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夜长梦短(1 / 1)
等待的日子,无论长短,阴晴,黑白,每分每秒都煎熬难耐,还好,等到了回音。
钟少天把车子停在了巡捕房的监狱门口,下车和早就等在一旁的警长交涉,在与薛梓珊看戏看烟火后的第二天,巡捕房就传来释放钟少扬的消息,钟少天才意识到,华商会与自己在青帮的发展有多大的帮助,他也开始思考,该如何重新去寻找一个平衡。
钟长胜坐在副座上,看着窗外,一言不发,忻月一个人坐在后排,听到了消息后,她便赶到堂口与父亲一起来接钟少扬。
一阵沉默等待后,监狱的门口打开,几个警察带着钟少扬走出来,短短的两天时间,却不知受了多少酷刑,满脸苍白,胳膊上的伤口似乎已经裂开,血还在顺着手臂滴下,白色的衬衫上满是泥渍和血迹。
从昏暗的屋子走出,刺眼的阳光让钟少扬瞬间不适,重心不稳身子摇晃,强忍着眩晕重新站稳,一步一步的朝车子走去。
到车身时,忻月已经老早把车门打开,把钟少扬扶上车。钟少天也回到车上。
车子再次开动,忻月小心的用手巾为钟少扬擦拭血迹,钟少扬早已经全身无力,顺势靠在忻月的肩膀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后视镜里,钟长胜平静看着后座的二人,心内却早已有了端倪。
医院内,忻月在走廊上焦急的等待。
“在帮会里做事就注定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你还会面对更多。”钟长胜走到忻月身边坐下,沉重的说。
忻月或许早该想到,在帮会打拼的这么多年,钟少扬已经经历过太多的生死考验,可是当真正面对时,她才发现,心会很疼。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注定了为他而左右你的喜怒哀乐。
“父亲,我真的很害怕。”忻月第一次靠在了父亲的肩膀上,脑海中还回想着刚才医生的话,“旧伤未痊愈,伤口又被感染,高烧不下”
钟长胜轻轻抚摸忻月的头发,“搬回来住吧,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忻月看着不远处的病房,“等他的伤好了再说吧。”
钟长胜不再说话,看着雪白的病房里,似乎预见了一些不在他控制范围的事情即将要发生。
那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巷子,雾气缭绕。
青石板路上还带着露水,轻轻踩上去,没有一丝声响。
朦胧中,一个男子牵着一个小男孩从远处走来。
巷子的另一边,一个撑油纸伞的女人缓缓走来,温柔的抚摸着小男孩的脸庞,直到一声枪响传来,所有的一切又重新模糊起来。
钟少扬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白色,吃力的动了动身子,胸口处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
被这动静惊醒,忻月才发现,昨夜不知何时靠在钟少扬的身上睡着了。
钟少扬看着忻月,脑海中竟然一片空白:“我死了吗?”
