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1 / 1）
“咣！”巨大的声响惊醒了仍在梦境中的周泽楷。睁开惺忪的睡眼，蹙了眉头扫了一眼声音的来源。模糊的影子在眼前匆忙闪过，散乱的头发胡乱搭在额前，松松垮垮的衬衫挂在身上，疑似沾了水渍，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逆着早晨的阳光，周泽楷看到人影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然后停下。
“吵醒你了？”
“……是前辈啊。”
“不然呢？”叶修摆摆手，“还早还早，你继续睡。”
“……刚刚，声音？”周泽楷还没有完全睡醒，朦胧地望着眼前略显狼狈的男人。叶修挠挠头，呵呵笑了几声，摊了摊手，“意外，意外。”
“怎么了吗？”
“没什么，在意这有的没的干啥呢？去去，睡你的觉。”一掌拍在周泽楷的额前，叶修转身就走。半躺在床上的周泽楷不放心地盯着离去的背影，还是掀开被子，跟了过去。前辈一直是个难以猜透的人，他一直这样认为。与其一个人想破脑袋去猜测，还不如跟紧一点用双眼去看。
叶修站在垃圾桶跟前，弯腰就把垃圾袋拎起来打了个结，随手扔到一边，捋起袖子打开了水龙头。周泽楷纳闷地歪了歪头：“前辈？”正打算开工的叶修一惊，回过头就给了他一个胳膊肘，“啧，你怎么起来了？”
“……好奇。”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好奇心就那么强呢？”叶修甩干了满胳膊的水，拿起旁边的布擦了两下，“这就不想睡了？才八点。”
“……嗯，飞机上睡。”
“好好的床咋不睡？”叶修又叮铃哐啷地捣鼓起来，周泽楷每每想上前瞅上两眼，就被胳膊肘顶了回来。
“……飞机上，没你。”这话说得就像床上有叶修似的，莫名透着些旖旎。
“……”
一听这话，叶修也不做声了，手上的活计还没停，陶瓷和金属的碰撞声，倒像是餐具。
“洗碗？”试探性地发问，周泽楷伸长了脖子拼命想偷看，简直比小学考试作弊还累，偏偏叶修挡了个结实，愣是不留半点缝隙。听到这两字，他停下动作，从镜子中严肃地看向身后的周泽楷，“你说，一个碗一般多少钱？”
“……”
在周泽楷无限的凝视之下，叶修才肯端坐下来把这事原原本本说了个清楚。
“我不是说过？等你来H市要请你吃饭。嗯，由我做那个，就是那个啊，君墨。”
“问厨房里的人借了点食材和碗，打蛋的时候速度太快，碗掉地下了，意外，真的。”最后还加了一句，“哥的手速连碗都受不了，有点佩服自己啊。”
“……手，没事吧？”周泽楷拽过叶修的手，左一遍又一遍地查着，确认了真的没事才放下心来。他已经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就算是过了十年，叶修对厨房的事貌似还是一窍不通。无语地扶额，心里为那只可怜的碗默哀了几十遍，他指指房门，“去买？”
叶修一锤定音，“去买！食材和碗！”
夏日的清晨，天亮得很早，□□点的时间太阳已经挂得老高，初生的阳光并不怎么烈，照在人身上暖和和的。旅馆附近有一家大型的超市，这个点还没什么人，营业员看起来才到班，一副没睡好的样子，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叶修在门前拿了个小推车，在小滚轮的“哧哧”声中进了食材区。
“那什么，做蛋糕除了要鸡蛋还要啥？”
“面粉，奶油……前辈，没看吗？”
叶修茫然地回过头，“看什么？”
“……攻略，制作攻略。”
“看了看了。”坚定地点头，“看了一眼。”
一眼。周泽楷已经想象到了那个一眼是多么短暂。不过，就算只有一眼，他就已经很满足，前辈也为自己做了很多，微笑着跟着叶修的脚步，这样的想法如蜜糖般填满了内心，有一种要从内部化开的错觉。
叶修一口气拿了七八颗鸡蛋，说是以防万一。面粉和奶油也一样拿了一份，小推车立刻满了一半，充实了很多。路上遇见青菜萝卜苹果西瓜之类的，也捡起来问，“这个怎么样？”“这个呢？”“把这个切碎塞到蛋糕里行吗？”周泽楷满脸黑线地拼命摇头，换来对方失望地叹气，“为什么不行啊，蛋糕里塞水果看起来会很好吃啊。”
“君墨很小……”实在忍不住回了一句，周泽楷希望他能认识到，他们要做的是类似于芝士蛋糕一样的小型蛋糕，以他们的技术，根本玩不得什么花样。叶修认命地把水果通通放了回去，还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
“你怎么那么没自信呢？有我在，你别怕做不好啊。”他好像忘记了刚刚才把一只碗打碎。
“前辈，该买碗……”叶修被周泽楷的一句话狠狠地打了脸，瞬间闭嘴不再提做水果蛋糕或者其他的奇葩设定，乖乖地跑去挑碗。
碗的花色各式各样的什么都有，从雕着青花的文艺范到写着流行语句的二逼范，从上到下，按着顺序排得整整齐齐。叶修托着下巴皱眉深思，被周泽楷轻轻拍了拍，发现他手里勉强捧了三只碗。
一只写着“周”，一只写着“叶”，另一只碗边画了个大大的爱心。摆在一起，刚好是十年前他用奶油写的那段文字。
周叶。
“卧槽，你哪找的，这么巧。”
“嗯，那边，各种字。”周泽楷指了指对面的一排，每只碗上面都写着字或者符号，大多是姓氏，大约也是为了方便情侣。
叶修从一堆碗中还看到了“君”“笑”“枪”“云”这样的字眼，恨不得全拿下扔进小推车里。周泽楷笑着摇头：“三个，够了。周叶，够了。”
“你别那么笑好吗？”叶修伸手拍拍他的脸颊，推起小推车又“哧哧”地往前走，周泽楷一愣，连为什么都忘了问。叶修又加了一句，“让人想亲你。”
“……”脸刷地红得要滴出血，周泽楷小跑着跟了上去，掰过叶修的肩膀，“亲！”
“亲啥亲，大庭广众的。手，手，快放开。”
“……一下。”
“别闹，你想上头条吗，枪王小周？是要哥顺带给你炒炒人气？”
“……那回去。”
“再说。”叶修一巴掌打掉了肩膀上的手，无视周泽楷蔫了般的神情，悠然自得地半推半踹着小推车四处转悠。待到了一个角落，周泽楷双眼一亮，趁着前面人不注意溜了过去，拿起一瓶未知物塞进了推车。
“差不多了吧应该，结账走人？”
“嗯。”叶修看到周泽楷像颗才被浇了水般的小树，重新恢复了活力，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神里说不出的复杂情绪。说是欣喜，不如说是诡异，非常诡异。
营业员懒懒地靠在收银台上，一样接着一样地扫描物品代码，等到手里抓了一瓶东西，浑身一震，随后狐疑地瞥了一眼走在前头的叶修和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周泽楷。叶修这才注意，那瓶东西上写着一句广告词。
——懂你，方知如何保护你。
卧槽。
卧槽。
叶修第一次感受到了双手的颤抖。他用拇指和食指拈起那瓶东西，不，现在该说是瓶润/滑/油，然后抽搐着嘴角，“你买这玩意儿干嘛？”
“前辈，到我那，用。”周泽楷的表情十分纯良。
“……我先问清楚哈，这玩意儿给我俩谁用？”
“你。”
“……靠。”
最后走出超市的时候，周泽楷似乎看到营业员的表情由狐疑转为了惊恐，对，绝对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