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1 / 1）

狱寺隼人回到日本的时候正是雨季。他站在电话亭里给泽田纲吉打电话。那边温柔的大空轻轻说，呐，狱寺君知道么？山本离婚了。

他翠绿色的瞳孔颤抖一下，这样太快了吧？那个混蛋和谁都只是玩玩而已么？！！不过2个月啊！！！

呐，狱寺君你冷静一点好么？山本是因为回忆起你了才和Lilith小姐离婚的。

那真是悲哀呢。他在那边点上一根烟。微笑。我已经不爱他了。

泽田纲吉呆立在办公桌前。电话的另一端在短暂的沉默后是挂断的忙音。

嘟---嘟---嘟---

就像突然被什么刺伤心脏一样。彭格列家族以温柔著称的十代首领用痉挛的双手死死攥住自己胸口的衣服，慢慢跪下去。仿佛正在缓解那颗早就破碎的心脏的疼痛。他终于哭出来。声音压抑而且尖利。

我抛弃莎士比亚所有的著作。

我天真的以为从此以后我再也看不到悲剧。

这不是很好么？我再也不用为什么人或者什么事不可抑制的哭泣。

但是我竟然忘记---

我所生活的地方，是琉璃锻造的一座梦幻之殿。

我忘了，这里的名字是惨剧城。

他挂上电话，靠着落地玻璃慢慢坐下。青白的火焰一闪而过，Stardust特有的冰片薄荷的味道慢慢充斥在电话亭狭小的空间里。

狱寺隼人透过被雨水反复冲刷的玻璃看浅灰色的天空。那是一种被过多污染物所侵蚀的灰色。

岛国的雨季总是长而且缠绵。夏季风带着充沛的雨水从太平洋上蔓延过来。然后在这个岛国的上空倾泻而下。

越是缠绵，就越是罪不可恕。越是罪不可恕，就越是缠绵。如同在末世前一天才堪堪相爱的人。

“混蛋，如果你在这场雨结束之前找到我，就一切还好说。”

很多时候，我们需要和自己打赌。

青春。年华。荣耀。权柄。生命。这些统统是筹码。

而我，只想用这些交换你的一个结局。

他看到一个少年搂着身形娇小的女孩子打着伞匆匆走过自己面前。

额角胀痛。回忆再次铺天盖地的蔓延开。

说忘记。说放弃。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寒冷。

他在玻璃上模模糊糊看到自己的脸。带着□□的伤痛和妖丽的翡翠眼眸一片死水般的寂静。

狠狠一拳砸在玻璃上，鲜血蜿蜒。但是很奇怪，并不感觉到痛。于是他意兴阑珊的一拳一拳打在电话亭的玻璃上。他微笑着满意的看着那双已经不像自己的眼睛在玻璃的倒影中变得支离破碎。

很久以后他收回手，看到自己的掌心全部都是血。那种鲜红让人迷醉。

他再次坐下，继续抽烟。

疼痛和烟草，都是可以麻痹自己的良药。

不知道过了多久剧烈的疼痛慢慢从麻木的双手上传来。那种疼痛让他眼前发黑。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的从嘴里溢出来。

“棒球混蛋…很疼呐…”

他木然看着外面的天空慢慢变黑，又渐次升起黎明。

手边散落一片白花花的烟蒂。

雨声渐渐变小。

终于，狱寺隼人扶着玻璃慢慢站起来。

他弯下腰揉了揉自己早就发麻胀痛的双腿，然后拉开电话亭的门。他看到金色的阳光撕破云层刺向大地。云层的伤口，像是一朵艳丽的花。

周围是灰色的金属森林。他闻到血的味道。很久之后才意识到那气息来自于自己的手上。血的味道和破碎的愿望交织在一起慢慢发酵。散发出更为颓靡的气息。

山本武始终没有出现。

很久以后，狱寺隼人都不知道。在那个凄厉的雨夜，彭格列的十代雨守在北欧的小镇，为了家族疲惫的挥刀斩下。

他更不知道，没有岚守远程的掩护导致了什么样的后果---

那个雨守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很久以后 ，当他终于幡然醒悟的时候。所有的。所有的。都变成了不完整的碎片。

所谓人类。难道就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茫然的憎恨着不知姓名的谁。然后又在很久很久以后对着月光痛哭失声么。

直到死。狱寺隼人依旧不明白。

我在巨大的竖琴前弹奏；

然而听不到神的叹息。

我在玻璃舞池上翩翩起舞，等待你伸手。

可是直到古老的挂钟响彻了夜空。

直到魔法失效灰姑娘被残忍的打回原形。

直到水晶鞋碎裂刺伤没有遮蔽的双足。

你还是消失在了，那个时空的尽头。

我们不相爱。我们不爱。

那么就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