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1 / 1）

赵涵觉得她今天涵养够好了，平常在家和在美国，她什么时候跟这样的一群人套过近乎了。她想着毕竟彼此的生活环境不同，她带着隐忍的心态来却接二连三的看人脸子，她现在也是生气了。她是精明的人，看刚才她一句话那三人脸色瞬间脸色就不大好了，在联系从白醒尘嘴里知道的有关苏亚的事情和从别人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她把苏亚生气的原因猜了个七七八八。

于是她故作不经意的接了陈沫的话：“原来苏亚还会看画的，早先听po说苏亚改行了，还说挺可惜的，他一直说苏亚很有天赋的。”说着挽起了白醒尘的手臂，白醒尘从来没有把心思放在这种勾心斗角上，她觉得赵涵不会跟自己朋友过不去，再说她说的都是场面上的话，伤不到谁所以也就没说话。“不过苏亚你真厉害，以前专业理论学的这么好，现在转了行马上就跟着杨总了，这个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过苏亚你没想过深造吗？留学或者游学也可以。”

苏亚看着赵涵那双勾着完美眼线的双眼，她盈盈的笑了。可她心里却觉得刀剐一样的难受，赵涵的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扎的刺痛难忍。她很喜欢自己这个专业，她的家庭条件还算可以，可她也要为以后的生活做打算，她不忍心看父母为了她的执着的梦想而一再受累。她不是赵涵这样的世家小姐，赵涵可以不为生活所苦而享受着她的人生，可苏亚不可以。当年为了学专业她受了多少苦，现在为了生活她放弃多少本来以为无法割舍的东西，这些只有她知道。而那个自己不敢碰触的疤就被赵涵那么轻而易举的、血淋淋的揭开了。

看着她的眼睛，苏亚知道赵涵找到了她的弱点，一个她从不在人前争辩却是烙在心底的弱点。苏亚觉得坐在这里心里的痛苦疯长，喉头酸涩却没有人能帮的了自己。这种痛苦自己不解脱没有人可以帮自己的。杭缨担心的在桌下抓过她的手握在掌心，满眼都是担心。

苏亚超她笑了笑，也对着所有人笑了笑：“我没有那个时间啊，我还要工作，游学的话对画画的人有帮助，对学理论的帮助并没有你们想的这么大。再说我现在也不干这个了。扎那和水生他们都是朋友，逗我罢了，我能说出什么真知灼见。说实话，别说新近画家了，我现在连以前知名设计师的名字都快记不清了。”

她笑的大度且坦荡，那一瞬间赵涵觉得自己找错了她的弱点，也就把专业这条在心里划去了。可她不知道苏亚忍的有多辛苦，对自己狠一点，再狠一点就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活下去了。工作是自己选择的路，不会后悔也不能后悔。

看着赵涵又要张嘴说话，她恨不得把手边的杯子扔到她脸上，可她还是忍住了。不能动手不能动嘴，她今天无论做了什么，只要是不合时宜的举动都是给杭缨和白醒尘难看。她可以让自己受苦，但不能忍受朋友因自己而受罪、受怨怼。

正在想怎么让赵涵别再这么针对自己的时候，手机适时的响了。现在无论是谁打来的，苏亚都祝福他一家老小这辈子幸福平安，抓起手机苏亚就出去接电话。

她一走场面瞬间冷到了极点。

赵涵是聪明的女人，她来吃饭之前已经估计好了各个人的身份和在白醒尘心目中的地位。她是很喜欢白醒尘这个人的，可她总觉得自己抓不住他。她想一直站在她身边，那他面对的不光是白醒尘成百上千的粉丝，无数的追求者，还要面对对白醒尘而言最特殊的两个女人还有他那一颗飘忽不定的心。白醒尘的心不好抓，可女人好除，他知道他深爱杭缨可是杭缨已经嫁人了。剩下一个就是苏亚，她觉得那就好办多了，一个暗恋白醒尘的炮灰女人太容易就可以除掉了。尤其还是在白醒尘对他不甚在意的情况下。

可赵涵缺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三个人之间相互牵绊的那种感情。就像陈沫，他之前都不知道会有这种感情存在，后来他知道了，可他依旧理解不了。

陈沫在赵涵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他们把这三个人的感情看的太过正常也太过脆弱，可实际上，他们三个间有一种东西是他们外人看不透的。那种莫名的信任和依赖让他们三个人彼此间的关系即疏离又亲密。

看着苏亚离开，赵涵此时有些得意，转头看向白醒尘时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怕。其实白醒尘脸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太平静了，平静的像是死水，眼睛里一点波动都没有。他给赵涵夹了菜，说了声：“少说话，多吃菜。”，然后就起身离开。

赵涵被那一句话气的差点哭出来，白醒尘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说过自己半句不是，可就在回国的这几天里，为了杭缨和苏亚，他默默替他们档回了多少刁难。

这边杭缨也正生气着，可为了不让赵涵出去搅局，她戳了戳老公的腰，陈沫立马会意，拉着赵涵说起话来。

苏亚这边出了门就把电话挂了，这个会所后面有个小花园，她就去了那里。在那狠狠的深呼吸了几次，感觉有人跟过来回头一看是白醒尘站在身后。她的表情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有点抽象，她扯了个嘴角苦笑道：“不陪女朋友怎么跑出来了。”

