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真脏阿（1 / 1）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公平的。

弱肉强食是永恒不变的定律，生命彼此吞噬，藉以得到活下去的机会，但不论存活的时间长短，其实那都该是一样的不是吗？

植物也好、动物也罢，全部都散发着生命美好的气息阿！

如果真有一个不用杀生的世界该有多好？如果真有一个所有生命都不用再区分敌我的世界该有多好？可惜那只能是梦里的桃花源、幻境中的香格里拉。

「……我是如此希望着。」

红色的液体染红了半张脸，血液顺着纤细的四肢缓缓流下，低落在地板上，然后化为腾腾蒸汽消失。

「但那样的世界只能存在于希望中。」

垂下眼帘，倒竖着的血色囘猫眼静静凝视着染红的手心。

「就连梦到也不被允许……」

手中的红色晕了开来，已经看不清楚那些滴在手心的透明水珠。

「只要你死了就能到那了。」十几名白衣人士自草丛中走出，手持长剑围着站在爆炸中心处的雪梦，其中一人站出来对着雪梦不愠不火的说着。

「那怕我死了也只会回归地狱而已。」雪梦完全没有看向他们，只是继续看着手心。

「如果你现在肯放下一切的话，就会有大量的生命得到救赎，死后必定能到达你想去的地方。」

对方口中的生命两个字终于提起雪梦的注意力，此时的她的情绪已经开始偏离控制了，只是在场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开口道：「我想去的可不是天堂。」

「那么干净的地方，不适合我。」

说完，雪梦的掌心便多出一把银色闪亮的物体。

碰！！

「被自己人的枪囘杀死的感觉如何？」雪梦淡淡的笑着，就像刚才那名女子一样。

「你这个卑鄙的恶魔！！」他怒道，就那么一瞬间，他们失去了一位同伴。

「可惜，我没有那么优良的基因。」雪梦看着他们一群人组成了什么阵型，然后把剑插入地板开始念着些什么，看样子应该有想到会有人被杀的情况，人数只多不少，「还是古时候的那套吗？」

那群白衣人士的周囘身开始亮起微小的光芒，然后一一没入身前经过特殊锻造的剑之中。

「正如长老们所说的，你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其中一名没有参与进去的白衣人士对着雪梦道，他们最怕的就是雪梦半途攻击他们，因此才加派很多人，哪晓得雪梦压根没半点反应。

雪梦歪着头看着那白光汇聚，那古老的阵法在好几百年前就被吸血族破解了──只要足够的吸血族血液便够了，更不用说是她这站在血族顶端的女王，随便一点点鲜血的秽气都够他们受的，这些人没有改进就算了，竟然还越用越破烂了，听他们念的咒语根本参差不齐。

「这年代还能找到这么多蕴含稀薄光精灵血脉的人类，可真不容易阿。」

「你在胡说什么？！！这些人都是被神圣的十字架选中的骑士！！不是你们这些异种族怪物能染指的！！」

精灵可是所有种族中最优雅最美丽的一族，连这都能被他们说成怪物？不知道这些子嗣的曾曾曾曾曾曾……祖父母听到了会不会被气得活过来砍了他们这几个笨蛋后辈。

雪梦觉得自己是不是在爆炸下把脑袋也震坏了，她现在竟然还能想到这些，不过在她思考的同时，那些人也终于完成了。

「以主的名义，接受制裁吧！！！」

场地中一时间白光大盛，地上的那些剑竟然一个个飞了起来，齐齐向她刺过来，同时那些施术人也纷纷脱力倒下，一时半会儿大概是爬不起来了。

「太弱了。」雪梦冷哼一声，把手上的鲜血往枪身一抹，手一翻转便朝着那些剑开囘枪，而那些剑在一阵丁丁当当的声响之后竟然真的全数被击落，毫无灵气的落在地上。

「不可能！！神圣的──！！」

砰！！

「艹囘你囘妈囘的神圣。」

雪梦看着对方头颅冒血然后缓缓倒下，难得的暴了句粗口，由此可见她心情真的糟糕到了极点。

「撤退！！光明的力量对她无效！！」有人高呼着赶紧要大家离开，但却没想到他们一转身雪梦又站在了他们的正前方。

「害我受了这么重的伤，说跑就跑？」雪梦拿起那把银色□□，便朝着白衣人士冲去，随意瞟了眼，竟然完全没有人试图去扶起那些倒下的同伴，喔，或许在他们眼里同伴这种东西就是用来牺牲的吧？

时而用枪柄大力撞击他们的头部，那恐怖的力道足以直接让这些人的脑袋被撞得稀巴烂，时而直接扯过对方的衣领，然后正对着他们的太阳穴、眼睛、或是从嘴巴里，让他们脑袋开花。

