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1 / 1）
吃完晚饭回到宾馆的高南希在刷完卡准备开门之计，后脑勺被人一把摁住，尖叫声还没来得及发出，已经被人一把推进房内，身后门咣当一声关上。
劫财？劫色？还是劫财又劫色？
南希惊恐万分的调转头，在看清是谁时，瞬间拔地而起誓要与其同归于尽。
“疯了吧你！”南希大吼！
蒋雯似若未闻，直接冲进厕所查看无人后，冲出一把揪住了南希的衣领。
“为什么不告诉我孙博迪在你公司上班！”
“他上不上关你屁事。”说完挣脱蒋雯，在看到蒋雯咬牙切齿的摸样后这才反应过来。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男大生？”见蒋雯点头后，南希惊讶得深吸一口气，“这真的是太他娘的巧了。”
因为没了孙博迪而觉得生活惨淡的蒋雯在与华清打电话倾述时得知南希同样去了会场，于是冲上楼问了同宿舍的同学孙博迪实习的公司竟然就是南希那一家。于是赶忙请了假，在车上问了南希宾馆位置后就一直在大厅候着。好不容易看到南希进来，于是偷摸着跟在后面，趁着开门之际，特务附身迅速将其拿下。
“你是怎么请得假？”
南希隐约记得学校请假是一大难题，尤其是这种临时的。
“你不会是坦白从宽，人家当场把你开了吧。”
蒋雯一脸我哪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表情，对着南希摇摇手指说，
“我说我爷爷病危了。”
“······”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蒋雯的爷爷仙逝已近十年。
“你不是说要用你这辈子去孝敬他老人家嘛。”
蒋雯一边从包里翻出粉底液往脸上抹，一边说，
“虽然让他老人家平白无故又死了一回很过意不去，但你也知道，我爷爷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着我出嫁，没准现在还眼巴巴等着呢。所以看在我如此努力为他找孙女婿的份上，他也是不会怪我的。”
“······”“不过你大晚上化妆要干嘛？”依照以往的经验，南希预感不太好。
最后刷了两下睫毛，蒋雯风情万种的对着南希眨巴着眼，
“去告诉孙博迪，他上司的最好的朋友要潜他，麻利的把自己洗干净送过来。”
“······”
三十分钟后，蒋雯拖着南希与孙博迪在酒吧门口成功偶遇。
蒋雯捂着嘴指着孙博迪“惊讶”到不行。
来的路上蒋雯就一直在研究是要花季少女的回眸偶遇呢，还是都市丽人落落大方的挥手致意。后发现自己小手遮唇惊讶的摸样简直可以媲美杂志封面模特，于是迅速甩开看似含蓄有礼的前奏，林海信号一出，立马扑向了孙绵羊。
孙博迪在得知两只女豹子出自同一窝时震惊了。
“你们两认识！”
孙博迪惊呼，看着两人至今有些难以相信。一个是楼下宿管，一个是自己顶头上司，这两人竟然是朋友！
林海在边上伴奏，
“真的好巧哦~~~~”说完对着南希挑眉，“我做得好吧。”
被南希拒绝同谋的蒋雯在得知林海竟然和孙博迪同房后，顿觉天无绝人之路，欢快踩着小皮鞋数着拍过去了。
趁着蒋雯使出浑身解数吸引孙博迪注意力的期间，南希问林海，
“拿到什么好处了？这么卖力。”
林海翻一白眼，义正言辞的说道，
“你这人真是太小瞧我了！爱情这么神圣的事怎么可以用利益来衡量！何况有什么能比得过！”
南希不为所动，转头问蒋雯，
“你答应给林海买什么了？”
“钢铁侠头盔。”
林海：“······”
战场前的不达目的死不休的恢宏气势在对上孙博迪俊秀的脸庞时就格式化般彻底消失不见了。脑子里演练了无数遍的攻守战略蒋雯现在是一点都想不起来。正当懊恼之际，孙博迪一语惊醒梦中人，同时也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你是不是有些醉了？”
蒋雯迅速瞟了眼镜子里自己那张已经开始发红发热的脸，对着孙博迪摇头同时起身直接将凳子拖到孙博迪边上，在南希和林海震惊的目光中，挽住了孙博迪的胳膊······
所谓酒壮怂人胆这句再次得到了验证。
空气仿佛瞬间冻住了。南希阻止不及，手悬在半空，盯着已成端正坐姿的孙博迪。
“酒量还挺差得嘛。”孙博迪干咳一声，有些尴尬。伸手试着拉了一下蒋雯，见没反应后，只得放弃。
“是啊。”南希咬牙附和道，“她本来就是一杯倒的那型。”
林海本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宗旨，见蒋雯醉得如此辛苦，好心提醒道，
“给她趴桌上吧。这么靠着一碰就倒了，多危险啊。”
说完和南希对视一眼，两人欢快的将蒋雯从孙绵羊身上扯下来，摁到了桌上。
蒋雯：“······”
另一边高格正站在门口与肖从函告别。
查看两边无人后，高格摸了下肖从函的头，安慰道，
“我就不送你了，早点回房间休息吧。”
“答应我的事还记得吧？”
高格叹了口气，点点头。肖从函接着说，
“一定要说哦。我又不是什么专抢人家男朋友的小三，凭什么要这么躲躲藏藏的。”
“会有机会说的，早点回去睡吧。”
肖从函嘟着嘴切了一声，靠近高格，
“KISS GOODBYE”
