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什么都没改变（1 / 1）

「陛下，那些宾客们已全数审问完毕，团长跟团员们正在汇整信息…陛下？」

安妮塔在确认了数次这栋别墅内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吸血族之后，顺道过来跟雪梦报告概况，不过雪梦却是趴在窗口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她说话。

「阿阿…没事的，你也过去帮她吧！」

听着安妮塔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她才轻声叹了一口气，把头埋进双臂之中，黑色的长发散开来，在微风吹拂下顽固的贴着她的身子不肯离开，她拨开挤缕弄得自己发囘痒的头发，又叹了一口气。

「好累阿……」

管理一个种族可不是改改文件就没事了，她还得掌控所有臣子的动向以能够随时应变那些不安因素，以及平民间的反应，时不时还得顺势引导一下种族间的仇恨……然后族外也是，庞大的情报数据几乎要把她的脑袋给塞满，各种族间的平衡不说，异族裁决庭明明就已经被他们几个异族连手搞得惨兮兮了，还时不时给她蹦哒两下，弄得她一刻不得闲。

还有雪夜的事……

她开始深切的认为自己做这样的选择是不是错了，确实，她一直报着那么一点点期待，所以每次都会给雪夜留下一些不明所以的记忆，而他也很顺应她的期待，把她的身分猜了个七七八八，只是碍于实在是太不切实际而无法相信罢了。

但是像现在这样突然把一切都摊开来摆在眼前时，雪梦却又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日复一日，总是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她已经觉得有点累了。

「我之前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那么努力阿……」

在雪夜还未接触到这么区域之时，她只要能每天都看到雪夜就已经很满足了，因为他的不知情，她才可以毫无顾忌的像个平凡的小女孩一样对他撒娇，但是现在……

而现在，她仍然也会在深夜十分和梦影出去、也不怎么向雪夜诉说那些事务，只不过是在出门的时候她不用瞎扯那么多理由了，而他也都会多说一句「别受伤了」，然后笑着目送她和梦影离开，她每次都可以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背上久久不能消散。

明明就很心疼她，但却不曾阻止过，就连稍微伸出手都没有过，非常镇定的一次又一次等着她消失在视线之中，那怕是临别的话语也从来都没有迟疑过，可是那目光之中的挽留之意却非常明了。

还有就是日常生活中，一直以来都严守兄妹界线的他现在总时不时会做出一两件让她心跳指数破表的事情，而每当她疑问的看向对方时，他却又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以前那个家就是她心灵唯一的放松场所，现在却……多了一个大电灯泡不说，连雪夜的想法都搞不太清楚了…好吧！她其实也不是那么的迟钝，雪夜的改变她当然感觉得到，但她却总是认为不可能而下意识的回避，这样其实还跟当初雪夜不知情的时候类似？

雪梦的脑子已经是一团浆糊了。

「不论在哪里都在不停的揣测别人的心思，真是够了……」

「揣测谁呢？」

嗯？这声音该不会是……

「怎么，不想回答我吗？」

「雪………！」

雪梦才刚想开口，却又意识到在这里被发现的话会很麻烦，左右看了看，确认附近应该没人会直接目击，当即直接一推踩在窗户栏杆上的雪夜，然后自己跟着跳了下去。

「这样很危…唔！」

才刚落了地，雪夜就被雪梦捂住了嘴，过了一会儿之后才放开，然后便拉起他的手头也不回的直接向他们着的饭店奔跑而去。

「嗯？刚才好像有什么说话声……」一名正在和梦影对话的骑士团成员眉头忽然皱了一下，外面应该只有陛下一个人，怎么会有谈话的声音？

「没什么，只是刚好有对人类到了附近而已，已经离开了。」安妮塔正好走了进来，看了下躺了满地的吸血族，又看了眼梦影，「陛下说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她还有一些事先回去了。」