忻月惊喜的坐起来,用手试探着钟少扬头上的温度,“太好了,你醒了,烧也退了。”
“你……”
“你没事就好,昨天医生说你高烧不退,我快吓死了。”忻月自顾自的说着,又再用另一只手试探钟少扬体温。
“你,怎么了。”忻月发现钟少扬正呆呆看着自己,“你不记得我了吗。”
钟少扬笑了,“我以为我到我娘了,你刚才的样子好像她。”
忻月被笑得不知所措,慌忙的走出病房,“我去叫医生。”
钟少扬无奈的闭上了眼睛,若是真的看见记忆中的母亲,那该多好。夜长梦短,他永远无处追寻到撑油纸伞的女人。
第二天,忻月站在了钟少扬屋子前,双手准备叩门,又犹豫起来,今天一早到医院去看望他时,医生竟然说钟少扬已经自己出院了,他究竟是怎样的人,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会为好好的养伤。
原本打算到他家中把他拉到医院,却在巷子口见到了父亲的车子。
钟长胜还是来问忻月搬回家的事情,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可抗拒的魔力:“明天我来接你,今天你好好收拾一下吧。家中的房间已经为你收拾好了。”
这样的命令带着亲情的糖纸包裹,让忻月始终没有向父亲说不,当她决心接受父亲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这样被动接受的爱。
得到满意答复的钟长胜不做多留,车子很快消失在巷子外。
看着完全隐没在街上的车子,忻月转身向钟少扬的屋子走去,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敲门,这时,门却开了,钟少扬看着忻月,一脸诧异。
“你伤还没好,还要出去吗?”忻月看着他肩膀上包扎的纱布还有一丝血迹。
“你来找我?”钟少扬答非所问。
“我来给你送药。”忻月的手上拿着满满一袋刚刚在医院开的药走向里屋。
这时忻月第一次到钟少扬的房间,除了一些简单生活用品之外一无所有,整齐而单调,窗口处摆放着几盆兰草,现在还开得翠绿鲜艳。
阳台上有炊烟冒起,屋子里飘散着淡淡的中药味,墙角处放着一摞血衣使忻月又回想起那日在监狱门口看见钟少扬的场景,看着他一步一步艰难的走过来,心跳仿佛也快要停止跳动,呼吸不能,心痛不已。
忻月将一袋西药分类摆好,又逐一交待每种药的用量:“这种药吃过饭才能吃,不然对胃不好。我明天就要搬到家里去住了,你要记住准时吃药换药。”交待完,忻月不放心,又用笔写下一张单子,这才满意,抬起头,却看见钟少扬一直呆呆的看着她。二人沉默,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我看看你的药煎好了没有。”忻月找个借口来到阳台上,突然意识到刚才的举动实在太过自以为是,从始至终,只是她一个人在为他而欢喜悲忧,而她也根本不知道他的想法。
“谢谢。”钟少扬不知何时出现在忻月身后,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特有的磁性。
“不用,我帮你把药倒在碗里。”忻月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装作忙碌的转身去找碗,却不偏不倚的撞进了少扬的怀里。
钟少扬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处的纽扣没有扣上,露出了的锁骨和胸膛。胸膛上的疤痕还隐约可见。
忻月的脸像是被某种东西点燃,变得通红,“对不起,我去找碗。”忻月慌张的说道,试图的离开钟少扬的怀抱,抬起头,却看见钟少扬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是一种烈日般炙热的神情,似要将忻月全身看个通透。
“我帮你倒药。”忻月还在想着借口离开。
“不用了,我不想吃药,我……”话音未落,钟少扬俯下身,亲吻着怀里的忻月。忻月恍惚的睁大眼睛,想要挣扎却被束缚的丝毫没有力气。
这吻不似上次的粗暴,像是棉花糖一般甜蜜温柔,忻月原本想挣扎的手轻轻放下,沉沦在这如梦一般的吻里。
钟少扬抱紧忻月,亲吻开始变得激烈起来,忻月已经毫无意识去抵抗。
沸腾的中药使药罐发出响动,忻月被这声音从甜蜜的吻中惊醒,理智开始恢复,忻月用尽全力推开了钟少扬,胸口因为激动喘息而上下起伏着。
钟少扬怔在原地他突然忘了刚刚为何会亲忻月,是她一字一句嘱咐他吃药的样子像级了母亲儿时对他的关怀,或是只是单纯的生理需求。现在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嘴角有些红涨,呼吸还未恢复平静的忻月,钟少扬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她不像那天他在阳光下看到的那个眉眼美好的女人。
“对不起。”许久,钟少扬终于开口说道。
忻月突然有些想笑,对不起这三个字有太多的意思,但无论那一层意思都不是她想要的,终究,还是她活在自己的一厢情愿中。
忻月没有说话,绕过钟少扬身边,头也不回的向屋外跑去。
伤口的疼痛感再次袭来,钟少扬无力的躺在床上。中药剧烈的沸腾着,药水快要烧干,他也没有理会。那张忻月写好药品用法用量的纸,被吹落到阳台上,伴着风声,微微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