但不论怎么杀，她始终都是用那把银色□□，若是子弹没了，便就地捡起，然后塞进去继续打，就连那些早就倒地的人都没放过。

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戮。

「……抱歉阿。」雪梦站在尸体群的正中央摩挲着那把精致的枪，低低呢喃着。

她把枪翻过来，在枪托底下印着一个十字架，十字架周围绕了一圈橄榄，雪梦偏头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异族裁决庭？」

异族的存在虽然一直很飘渺，但在怎么说一旦和人类有了交集想完全不露出马脚是不可能的，因此其实国家的少数顶层人员是知道他们这些存在的，而他们对于这些威胁性强又难以掌控的异族只有唯一的处理方式──消灭。

为了达成这目的，成立了唯一的一个独立武装组织──异族裁决庭，专门负责铲除他们这些异种族，接受了古老欧洲教廷的传承，视异族为最大害虫的偏激组织，而以人血为食的吸血族更是一直以来的几大狙击目标之一。

那女子大概是因为什么特殊缘由而被吸纳进去的，雪梦那句「你累了」并不是随口说说，那女子的笑容已经僵硬了，眼神也混浊不堪，她不过是具行尸走肉而已。

那名双胞胎在看到雪梦她们时仍是很有精神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很有冲劲，在这样一个极端的地方里，能保持的这样活力，想必那女子为其牺牲了不少吧？

不过，这些她也管不着就是了，用这把枪也只是表达一种愤怒而已，虽然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对着谁，在那之后的事情，她无能为力。

她…又杀人了。

「真脏阿……」

望着沾满了血的手，即使她知道那是自己的血，但还是忍不住嫌弃，虽然只要用水轻轻一冲，这些血迹便会顺着干净的水流通通离开她的手，可实际上，她知道因为这双手而消逝的生命，数不胜数，打着种族大义的、一时情绪上扬的、为了守护自己所爱的。

不论理由在怎么好听，她杀了人，这是不变的事实。

「雪梦！！」

清亮的声音惊醒了雪梦，抬头一看，便是满脸焦急之色的梦影，而她在看到雪梦满身的血之后脸色更是瞬间苍白到极点。

「这…这是…」梦影抓起雪梦的手，凑近鼻子轻轻一嗅，那人类血液完全不能比拟的甘甜滋味充斥在鼻间，再抬起头来看着满身血的雪梦，她几乎快哭出来，「怎么会这样…？」

「没事的，修养一段时间就好。」雪梦本来想摸囘摸梦影的头，但一看到自己两只手心也全都是血遍又打消了念头，笑了笑继续道：「距离爆炸实在太近了，只有受这点伤算不错了。」

「怎么会是『这点伤』而已…」梦影把脸颊靠在雪梦手心轻轻磨蹭着，体表没有伤口并不代表体内没事，光看那满身的血就不难想象体内的伤有多严重，如果今天不是雪梦的肉体强横，换做一般血族大概难逃一死，「都是我没有好好跟着…对不起…」

雪梦看着眼前自责到极点的梦影叹了口气，正想再度开口，却有一个突兀的脚步声传过来，同时在满满的血腥味中多出了一道淡淡的、清新的气味。

难道…是雪夜？

「梦影，雪夜好像过来了！不能让他看见我这模样！！」满身是血、站在一推尸体之中，被看到还得了！

「那…老方法？」梦影抬起头，眼睛仍有些水光，但她没空继续伤心了，雪夜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而以往，都是直接敲晕了，然后稍微营造一些环境，让他误以为自己不过是做梦而已，虽然很简单，但屡试不爽。

「只能这样了。」

梦影闻言，当即放开雪梦，然后自另外一边绕至雪夜身后，直接把他给敲晕了并背过来，雪梦看到时还愣了一下，「你怎么还把他带过来？」

「他似乎是开车来的，你先带他回去吧！我替你清理一下这里在帮他把车开回去。」

雪梦接过雪夜，感受到那沉甸甸的温度，心理不由得踏实不少，不由得又收了收手臂，抱紧怀中的人。

心头上的放松让雪梦顿时明白，梦影知道自己向来讨厌杀人，这一会儿大概是想要让自己心情稳定下来才这么做。

不过……今晚回去大概还是难逃一场恶梦吧。

「回去的路上如果有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叫我喔！！」梦影低声道，要是刚刚雪梦有直接呼唤她的话…不过谁让她没好好跟着呢？那种状况实在太难预料了。

「我会的。」雪梦笑了笑，注意到自己的血又沾染了不少到雪夜身上，顿时苦笑了一下，这衣服可不好洗阿！「那我先回去了。」

「对了，」梦影弯腰捡起一具尸体，突然对着正要离开的雪梦道：「你永远不会夺去他的记忆…吧？」

「……不会。」

「记住这句话喔！到死都不准忘记。」

雪梦不明所以的回头，但梦影只是朝着她挥了挥手，然后背对着继续捡那些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