其它团员们了然的点点头，梦影也仅仅只是抬了下眼，而安妮塔看似冷静实际上……

好你个团长大人竟然让那种人物跑到这种地方来脑袋有问题阿？！

『我也没想到他会真的跟来……』

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安妮塔白了她一眼，亏你也知道我想说什么？！

由于契约的关系，梦影现在能够和安妮塔直接心灵传音，刚刚其实大概也是她感觉到了雪夜所以才特地叫安妮塔出去晃了一圈。

『你别开玩笑了！他身上带了隐藏气息的护符吧？！不是你还能是──』

『是陛下，而且才不是护符那种容易暴露的东西，是直接印在了他身上的法阵。』

『…………』

『那小子身上的气息你近距离应该或多或少感觉的到一点，虽然说经过了一定程度的训练，但在异族之间还是不足以自保，所以才想办法要隐藏他的气息。』

『所以就这么让他明目张胆的跟来了…？』

『不，就算是陛下也不会让他在战斗中过来，应该是…』

『是？』

「都说了是你叫我过去我才过去的。」

雪夜身子一翻，稳稳的落在阳台上，看着那个还在声闷气的小姑娘很是苦恼。

「我根本不可能叫你过去！！」那种场合怎么能让你看见？

连那盛装打扮的长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雪梦在转过身时衣襬也会跟着甩动，不经意带起的阵阵凉风，在加上高贵的气质，就像是个下凡的女神似的。

「雪夜！你有没有在听！那地方很危险的！！」雪梦忍不住气得跺脚，不过在雪夜眼里这举动也不过就是增添了几分可爱而已，一点威胁性都没有……

「所以说是因为你叫我了阿！」雪夜扶着额头，他一开始确实是没有跟去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感觉到你的声音！然后就顺着声音到你那边去了！」

「声音？」她又没有跟雪夜签任何的契约怎么可能心灵传音？难道是在他身上留下法阵的时候意念太过强烈，所以反而在两人之间搭起了线，一定情况下可以感受得到对方的呼唤？「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以后我和梦影出去时你绝对不可以跟！！」

「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当然是因为──」

雪梦话到嘴边却又突然停了下来，不行，那些话怎么能对雪夜说？她怎么可能理所当然的说出是因为「不想让你看到我杀人的样子」，她哪怕解放了雪夜的血脉，也一直极力避免让他接触到异族世界。

对于这样一个平凡的生活了二十几年的正常人来说，不可能有那个承受能力去面对那些血腥的场合！他又不像她和梦影一样是一路从尸堆里面打滚出来，双手沾上鲜血早就已经是家常便饭……...！！

对……雪夜一直都是那么的干净，不像她是在污秽的血之中生存的…不像她……

「唔！！」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脑袋一阵剧痛，雪梦捂着头跪了下来。

没错，就算身上留着人类以外的血脉，那却也是高尚且光明的天使，是应该存在于美丽的天堂之中的灵魂……

不是她这种死后只能堕入永无光明的地狱之中的渺小存在。

「雪梦？！！」雪夜见状赶紧上前想要扶起对方，没想到雪梦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神却是一片骇然，「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的…不是的……」缓缓低下了头，眼泪忍不住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在高级地毯上晕成一小块的水渍。

没错，状况其实没有任何的改变，甚至是变得更糟了，她根本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现在异族的世界之中是无法容纳雪夜的，然而…然而她却直接把雪夜拖了进来，使得雪夜变成了游走在人类和异族边缘的「存在」。

他既无法融入异族，却又知道了过多凡人不该知道的事。

她究竟做到了什么？她根本什么都没能达成！！一直以来都让对方身处在危机之下，现在更是彻底的暴露于危险的空气之中。

「雪梦，到底怎么了？」雪夜小心翼翼的询问，他自从知道了雪梦肩上背负了的其它事务之后，更怕在给她多余的伤害，「虽然我帮不上忙，但我至少可以听你说话的…不要哭…」

「对不起…雪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你要道歉？」雪夜心疼的抚下囘身子，抱住了跪坐在地板上的对方，为什么会这样？「你别这样，你没有错的阿…」

「不…都是我…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她还是不停的哭着对他说对不起，却不愿意透露出任何其它的讯息，而他也是仍旧只能听着对方莫名的道歉，看着她在自己眼下泪流满面而什么都不能做。

这样子，他们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雪梦，你不要在道歉了，拜托你别这样……」

「可是、如果我……对不起…雪夜…」

那些曾经以为已经不一样的幸福，不过只是错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