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拒绝是不能言说的伤（1 / 1）
倚着树干的朱舸眉眼一抬，眉头微皱，定定觑着眼前伸出手的欧阳心怡。
四周的人群不自觉安静了下来，风似乎也静止，只有树枝上的彩灯忽闪忽闪，照着欧阳心怡的脸明明灭灭。
欧阳心怡努力扬起笑脸，挺直细腰，定住伸出的手，如邀请一个普通朋友一般，如此自然优雅。可是，背着众人的身子微微僵直，明媚如初的笑脸已快要崩溃，垂下的那只手紧张得攥成了拳头。他，却还没有说答应，她，该怎么办。
人群中，始终淡然看着这一幕的男生眉头紧蹙，平静无波的双眸微微眯起，斜插在口袋里的手缓缓收紧。
许冉冉看着这僵住的情形，既焦急又无奈，朱舸你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又看了看还坚持着伸出手的好友，一阵心疼。自己要出去把她拉回来吗？可是……许冉冉看着欧阳心怡那个倔强坚持的背影，却始终迈不开脚。得不到答案，心怡，怕是不会退缩的吧。
这就是爱吗？可以不顾一切，甚至放低自己的姿态，即使卑微如尘埃，也要勇敢追逐？许冉冉默默看着那个娇弱却异常坚定的背影，眼里的迷茫似要冲破而出，她抬头看看身侧的苏然，眼神渐渐清亮，她，好像知道她要怎么办了。
人群渐渐骚动起来，好多女生已快看不过眼，心疼、气愤在人群里蔓延。性感女生就要冲过去把欧阳心怡拉回来，却被一个声音止住了脚步。
“可以吗？”似沉默太久，快要坚持不住，欧阳心怡再一次邀请，扬起的笑脸更加明媚夺目，仿佛最后绽放的烟火，努力夺取眼前人的注意力。
然而，回答她的依旧是沉默，如判了无期徒刑的沉默，紧紧把人捆绑，欲要挣脱却还存着最后一丝希望。
而就是那一丝希望，支撑着娇弱的女孩儿微笑伸手，没有拒绝，就代表还有答应，是吗？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或许是最后一搏，她闪亮的眸子直直射向男生那一直让她羞怯不敢直视的双眸，她搜寻着，期待着，那双眸子会笑着对她说：“好。”
“对不起。”
什么？不是说“好”吗？她挺直的身子一僵，伸出的手一抖，然而明亮的眸子却一直染着笑，她轻声确认：“是‘好’吗？”
人群彻底骚动了起来，咒骂声愤然而起。许冉冉再也看不下去，跑出去一把抱住欧阳心怡，瞪大眼，止不住愤怒：“朱舸，你这个混蛋!”
倚靠着树干的男生身子一抖，蕴着愧色的双眼陡然眯起直直射过来，然后缓缓直立起身子，右脚一迈就要冲过来，然而，身子一顿，他却收回了脚步，只是视线不变，愤怒的眼定定瞪着许冉冉，一丝哀伤莫名闪过。
许冉冉大骂一声后便顾着安慰怀中的欧阳心怡，朱舸的神情举动全然不知。
人群呼啦啦围上来，却独有一个男生脚步不动，把朱舸的神情全收入了眼里，漠然的双眼微微眯起，如果一中辩论队的成员在这里，他们知道，一中的金牌辩手彻底愤怒了。
欧阳心怡如一个破碎的洋娃娃倒在许冉冉的怀里，双眼呆滞，然而却一直紧紧盯着朱舸，任别人怎么呼唤，都没有转动。
许冉冉心里一揪，她没想到朱舸的拒绝会给心怡这么大的打击，那个笑容长挂的女孩儿此时微笑不再，她心疼地就要把欧阳心怡抱紧，突然一阵大力，怀里的欧阳心怡使劲儿一挣，猛地推开人群跑了出去。
许冉冉始料未及，被狠狠推到在地，“砰”地一声脑袋磕在了树干上，她却顾不上这些，看到就要往自己走过来的苏然，赶忙出声：“苏然，快去追心怡！”
苏然的脚步一顿，眼里闪过担忧，却对怔愣着的朱舸一喊：“朱舸，照顾冉冉。”然后转身便往欧阳心怡跑开的方向追去。
夜色朦胧，路灯静静洒下微弱的光，公园里三两情侣轻偎呢喃。
苏然追到公园门口，路面三三两两路人，却独不见欧阳心怡的身影。微微停住喘口气，苏然眉头微皱，心里一紧，望了望公园门口的路线，想了想，往右边追去。
清江边，江风徐徐，江面上，游轮滑过，游客畅饮，热闹非凡。
散步，吹风，遛狗，人们从女孩儿身边说说笑笑经过，不经意瞥一眼，又说笑着远去了。
女孩儿定定站立在江边，面对着清江，脸上没有欢乐也没有悲伤，只是呆呆看着彩灯璀璨的游轮从眼前驶过。江风撩起她的发，吹起玫瑰花的香，一缕乱发拂过她的脸，她却一动不动，如一个失了生气的漂亮木偶，令人心疼。
身后江边树下，苏然静静站立，既不出声也不上前，只是看着前面的女生，轻轻松了口气，还好找到了。这妮子，一有什么烦恼事儿就独自一人跑到请江边，从小到大倒是没变过。
