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活在那之下（1 / 1）

「你，叫什么名字？」

他伸出手,说话时呵出的白色烟雾看上去是那么的温暖。

「别怕。」

他把手放到那掠食一般的眼神之下，看到对方就像真的野兽似的轻嗅着他的味道，他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他又问了一次，然后缓慢的、像是对待猫狗那样，逐渐地把手移到对方的头上，轻柔的抚摸着。

「不愿意告诉我吗？」

他无奈地笑着，干脆一口气抱起了对方，对方似乎是受到了惊吓，竟然一口咬上他的肩膀。

「真痛啊！」

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就这么让对方咬着，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夜晚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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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吗？」

雪夜撑起身子,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叹了一口气。

「难怪那时候会咬我啊......」

窗外稀薄的月光透漏着现在仍是午夜的事实，他正想要在躺回去眯一会儿，便听见了很清脆的钢琴声--那是他琴房里的那架宝贝钢琴的声音。

在这栋屋子里会碰那架钢琴的只有两个人，是哪两个人就不用说了，不过......她上一次碰到那架琴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就是她刚来到这里时，自己为了让她卸下心防而弹奏了一首极为轻快欢乐的自编曲，到现在都还没忘记她听到音乐后那闪闪发光的大眼睛，以及那既害怕又好奇、轻轻地碰触那架钢琴的模样。

叮-----

雪夜眯起眼睛，虽然这声音很熟悉，但总觉得...好像哪里不一样。

叮-----

更加的单纯、也更加的干净的声音。

叮-----

他走道没有关上门的琴房前，拨开了门帘，理所当然地看到了那个一直以来都让他担忧不已的人影。

「你来了呢！」

在雪夜开口前，雪梦便转过头朝着他微微笑了一下。

「过来吧！」

雪夜不加思索，走过去看看雪梦究竟想要做什么。

「再为我弹奏一次那首曲子，好吗？」

不知为何，雪夜直觉雪梦所说的曲子就是最初的那一首，他在雪梦面前弹奏过不下千次的钢琴，而每每雪梦点歌时，虽然总是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但他却从来没有一次搞错过，都能最精确的弹出她想听的旋律。

雪夜走过去坐在钢琴前，然后拉过站在一旁的雪梦，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把她的手指照着顺序放到了琴键上，然后再把自己的手复盖上去。

「雪夜？」

「你跟得上吧？」

雪夜自信地道，然后首开始缓慢地动了起来，而雪梦也透过手背的每一寸肌肤感知着他温暖手掌的移动，跟着一起轻柔地动作着。

雪梦第一次发现自己手中所流动的不只有鲜血。

欢乐、活泼、还有点可爱的音符自她的手掌底下一一跳了出来，在周遭跳着幸福的舞步，虽然仍有几分生硬，但却是一支完整的舞蹈。

雪夜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钢琴上雪梦的倒影，他愣了一下后悄悄地又靠紧了几分怀中的人儿。

只要还能看见你这样的表情，那么一辈子活在你和你的影子之下也不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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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这样不行。」

雪梦和梦影两人趴在地板上，面对着大量交错的线条图伤透脑筋。

「虽然就差这么一点点，但结果却是天差地远！」

梦影也发出几声哀号，整个人向后仰倒躺在地板上。

自古伊的木偶闹剧之后，她们两人发现似乎有哪里出了问题，回去把资料整个彻底地翻了一遍之后终于发现，在自三百年前开始，古伊的纪录少得可怜。

身为侯爵的他，浑身上下无一不是闪着光芒，在文献之中也占了不少篇幅，而且还有年年增长的趋势，然而他却自三百年前开始，记录突然变少了一大截，整个存在感变得很淡薄，然后过了几年，才又逐渐恢复到原本水平的一半，但也只有一半而已，和辉煌时期出尽锋头的模样截然不同。

而在那之后，也是个阶级间不定时开始有贵囘族或没落、或失踪、或隐居，但是因为这种事事随时都有，先王除了少数失踪的高位者—例如说拜伦亚格伯爵，有引起先王的注意力，但多数之人是就这么被隐没了起来。

甚至有不少失踪事件是经过古伊之手。

「就因为这么一点点的微小差距，反而让人以为是正常的。」雪梦把那些半真半假的资料丢在地板上，古伊的那些小动作太完美了，而且完美的有缺陷，那样的数据反而让人以为是正常的，就这么欺瞒了上上下下近千名的吸血族高层，「但是...至少三百年前的文献都还是正常的，为什么现在会......」

「谁知道呢...身为先皇骑士团之一的他竟然会变成这样...」

没错，曾经的古伊不只是一个堕落的贵囘族而已，他还是先皇骑士团榜上有名的强者，优美的身姿、强大的实力、高尚的精神...堪称是平民吸血族的偶像，也是先皇的得力助手，而这样的他，如今却沦为如此模样。

「三百年前吗......」

对于这个她们不熟悉的年代，想要知道其中真相，难如登天。

雪梦疲惫地闭上了眼，试图放松一下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消停过的脑袋，脑海中时不时飘过些许过往的记忆，不知不觉间，这些记忆越飘越远，甚至隐隐浮现了...先皇的身影。

『你本应该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

轻柔的男性声音彷佛就在耳边回响，一个朦胧到几乎看不见的脸庞，依稀能看见对方标致的五官。

『对不起，我的孩子，但你得尽快成长才能活下去。』

似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进了眼里，使得她的视线更加模糊不清，那冰凉的液体在滑出眼眶时竟变得滚烫无比，在脸颊上留下一道如火烧般的触感。

『再见了，再见了......』

好像怎么说都说不够，不停地低喃着，温暖的大手一次又一次的抚过她的脸庞，那温度是如此令人眷恋。

--阿阿！您要离我而去了吗？不...求求您...再等一下，再让我多感受一下这份温暖...

『陛下，您该动身了。』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对方的举动，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终于抽回了自己的手，那指尖最后滑过嘴唇的触感是如此的沉重。

滴入眼眶的液体终于全都溢出，同时映入了清澈的视线中的，一个是他厚实的背影，一个则是莫名清晰的一双眼。

那眼神彷佛在说着......

「雪梦！！」

「？！！」

略有点尖锐的呼喊声传入耳中，雪梦猛地睁开了眼，那诡异的眼神以及熟悉的背影瞬间消失无踪，眼中只剩下熟悉的梦影的脸。

「你怎么了？」

梦影看着她手中被无意识辗成一整团的纸张，雪梦也发现了自己的举动，随意地摊开了那张纸丢到一旁。

「没什么，想到一些事情而已。」

雪梦眯起眼睛，原来如此，是那双眼阿......

没想到，那时候的那一群，还会有所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