

那边山下众人牵念佛顶战事,这厢风云亦是斗至极处。连城志既得摩诃无量滔天攻势所扰,堪堪抵过百八十招,却觉腿刀掌剑不弱反盛,风云愈是灵犀无间相匹得当,缠得连城志左右制肘,心底囫囵一把火起,催持无情横得一横,稍且拔身退罢三丈。

电转之时心中思忖轻来一晃,当晓若与单人缠斗,自身半点不弱。奈何两人合璧之时当真天下无双,腿掌刀剑相持相携之际,攒得来势徒增十倍未只,确然叫他难来收受。倘是长此以往消磨于后,落败却在早迟。唯是捉得一人先下一城,才为取胜之道。

是以拔刀挺身足下一掠,仓惶过得师兄急往师弟跟前投去。聂风拽得雪饮掌中稍旋,迎头也不来避,直直与他拼作一团。绝世神兵两相撞罢,傲雪赤火疏然一绽,却向登临之处压尽山前红紫,轰得佛上千载尘滓乍然簌簌俱落。

众人但叫此般烟灰埋了一袖,低咳两声还见拈花佛手轻来一颤,显是顶上三人斗得山摇地动天地色变。

连城志正且难为师弟,弹指之间已觉身后一片殃云照顶而来。复也撇了师弟回手一刀扫过,却只分得师兄掌风于前,当是一愣。便在愣神之间,依稀一记腿风撩得三千霜雪抵至背心。其势来得何等快绝,连城志避犹不及,唯得操持一晌火劲催至巅峰,将将烙得肌骨如铁心息如沸,面上眉目亦是拧得青筋爆起眼眸赤红,凶煞之处狰狞至极,早不似人形。

师弟一脚踏在连城志背门,足底霜寒转瞬却叫连城志护体罡气一击而散,心下当是一惊。惊罢便感一刃火劲成刀斜里捅至腰畔。

师兄从旁望得只道:“小心!”

话与之时身形半点不慢,错步探手团得玄袍且将劲气裹得一裹,火势便得稍来一慢,师弟已得敛衣旋身掠开几步之外。

连城志虽则逼得师弟险险退让,但亦耗至内劲堪堪欲竭,却因师兄急来相救,再捞不得聂风撕过一遭。其人既见此番良机已失,拧眉转头还与风云森然一笑,复同师弟冷道:“聂风!你既为神风盟主,当知步惊云前时手段残厉。你妄称仁义,现今共他又往一处,着实可笑。”

聂风瞥他半时,暗里当真无端一叹,只觉前时初见此人,觉他气度矜贵眉目俊朗,叫人一望心折,现下竟沦落此番模样,便也愣得一愣却道:“连城志,你是意指我与我师兄以二敌一,算不得豪杰行径?你往我风儿灵堂之上投信之时,可曾料得如今情状?你既已言明欲挑风云,此战便是你自寻得来,现下又怒不公不义,岂非更是可笑!”

师兄侧畔亦道:“风师弟,不需共他多话。他前时催得火劲巅峰,至此当是气力稍竭。你我要胜,便得孤注一掷,莫与他复有转圜之机。”

师弟听罢深以为然,抬眼同了师兄目色交缠一瞬。一眼半生恩深意厚通得何其妥贴,自然更向心下多得诸般计较。两人再不多言,唯只挺刀横剑双双攻往连城志身前。连城志亦知此番当至一招终局,遂将战心如铁一沉,欲以挡得风云最强一击。

风云早将魂脉彼此许得圆满,是以只在相顾无话之间催得灵犀照面一瞥,拽了绝世雪饮生生并做一处,铮然刀剑相衔之下,慑得三山行云四方天日竟不成形,衬了掌风腿劲当有无极之气漫起。

连城志曾也听闻风云合璧得穷造化之功,更是不敢稍得怠慢。横了无情好把赤火神功轰然碾至全盛,亦向两人跟前抢掠一去。

一去不欲来归。

山下武者正且忧心其中,却得彻地惊天一声轰响,激得江畔湍浪为雪乱雨生凉,梁山镇下千百飞雁轻鸿恓惶骤起,牵风离枝急向四方投去。众人只在羽翅百行云日交光之时抬头望得一望,瞥得佛头一剐成霜,才觉彼时未至天凉时节,竟有朔风轻寒,拂得众人瑟瑟敛衣。

当是还把长衫稳便攒罢,方见顶上云散风止一晌晴霁,竟已蓦地归得人间天日,遂都拿眼好将无名前辈灼灼望着。城主默了半晌当叫亦正推得上前,拱手只道:“前辈,不知——”

天剑垂目笑道:“胜了。”