望着江边被风吹拂的娇弱身影，苏然微微叹了口气，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失去活力、了无生气的欧阳心怡，在他心目中，她会生气，会哭泣，更多时候是无忧无虑恣意大笑，可是，他没有想到她会哀伤，仿佛身上被抽调了所有活力、快乐的浓重的哀伤。
或许，吹吹风想一想也会像以往一样回家了吧，苏然无奈摇摇头，没成想一抬眼，静立的女生正攀上一米多高的护栏，他心头猛的一惊，身子蹿出，一把抱住欧阳心怡，然而看似瘦弱无力的女孩儿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抱着护栏，硬是不撒手。
“哎呀，有人要跳江了！”
“姑娘，快下来，别想不开啊。”
这一番动静惊动了江边散步的人，人们纷纷围上来开口劝阻。每年都有那么几个人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跳下了清江，这种情景他们也见了不止一回，可这么小的姑娘也会想不开跳江，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
又看到一个男孩儿窜出来，他们就了然了，看着俩人也就中学生模样吧，哎呦，不好好学习光学会谈恋爱了，还闹到跳江的地步，啧啧，人们纷纷摇头。看到男孩儿止住了女孩儿，就知道被救下了，都摇摇头离开了。
“欧阳心怡！放手！”看着女孩儿死不撒手，苏然大吼。
“不放！”欧阳心怡使劲儿摇着头，眼泪扑簌扑簌掉落，“为什么，为什么要拒绝我，我好喜欢，好喜欢他。”说着眼泪越滚越多，滴落在护栏上，溅起朵朵泪花。
苏然一阵心疼，放软语气：“听话，先下来。”
“苏然，我好难受，你知道心被刺痛的感觉吗？就是那种要活不下去的感觉。”
欧阳心怡双眼呆滞看着江面，低声呢喃。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苏然低声轻叹，他早就看出心怡喜欢朱舸了，可是没想到到了这种程度，早知道当初就该出手阻止，苏然眼里闪过愧色。
女孩儿陡然提高声音，清脆的嗓音有些尖利：“苏然，你去追冉冉好不好？”
“嗯？”苏然惊讶看着有些疯狂了的欧阳心怡，难以置信，这是他认识的心怡吗？
“我知道朱舸喜欢冉冉，只要你追走了冉冉，朱舸一定会接受我的。”欧阳心怡呆滞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高亢自语，“一定会接受，一定会接受的……”
苏然定定地看着失去了理智的欧阳心怡，低低一吼：“先放手！”
“不，不，你不答应，我不放手！”欧阳心怡疯狂晃着脑袋，双手更加死死拽住护栏。
“放手。”苏然却压低了声音，可是浑身却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愤怒，似是感受到了这份怒气，欧阳心怡手不自觉松了松，“砰”，苏然一用力，抱着欧阳心怡双双后倒。
欧阳心怡只觉得被人一拽，往后一仰，摔倒在地，完全吓傻了，可却没感觉到一点疼。似想起什么，连忙翻身，慌张地晃着苏然的身子，混着哭腔嚷叫起来：“苏然，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我，我没事儿。”苏然倒抽一口凉气，缓缓睁开眼，费力道，“扶我一下。”
“哦？哦。”欧阳心怡一愣，赶紧把苏然扶了起来，在一旁的石凳坐下。
看到苏然抬抬手，倒吸着凉气，欧阳心怡揪着手满是愧疚：“你，没事儿吧？对不起。”
“你这样做除了你父母，谁会为你伤心。”苏然抬眼瞅了眼，恨铁不成钢。
“对不起。”欧阳心怡低头绞着手，想了想，又犹豫道，“你，你会答应吗？”说完，又觉愧疚，迅速低下头，暗骂一声，自己怎么能这样要求苏然呢。
苏然活动关节的手顿了顿，眼底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倏忽“腾”地站了起来，敲敲低着头的女生：“回家了！”然后微瘸着腿径直往回走。
“啊？哦。”欧阳心怡不知是失望还是怎么，低低应了声，追上去把苏然扶住一同往小区方向走去。
夜风吹起男生额前的一缕发，拂过清亮的双眸，遮住了止不住的笑意，追冉冉？貌似不错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