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弱水三千（1 / 1）
陵越神色一凝，屠苏偏首问陵越，“师兄，遇到弱水有什么后果？”
陵越启唇还未回答，忽听得一声鹰叫之声，两人抬头望去，只看见一只黑羽山雕双爪抓住一只黑白羽的鹰，尖锐的鹰喙直勾入黑白鹰的咽喉，那声惨叫，正是黑白羽鹰的惨叫声。
黑白相间的鹰羽纷扬而落，黑羽山雕啄死黑白羽，一双精亮的黑眸瞥了石台上相扶相依的师兄弟两人。展翅飞远。这山雕因这清气蕴养显然有了灵性。
屠苏喃喃出声。“师兄，那只鹰？”
陵越抚了抚他的脑袋，安慰道，“弱肉强食，这不外乎天道。”
“师兄，这些落入水中的羽毛不见了！”屠苏惊奇的看着干干净净的水面，这是羽毛呀，是要浮在水面上的。
相对于屠苏的无知无畏，陵越却是心里暗暗叹息。
“弱水三千，弱水之所以称之为弱水，就是因为它浮不起一片鸿毛。人息不过，鸿毛不浮。”
“鸿毛不浮？！”屠苏看着这澄澈的弱水。
忽然弱水中心剧烈翻涌，一个水做的身影缓缓浮现。分不清男女，只能分辨出他长发垂腰，修长的身体曲线弧度非常优美，晶莹的柔臂伸展，他缓缓仰首，水塑的五官清冷绝美，雌雄难辨。周身水顺势流淌，层层荡漾，如是因风吹起的裙摆。
他抬手抚颊，水样的剔透眼眸注视着石台上的两人，有种冰冷刺骨的诡异感。
“两个小道长，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水质容颜缓缓漾起一抹浅笑，如水晶般剔透的水一层层流洄。
“这想来好，这里清气浓郁，你们两人在此双修倒也事半功倍，也能和我这么一抹残魂做个伴儿，解了这不知岁月永无尽头的寂寞滋味……”
那水质晶透的身体，仰首望天，明明冷清的五官却流露出人的表情，那种神情陵越熟悉，那是一种无望的等待后，只余下的寂寥。
屠苏站起身，挡在陵越面前，“你为什么要把我们留在这里？”
“小娃娃，你真可爱。”弱水虽是言中含笑，只是那双水色眼眸直直看人的时候，却是让人发寒。
“你们来到这弱水，还能离开？弱水之上，人息不过，鸿毛不浮。仙魔遇此，法力无施。你和你师兄就在此修炼吧，这里清气浓郁，若是有朝一日你二人修成仙身，法力压制住弱水，你们自可离去。倒也算我弱水功德一件了。现在，你们也只好再次陪陪我这抹残魂了。”
弱水水漾的身体随流摆动，不经意的一举一动都透着魅惑风情，这般风情却又夹杂着不染凡尘的仙灵清贵。矛盾又十分和谐。
“留在这里？！”屠苏眉宇轻蹙，一个想法转念而逝，若是真的和大师兄留在这里，没有上面那些恶言、对自己抵触厌恶的目光，就和就和大师兄这样在一起，慢慢的，或者修炼成师尊一样的剑仙，或者满头白发时相拥老去……
陵越支撑起身体，挪步到屠苏前面，拱手一礼，说道，“弱水仙君，你的好意，陵越二人心领，只是我二人上有师尊在，侍奉师尊，所以，恕我二人无法答应仙君留在此地，陪伴仙君。”
弱水水袖一摆，晶透的容颜似是扬起一抹淡笑，“不愿？那你们也要能离得开才行。”
弱水渐渐落入水中，“别称我仙君，在此的不过是一抹了却不了执念的残魂……”
水面平静，陵越瘫坐在地上，旁边的霄河剑鞘上都是血迹，此时的陵越再也拿不动了。
天色已晚，暮色深沉，这弱水之上的清光越发显得清亮，将这弱水之畔的事物映的一清二楚。
“师兄。”屠苏靠近陵越，陵越抬手想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不过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手，陵越只得放下手，俊逸的面容露出一个宽慰温暖的笑容。
“没事，屠苏，一切有师兄呢，师兄会想办法的。”
“刚才摔下来的时候，身上有没有受伤，让师兄看一下。”陵越想去掀开小孩儿的衣袖，只是一直颤抖的手却是不听使唤。