而就在高格拗不过，与肖从函相拥期间，从电梯出来目睹这一幕的王经理慌忙转身下楼了。
在桌上趴了近一个小时的蒋雯终于按捺不住了，孙博迪一走，跳起来就想逮南希，无奈手臂太短，硬是没够着。
“我要跟你绝交！还有你！”蒋雯指着林海，“不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嘛！头盔不想要了是不是！”
林海一脸无辜，看着蒋雯说，
“我又不是白拿你东西，为什么要手短嘴短的。而且你只说把他带出来，可没说还有其它后续工作啊。”
蒋雯无语了，转头对着南希，
“他真的是从美国回来的吗？”
南希深有同感的点头，转头对着林海，
“我看你还是尽早辞了吧。看你那满嘴跑火车那样。”
林海：“·······”
蒋雯贼心不死，还想抓着南希以示惩戒，斜眼瞄见孙博迪的瞬间呆了。事实再一次证明，出色的外貌绝对称得上是所向披靡的最佳武器。
即便身后就是卫生间，身上还隐约带有尿味，又或者手里还拿着擦手的纸巾，这些都丝毫未能影响孙博迪噙笑走来时带给蒋雯的震撼。望着这个自己三十年人生里堪称最优的男人，蒋雯动情的说道，
“厕所人多吗？”
······
四人走出酒吧已是夜里近十一点。林海夸张的捂着脸，说这个点不睡明天起床要老十岁。说完率先走在前面。蒋雯趁机对着南希迅速使了眼色，南希没办法，只得快步跟上林海、
确定隔开距离后，南希捣了一下正在东张西望的林海，
“什么时候收货啊？”
林海不说话，南希接着说，
“真不是我说你，又不是小孩子，要钱都比要什么钢铁侠头盔强。”
林海转头看向南希，美国最难熬那段时间里最想念的人如今就走在自己身边，相隔不到一米的距离。记忆里那个对未来充满遐想的少女也变成了眼前这个干脆利落将钱挂在嘴上的专家人士。
林海无奈叹口气，心想现实果然残酷。掉头看了眼身后眼里只有孙博迪，捂嘴轻笑的蒋雯，意有所指的清清嗓子这才开口。
“还有脸说我。那你呢？就算三十岁被甩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的说出来。跟前男友装情侣，亏你想得出来。而且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一直装下去吗？”
南希迅速白了他一眼，却同样有些担忧。就像林海说的，总不能一直这样装下去。
见南希不吱声，林海立马捂着嘴，故作惊讶状，
“你不会是真的打算靠这个留住高格吧？”
“什么叫靠这个？”南希听出了端倪，停下脚步环胸看着林海，“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林海慌了。连忙摆手说自己瞎说的。但南希好歹也活了三十年，虽说不曾风里来雨里去，察言观色的本事那也是必不可少的。看林海那明显的惊慌样，大概就心里有了谱。
“不知道的事就不要乱说，别人的是也别瞎掺合。”
说完南希径直往前走，林海在身后奸诈一笑，随即上前一把勾住南希，南希正待反抗，头顶上方响起了林海明显带有笑意的声音。
“怎么能是别人的事，人家初吻不都给你了。”
隔天，王经理坐在斜对面扒一口饭看一眼南希叹一口气，动作之明显南希自然是一早就注意到了，但有那么一个人让南希分外在意。即使某只现在心思全然不在自己的身上，与隔壁展台的小姑娘笑得前仰后合，肆无忌惮的笑声就跟安了扩音器似地直劈天灵盖。南希一脸痛苦的狂摁太阳穴。这让一直看着的王经理无比确信的鄙视的看了高格一眼。在看到肖从函体贴的为高格端来开水后，王经理正义的小因子发动，忍不住开口说，
“高总这助理请的不错啊，公私兼顾啊。”
高格笑而不语。
林海笑够了，心满意足的拍拍屁股端着餐盒走过来，在发现南希看自己随即又迅速低头猛刨饭后，露齿一笑，翘着二郎腿坐到南希边上，玩！游！戏！
昨晚林海说话时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摸样让南希没理由的有些心虚，就跟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丢人的事一样，且还像个突遭告白的初中女生，慌忙逃离。虽然后来反应过来咬牙切齿了一整晚，但在看到林海后，还是有些尴尬。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是自己的初吻对象。本来以为对方什么都不知道，打算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糊弄过去，没想到林海不仅记得，还准备将其定义为了初吻。想到这，南希越发觉得边上林海游戏的声音真是分外闹人，正想起身走开，林海抢先一步，一把将其摁住。
“果然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吃不到饭挨着饿吗？就你现在剩下的这些也许就能救几条人命。”
林海说这话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不光南希，一旁的同事家默默捡起啃了一半的鸡腿重新接着啃了起来。
看着顺从的吃完整盒饭的南希，高格放下碗筷，不自觉皱起了眉。
