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1 / 1)
从小燕子“真正”清醒到现在为止,已过了五天。她一直住在令妃的宫里卧床养伤。
乾隆每天下午来令妃宫中探视,晚上就直接歇在此处,五天之中愣是没翻其他后宫的牌子。
连续的绝对静养后,今天太医终于允许小燕子下地走几圈。
她就像解了套儿的猫,只将头发粗粗编成一条麻花辫,穿上宫女找来的长衫和裤子,蹬上平底鞋,就开始整屋子里窜。一会儿摆弄摆弄多宝格,一会儿踢踢鹦鹉笼子,还不忘去照照镜子。
镜子里是一张陌生的脸。
她耸了耸肩。自己连人都变了一次,面相又有什么可执着的。
说起来,她“生前”经常会用素描来减压,最喜欢的画人脸,仔细观察每一张要画的面孔,仿佛是用眼睛抚摸它们的骨骼与轮廓,慢慢的就觉得每一张脸都美妙无比、变化无穷。
这回她遇到的倒不是画人脸的问题,而是认人脸的问题。
除了乾隆皇,她到目前为止认识的宫里人,一个巴掌就数的过来:那个宫装少妇是令妃,令妃手下最得力的宫女是腊梅、冬雪,乾隆皇的贴身太监小福子,还有负责诊治她的太医陈宗海。
用乾隆的话说,小燕子现在最需要见的人还没见着。
与此同时,在令妃住的延禧宫的另一厢,白日起坐最常用的屋子里,令妃正在接待自己的娘家人——福伦的福晋。福晋是令妃的姐姐,她连带着福伦和两个儿子,全部成为令妃的“娘家人”。
腊梅、冬雪都是跟令妃久了的老人,上完茶点就退到屋外,掩上屋门让这姐儿俩叙话。
几句衣食冷暖之后,令妃提起自己的侄子福尔康,说他在皇上面前进退得体;又说尔泰跟五阿哥一起读书骑射,也比先前懂事多了。福晋忙谦让几句,又说福伦在家教导儿子效忠圣上不忘圣恩等语。说毕,姊妹竟一时无话。
福晋试探的问道:“进延禧宫的时候,闻到一阵药香,莫不是那位……”
令妃笑道:“是那位‘格格’!”
福晋也笑了:“前几日听儿子们回来说围场之事,还觉得是桩新文,没几日过去,竟说是金枝玉叶,这可不是比戏文还离奇嘛。”
令妃只笑着吃茶不说话。
福晋又道:“这位姑娘一直是娘娘在照顾?”
令妃听福晋一口一个“姑娘”,眉毛一皱道:“即是皇上的女儿,我也算她庶母,当然有照顾的责任。”
福晋道:“奴才冒死说句话,娘娘听过就罢了。娘娘这回怎么这样坚决咬定这个来路不明的姑娘是金枝玉叶?要是有个万一,岂不是给坤宁宫可乘之机?”
令妃沉吟了一下才道:“这话我也就对姐姐你说。我从未看到皇上对哪个人露出那样的眼神。这姑娘要不是皇上的女儿,事情才真是了不得。”
福晋听毕,点头道:“皇后那边虽迟迟没动静,但也不是完全不问不闻。听说每日都从太医院要脉案查看。想必定是不想折了身段,要格格先去坤宁宫向她请安。话说回来,我也糊涂了。真真假假有什么要紧?只要皇上认准的,假的也是真的。皇上起疑心,真的也是假的。”
令妃道:“还有一点,这格格到底不同于阿哥。一个生母是汉人又早逝的公主,还能翻出什么花样儿来?”
令妃又抿嘴笑道:“倒是因为她在我这宫里,皇上夜夜翻延禧宫的牌子。”
福晋也笑说:“奴才初一十五一直去红螺寺进香,从未误过。求菩萨给娘娘送来小阿哥。毕竟娘娘现在膝下只两位格格,太单薄了些。”
当天晚上,乾隆并没有继续翻延禧宫的牌子。他去了皇后那里。
当晚皇帝只差遣小福子来告诉小燕子,明天早晨穿齐整些,去坤宁宫给她皇额娘请安。还说她皇阿玛明天也会在,不要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