他没说话，从口袋掏出烟盒，帮苏亚点了根烟。

“告诉你一件事，在英国的时候曾经有个男人追求过我。”

“成了吗？”

白醒尘摇了摇头。

苏亚不无遗憾的说：“我一直以为你是双性恋的，我一直觉得男性伴侣比女性伴侣更适合你的。”

白醒尘低头看着她，脸上笑的很纵容。

“抱歉让你失望了。”

“没关系，多收集你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等我以后给你写传记的时候用。”

这是他和白醒尘之间的小习惯。白醒尘不会安慰人，如果苏亚很难过的时候他在身边，他会无条件的跟在她身后，陪她看电影陪她坐着发呆，然后讲自己的秘密给她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又或者苏亚替他哭的时候，他会用自己的秘密来交换苏亚的眼泪。

想到这些苏亚心情没有这么糟糕了，仰天看星星时，看见白醒尘看向自己。

“你当年没走是不是因为我？”

苏亚吃惊的看着白醒尘，合着白大画家以为自己没深造成功全是他的错：“白醒尘同志，人自恋要有个限度。我犯不着因为你在国外有了女朋友而又对你告白了，你就觉得我的世界围着你转啊。”

苏亚其实在白醒尘出国之后，在聊天工具上正儿八经对白醒尘说自己喜欢他。她知道他有女朋友，可那天她生日，她想了结一个心愿。我表白完之后也跟白醒尘说过，我当是了自己一个心愿，这话这一秒说了，你下一秒就把它忘了。之后咱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朋友，你感情迟钝，要是和女朋友有什么感情问题，你可以向之前的那十年一样，来找我咨询，不收手续费。

有几个朋友知道这件事，无不佩服苏亚的豁达和强大，这种气魄不是每个女孩都有。很多时候连口口声声说自己刚毅的男性都做不到。可她做的洒脱又坦诚。

苏亚觉得每一段感情都有她存在的价值，告诉白醒尘自己喜欢他，与其说是一种试探不如说是给自己这份感情一份属于它重量的尊严和尊重。记得杭缨说，白醒尘他或许终其一生都不会知道他曾经在你这里得到了什么，而他的不在意又让他失去了什么。

可今天看来，白醒尘还真把这事当成事看了。

“白醒尘，咱们三个一直对彼此都很坦诚。我们想从彼此那里知道的答案往往都是最直白的真相。我现在想要告诉你的是，当年的失败原因不在你，而是在我自己，天时地利人和不是我努力他们就都会有的。你我心里都很清楚，我们或许彼此了解，但是我们不适合也不可能在一起。就像你当年对我说的那样，你说你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希望杭缨幸福，而我想告诉你的也是那句话，我想你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能幸福。而且我更加知道你的幸福不是我，而我的幸福曾经或许是你，但现在不是了。”

之后安静了一会，白醒尘像是想明白了，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伸手轻轻推了一下苏亚。

“画展去好好看了吗？”

苏亚转弯一想，自我暗示道，这货是别扭受一万次。

“看了。”

说完就不在说话，看着白醒尘憋了许久，终于绷不住问了句：“没了？”

苏亚拿着手指戳着白醒尘的手臂，“越来越别扭，太傲娇了你。”看着白醒尘笑的自傲她瞬间觉得眼瞎，于是赶忙道：“看的很仔细。”

瞬间，白醒尘一幅紧张的样子，刚才的傲娇一分不剩。

“你是要把大艺术的感念在中国推广出去。”看着他点头，苏亚接着说：“这事很难，欧洲的艺术教育走的很超前，他们的大众审美基础和对当代艺术的理解比大陆的这些观众要深刻的多。大艺术对观众的要求很高，包括对哲学的理解，对艺术的意识表现的那种抽象思维的创建，对音乐和文学的鉴赏还有对社会的认知，这些都要有，这个东西不高深，但是确是文化习惯。看的多了，就变得和吃饭用筷子一样了，但是现在对大陆来说，有点急。这事要慢慢来。你这次的展，大家看的多，说的少，评论不到点子上，大部分的原因就是这个。你的艺术到了大陆就变成特定人群的艺术了。”

看着白醒尘紧皱的眉头，苏亚又说：“你先试着讲学去，大学生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快，逻辑能力和理解能力也已经完善了，你讲你的意识概念他们可以听懂。找专业高校慢慢讲，你会看到成效的，即使这个过程漫长。你多努力一分，以前你在中国学画的时候受的苦他们就能少受一分。加油吧，白大画家，你现在人力物力都有，名声也有，也就无所畏惧了。干好你想干的，开开心心的就好。”

白醒尘拍拍她的头，深吸一口气，拎着苏亚的领子把往前提了一小步。

“赶紧进屋，穿太少了。”

苏亚看着白醒尘那双在夜里更加幽深明亮的眼眸，终于笑了。

他拉着白醒尘的衬衣袖子把他扯回了屋。

而等他们进屋没多久，杭缨就借口回家休息大家各自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