“我没事的，倒是师兄……”屠苏捧住陵越的双手，一双纤长如玉的手此刻血肉模糊，虎口震裂，十指指甲翻起，绽裂，右手四指甚至已经脱落……
一滴滴晶莹的眼泪落下，屠苏捧着陵越颤抖的手，万千情绪哽咽咽喉。“师兄，疼吗？”
“不疼。”陵越急忙想去擦拭屠苏的眼泪，可是自己手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甚至手腕都是血。其实陵越是真的感觉不到疼，因为此刻陵越全身都在疼，尤其胸口，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损伤，此刻坚持着，不过是一口真气强行支撑，此时此地，危险尚在，陵越不允许自己倒下。
屠苏的手臂，腿脚都有撞伤，擦伤。只是和陵越比起来就不算严重了，屠苏被陵越保护的很好，屠苏撕下脏污的外衫，露出相对干净的内衬，直接撕成长长的布条，走到石台边，探着身体，想将布条沾湿给师兄擦拭伤口。
“屠苏小心！”
一道水凝之练猛的凝结窜出，直击屠苏后心，冷冽肃杀之气犹如实质。
陵越激起丹田真气，一把攥紧霄河，身体一瞬移到屠苏身边，抱起屠苏，霄河横档身前，凝练狠狠的击在霄河上，陵越身体急遽后滑，重重的撞在身后凹凸不平的石壁上。
“唔。”陵越一声闷哼，温热的鲜血自口腔喷出，溅落在屠苏惨白的脸上。
“师兄！”
“你们这污秽的凡人！”空灵的声音夹杂刺骨的冷冽铺天盖地而来。水凝的身躯在水面上出现，弱水水袖一摆。晶透的眼眸望向人，空洞却是毛骨悚然的寒意。
陵越喘息米且重，每一次呼吸都让胸腔一阵阵疼痛，喉头一阵阵血气翻涌，眼前都是一片血红，陵越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
陵越依旧保持着一手紧护屠苏，一手执剑的动作，咽下翻涌出的一口鲜血，陵越一字一字艰难说道，“师弟无知，得罪了仙君，还望仙君海涵，不要怪罪无知孩子。”
陵越凝了凝力气，继续喘着气说道，“仙君刚刚说的话，陵越答应仙君，我留下，在此陪伴仙君，只是……请求仙君能让我师弟出去，也可上山照顾师尊……”
“师兄，我不要，屠苏在这里陪着师兄……”屠苏的眼泪如大雨倾落，泪水蛰的脸上的伤口细细密密的刺痛，只是这些屠苏都感觉不到，屠苏的眼里只有大师兄，只有师兄陵越，熟悉的容颜满是鲜血，自己紧靠的身体颤抖摇摇欲坠，可是师兄的手仍然紧紧护着自己……
师兄，屠苏无用，屠苏无用！屠苏说过要保护师兄的，屠苏无用！
“乖，屠苏，听话……”陵越的头已经渐渐低沉……
“哼，别以为本君不知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你身上的伤怕是活不过一刻……”
“不！”屠苏闻言只觉心神俱裂，双目赤红，脑海中一片血茫茫。屠苏一把夺过陵越手中的霄河，直至的刺向水中的弱水君。
“不自量力的凡人！”弱水水袖一扬，就是一条凝练击向屠苏，屠苏被狠狠的击倒，滚落到陵越身旁。
陵越双膝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双手一点点的向旁边摸索，着急的呼唤。
“屠苏，屠苏……你怎么样？屠苏，回答师兄。”
“师……兄……我……没事。”屠苏吐出鲜血，扶住胸口，艰难的回应，一点点向陵越爬去。
“你们师兄弟倒也情深……”弱水话未落，石台旁刚刚屠苏执的剑坠落下去，那上面还沾染着陵越的鲜血。
“你们这污秽的……”弱水急忙要凝水托起霄河，却还是晚了一步，霄河坠入弱水，弱水之上清光波动，有血色缓缓晕开。
话音未落，弱水神色一变，眉宇舒展，晶透的眼眸望向陵越，复杂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