话毕便见一抹残火絮絮焚坠于前,落得石佛眉间徒添一点尘烟。再是瞟得阶上高低之处,风云并肩贴得及近,依依步下山来。唯得眼风分明譬是无名,才得依稀望着两人袖中偷来相与携手,行便行了,也不回首。

风云这般至得佛脚,还与怀灭城主等人一一见礼。无名只道宣化事了,他需往皇城再与皇帝话得此节。复论皇帝前时且着小武护了周全,现下对他甚是倚重云云。师弟亦也欲回易天赌坊操持易风后事,因着如今连城志死,他手刃仇敌,当能更与独子付个交待。

遂与众人道下作别,携了师兄步天急归。

奔过两日方至镇下,三人牵马抵返坊前,望了堂下情状却得一怔。因着前番师弟执意待得血仇之后,再将易风入土为安,是以停棺楼前不曾下葬。及至风云去时,还且托了嫣翠荆奴守灵,终日白烛黄纸未来将歇。

不意现今目下椁柩倒翻,魂幡寒衣塞与一处,案前火烛堪堪尽灭,左右更不得邪王二仆形迹。聂风但见易风灵堂为人乱得如此,心中愤然一动,当是且哀且怜且惊且痛,复来握了雪饮闯在阁前。扶了灵柩依稀一望,瞟得眼底一瞥昏黑,于前将将跌得两步却是寡言。师兄瞧得仓惶把他揽罢,近前之时亦也探了柩中无人,当真一愣。

一愣愣得廊下一人转出身来,方是埋头啃罢一只青桃,抛得果核砸在棺材板上,扯衣抹手还来哂道:“聂风,你没甚眼力,怎地拿了这件衣衫来招我。堂中魂幡摆得太多,很是难看,损我英容。”

师弟闻言颤得一颤,抬眉好将日上中天望了几回,复又把他瞟得两遭,垂目掩袖犹自不信,唯是低声唤得一句:“风儿。”

师兄眼见聂风拽拳拽得掌下添血,一时将他十指展了扯衣裹罢,只道:“风师弟,你若要试梦枕虚实,拿我来试便是。”

师弟听了直往师兄胸前戳得两遭,问道:“如何?”

师兄却道:“痒。”

易风遥遥见着额上素得掉毛,怒道:“聂风!你要戳也该来戳我!老子便是真的!我没死成!也不是什么魂魄返阳!”

聂风得他一句,撇了师兄踉跄行了两丈,却来展得风神腿起,一瞬掠至易风身前,将他直向怀中抱了,紧了一紧噎道:“风儿,你没死!”

易风为他这般搂着,东君盈身透得轻衫甚暖,一时半霎莫名牵至心头,暗里稍将面上红得一红,眉下仍做得不阴不晴无风无雨一番形容,只道:“哼。自然没死。你哭我也不会安慰你。”

虽则易风这般冷凉劝了,聂风还是牵袖抹泪。师兄于后两步上前捉了师弟替他扪得一扪。易风瞥然一见,拧眉袖中掏了青桃递于他爹:“吃桃?”

师弟收得泣声桌畔存了来啃,师兄从旁与他添茶温水。易风对案坐得没甚言语,末了却得他爹横来一句:“风儿,你的匣子——”

易风闻得悚然一惊,草草阻了急道:“哪有什么匣子,没有匣子,你从哪见得匣子。就是见着了,也,也确然不是我的。”

聂风为他一言拒是不认,遂得无话,还且默默吃桃。半晌耳畔有人哀道:“我的腰。”

荆奴得巧捧了鸡汤入得堂来,望得一人素衣直向聂风身后趴了,却道:“主人,我的腰。主人,你因何瘦了?”

又得一个玄衣少年平地而出,疏疏扶额亦道:“头疼。”

显见好是前番一遭死战攒了暗伤。

这边荆奴对了目下奇景愣罢,不知怎地倏忽绽得许多人来,更瞧得少年桌前磕了两下额角只道好了,复与素衣刀客殷勤:“雪饮,我替你揉揉?”

言毕得谁桌畔森然与他半眼,囫囵且往易风侧畔瞥了一回,怔道:“先生,你谁?”

话得堂下风云绝世并了步天易风堪堪将他来望。便得一位青年血袍朱发从旁笼袖,絮絮摇得鬓边环佩甚是风流,挑眉剐了绝世冷道:“你曾惊我沉眠,我识得你,绝世好剑,你很不错。”

至此停得一停,又寻了雪饮左右看罢,添道:“你生得极受看,我不曾见过。你虽则一身霜寒,却叫你家主人染得云润雨温,你是雪饮?”

雪饮听了亦冷,起身只道:“不错,要打?”

姑娘廊下扶了荆奴望得一望,但觉此番易天赌坊好生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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