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三章1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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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走后,本来打算的出游被取消,我没心情寄情于山水,如果将戴蒙的消息比作风的话,我一定是要闻风而动的;
他的订婚取消,如果我乐意,谁能不让我说这是上天给我俩的一个机会呢?然而,他爱上了别人,我终究晚一步,但是——
“他爱上了谁?两个人一定是在中国邂逅的……不过在瑞士也有可能,欧洲人总是比亚洲人更能完成一见钟情;到底还是中国人的几率大些——过去半年里他多半是呆在中国的,那么,为什么我没看出丝毫的端倪呢?到底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相互喜欢?又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一大堆问号卷成团掺揉在我茂密的发丛里,我拼命想要理出头绪,当然,我习惯于遇到棘手事情先进行理性分析,那样做往往使我受益匪浅。
“也许他爱上了别人只是个借口,”我继续分析道,“他日常的行为中丝毫没有移情别恋的迹象,”我埋头深思着,最后断定:“他不可能爱上别人!如果非要说一个人的话,她也只能在我跟安娜中选择,而凭借我的直觉,那个人兴许就是我。”
判断至此,我几乎能感觉血正顺着管道攀缘,直达大脑。
“不,这不可能。”
我永远相信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的道理,最后,只得强迫自己认为此次判断是何等地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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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好美食,所以等待成了一种煎熬——终于,与安娜约好的日子来临;这是个太阳很大的中午,昨天还雷电交加;巴黎的天气真是白云苍狗。
前些天逛街买到的草帽可是派足了用场,既可以当作遮阳帽又可以充当扇子来使,虽然昨晚那场雨洗去了大半这个繁华都市的浮华,然而,我仍是敏锐地感觉到了。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我哼起这个小时候常唱起的歌,几乎是一蹦一跳地从宾馆跑到火车站。
我准时来到这间餐厅,身上披着的是件咖啡色风衣,高领套头白毛衣,加上一双皮鞋与休闲裤,这样子应该足够正式了吧!我暗自想道,为了防止什么尴尬的事情发生,我对着玻璃门重整了整外套,又对着自己模糊的影像微微一笑,接着推门进入。
所幸这里没有巴塞罗那的El Bulli的破规矩,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来。
我进门时店里已经有相当多的人,他们大多在轻声聊着面前新奇的食物,少数人在专心地品味,目光如炬,丝毫不舍得将眼睛从面前的杯子或是盘子上移开。
我把目光放细,一个人一个人地过滤,然而四周皆是陌生的背影或是脸,我出门去再次确定了招牌,没错,正是这里。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立时便有侍者将菜单呈递过来,我告诉他我在等人过会儿再点。此时离约定时间已经很近,或者说其实已经超过了那个时候,换而言之,“安娜这小蹄子又迟到了。”
我一边在心里抱怨着,一边竭力使自己看起来平静、安逸、与平常的食客没什么两样。
又是一刻钟过去了,她甚至连姗姗来迟都没有——索性把我抛弃了。我料到可能有事发生导致此次约会不得不取消,她只是没法通知我而已。现在我能怎么办?菜名不识,点菜是不可能的了;出门去,还不如直接昏厥。
我仔细考察了利弊关系,最后从容地直起身,抖了抖毛衣领子,另一手捏着帽子趁那侍者不注意飞快地逃向门口,此刻的我一定比被抓的小偷还要狼狈——他曾三番五次地询问我是否需要服务,毕竟人家店生意好,我总不能一直空占着位子。
我已经踱到门边,没敢四周张望就一把抓住把手,拼命一拉。
凝固的笑容已经开在脸颊上,我正要宣布大功告成,就在这时——玻璃门忽然向我撞来,紧接着一个人影从门缝里挤进屋,我应声倒地,帽子跌跌撞撞地滚到门口的花瓶前。
对方是个法国人,用法语道着歉,我甚是气愤,却是为那人不诚挚的道歉而生气,至于摔伤,完全没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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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读者,读至此,我希望你们可以休息休息;因为此刻,我正悠闲地躺在阳光下,眯着眼睛,品着一杯淡淡的咖啡,所有误解与嫌隙已然涣然冰释。在巴黎的艳阳下,我谱出一曲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