看着南希将饭盒吃的干干净净，林海欣慰的点头，抚毛似地摸了摸南希的头，夸奖道，
“跟小猫一样，舔得真干净。”
话里明显带有的宠溺让南希从头到脚一阵酥麻。十八岁都没能听到的话，竟然在三十岁这一年如愿以偿了。
“我的天呐！活了三十年，第一次被人说像猫。”
南希略带兴奋的跟蒋雯说起这事。蒋雯两耳不闻，来回进出洗手间，床上堆了不下五套衣服。地板上到处可见扯落的吊牌。
“不要告诉我这些都是你今天刚买的！”
南希指着床，难以置信。
蒋雯一边迅速拿衣服在身上比划，一边对南希点头，说我约了孙博迪吃饭。
南希：“······”
论感情积极度蒋雯向来是首屈一指。昨晚在与孙博迪同行回宾馆的期间，不仅主动交换了号码，还恬不知耻的要求共进晚餐。当然，以她一向的脱线风格是不可能说出多么温馨浪漫的话的。
“你喜欢吃羊肉吗？我特喜欢吃，明晚我们一起来扫荡小吃街吧。”
眼看着蒋雯就要穿着嫩黄色连衣裙踩着高达十厘米的高跟鞋赴约了，南希忍不住提醒道，
“约人家吃羊肉串就够荒唐的了，你还想踩着这么高的谢去跟一大帮人挤！”
蒋雯拎着小包走到门口转过头来对着南希翻一白眼，
“看来你是真的想奔着吃去的。”
南希：“······”
而就在蒋雯走后没多久，高格就摆着一张脸来敲门。南希门一开，根据以往的经验知道必定来者不善。
“又怎么了？我可是安分守已的连我自己都感动好几回了。”
高格没说话，直接推开南希径直走进房间。在看到杂乱的床后，嫌弃的坐到了窗口边的凳子上。
“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南希嘀咕一声，关好门走回床边接着收拾。偷偷瞄了眼高格，看起来并没有要说什么的打算，悠哉的翻看桌上的杂志。这种摸样在过去的几年里南希看了无数次。用书上的话说，一段感情里最先问出口的往往是更在乎的那个人。所以高格一次都没主动开口过。
南希憋了一会实在耐不住，咬牙朝高格扔了包纸巾，问，
“到底找我什么事？”
高格这才慢悠悠的放下书，转头看着南希，一副这是你问我才说的样子。
“你最近和林海走得太近了。”
“然后呢？”南希两手一摊。
“有交往的打算？”
确信高格不是在调侃后，南希郁闷了。难不成自己跟谁交往还得事先向他汇报不成。
二话不说，南希手往门口一指。
“出去！”
高格不为所动，接着说，
“当你是朋友，怕你受伤才说的。怎么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连什么人适合自己都不知道。”
见高格坐着不动，南希干脆上前，揪住衣领就往外拽。但苦于力量有限，还没到门口就被高格轻松挣脱了。
“你这种一句话不和就动手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
“那你呢？怕我受伤？你真的这么担心我的话就不会分手！”
身边每一件事的发展都会有一个启动的瞬间。
看到父母手指龟裂的瞬间明白了生活的艰辛，意识到了作为子女的责任感。偶然瞄见对方修长手指的瞬间，耳边传来充满热度的声音的瞬间，开始喜欢了某个人。
而南希，在无意识说出喜欢就不会分手这句话的瞬间，一下子清醒了。从什么时候开始，高格对自己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份情感。也许是在交往一年后，也许是几个月前。高格看清了这份感情，现在这样分手的结果是他慎重思索后的决定。
南希的话一下子戳中了要害，两人一声不吭，面对面站着，空气里满是酸楚的味道。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南希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高格，眼泪已经开始打转，
“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像这样每天吵架的？你还能记得起来吗？我现在能想起来的每个画面都是我们吵架的样子。”
甜蜜的恋爱阶段必定是有的，只是时间过去太久连高格也无从记起。记忆里成日争吵不断始终企图占据主导地位的恋人也无法与眼前低头哭泣的南希重合。
犹豫了一下后，高格上前紧紧拥住了南希。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对你说敷衍的话。”
高格低头拨开南希贴在脸上的发丝，眼里是面对南希时所特有的真诚。
“对我来说你有着很特别的意义，但仅凭这份意义度过余下的几十年，我真的没有信心能做到。却又不想跟你变成陌生人的关系，这就是我现在的全部。”犹豫了一会，高格接着说，“这次展会后我会公开和从函的关系，毕竟······”
“出去！”
南希低着头，冷冷的打断了高格的话。过度的诚实让南希感到了耻辱。你拼命在争取，别人却早已有了打算。
高格望着南希，无奈开门走了出去。
南希伸手扶住门，终于放声大哭。
而门的另一边，高格对着大晚上带个鸭舌帽欢欢喜喜跑来找南希的林海打了个手势，两人先后进入电梯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