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1 / 1)
第十九章
某年某月某一天,一个枫叶红了的日子,弈桓向江言求了婚,在他们城郊的房子里,弈桓痊愈后他们会偶尔回来看看,特意装点一新,两个人都没说出口,但彼此都心知肚明,这里会是他们将来的家。周围盖起了三幢大楼,近处还有两栋在施工,竣工后准备做商场和写字楼,周围的花园也在扩展和重新施工中。
和平时没什么不同,江言还穿着围裙,头发松散地盘在头上,打扫着客厅电视机底座的灰尘,这时弈桓走过来,单膝着地,轻轻握着江言的手,温柔地看着她,问道:“江言,嫁给我好吗?”随后掏出早准备好的戒指,等待着江言的回答。
江言此时毫无准备,拿着抹布站在那里盯着戒指,“我设计了好几种浪漫的求婚方式,”弈桓接着说道,“但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个最平淡无奇的方式,因为看着你像一个家庭主妇一样打扫着这里,我只有一种想法,我希望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家,而你是我的妻子。经过了这么多,抱歉让你付出了这么多、等了这么久,我们错过太多时光、太多东西了,我不舍得再浪费一分一秒,我只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一起经历将来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说柴米油盐的日子最考验人,我却想和你就这样柴米油盐平平淡淡地共度一生,过我们的小日子。”随着他的话,江言回想着这段时间的经历,眼圈不禁红了,想想也值了。
“小言,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你在保护着我,带我脱离了混沌的日子,是你救赎了我,不求回报,付出了所有,”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调整一下呼吸接着说道, “现在该由我来照顾你了,倾尽所有地来爱你,以前发生了什么我已无力改变,现在我所能做的,我想要做的,就是陪你一起走好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刻。直到现在牵着你的手,我才能想象的到‘执子之手,与而偕老’是怎样的幸福,做我的妻子好吗?我想让你成为一个平凡的快乐的小女人,每天都过的很简单很幸福,我真的好爱你,嫁给我好吗?”
脸上的泪水已经打湿了江言的脸颊,这一天等了好久,这一生最爱的男人拿着戒指跪在自己面前,一切的一切都值了,漂浮着的枫叶终于落了地。弈桓的话句句说到了她的心里,她最想要的就是和他在一起,过最平凡的生活,做他身边的小女人,永远不再和他分开。像公园里遇到的老头老太太们一样,一直到老了,还能手牵着手一起出来散步、看夕阳。透过泪水看着弈桓模糊的脸,她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弈桓也已经红了双眼,轻轻为她戴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连着心脏,弈桓站起来,流下了眼泪,吻着江言的嘴唇,任眼泪留下。
伴随着雪花进行的婚礼异常浪漫,洁白的雪花和喜庆的彩带一起落下,落在新娘的头上、身上,呈现出别有的点缀之美,在这片铺满白雪的天地间,一切都是最纯洁最美好的。弈杉穿着高雅的抹胸婚纱站在镜子前,回过头来想从江言眼里寻找一些鼓励,江言向她一笑,过来搂着她羡慕地看着她,告诉她这是她见过的最美的新娘。今天是弈杉和赵医生大婚的日子,做为弈杉唯一的朋友和准弟媳,江言担当了伴娘这一角色,可惜弈桓不是伴郎,不能和江言一起身着礼服,提前练习步入礼堂的过程。
婚礼还没开始,弈桓来到休息室找到江言和弈杉,休息室就是弈桓的卧室,暂时先做化妆室,弈杉知趣地借口先回房间休息一下,留下他们俩。江言身着一袭洁白典雅的婚纱裙站在弈桓面前,抹胸长裙随着玲珑有致的身材优雅着地,舒缓的V字在胸部勾勒出充满魅力的曲线,纤细洁白的小臂包裹在白色的长筒手套里,与身上的婚纱交相辉映。在高跟鞋的作用下,她被送到弈桓的眼睛下面,弈桓轻轻将她揽入怀,温柔地看着她精心盘起的秀发,低头在她的头顶深情一吻,“你好美!”他说道。江言笑着嗔怪到:“不许逗我,今天弈杉才是主角,你应该去夸她的!”弈桓把她转过来,从身后搂着她纤细的腰身,正面对着镜子,“看,很般配吧,咱们俩的婚礼一定会很完美!”江言笑着向后躺在他怀里,幸福地注视着镜子里的那一对。
事先决定的是弈桓牵着弈杉的手走过红地毯,交到赵医生手中,但在婚礼开始前,弈桓被叫到了弈杉的房间,一进门,他就转身想要出去,不过被身后的江言拦住了,推着他坐下。是邵妈妈请邵父过来的,今天是他们女儿的好日子,她不想让她有任何缺憾,她走到弈桓身边,把想让邵父牵着弈杉走红地毯的事情告诉了弈桓,想要征求他的同意,弈桓头也没抬的拒绝了,“让他把我姐的手交到赵医生手里,你是想预示他们将来的生活不得幸福吗?”他冷冷地甩过来一句话,“原定的由我来就别再生出什么变卦,他还有个女儿,又不是以后没机会了。”弈杉没说什么,邵妈妈问她的意见时,她只是小声说了句按照弈桓说的办,待会儿让父亲坐到家长席,赵医生给他敬酒就算是行礼了。
这一插曲对弈桓仿佛没什么影响,婚礼上他表现的非常好,严肃又不失青春活力的西装将他衬托的愈加俊朗逼人,多年的遭遇又增点了这个年纪少有的成熟稳重气质。江言走在弈杉身后,深情地注视着背对着她迈着优雅步伐向前走着的弈桓,想象着某一天,他们会在自己的婚礼上这样并肩而立,消除现在这中间隔着的距离。
“不要装了,还在为叔叔过来不开心吗?”婚礼结束后,江言在酒店外面的花园里找到了弈桓。
“我妈说不想有缺憾,其实他来了就是最大的缺憾,”他接过江言拿过来的搞点盘,拿起一个塞进嘴里,接着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套在江言身上,“姐的婚礼要举行的有面子,有场面,我妈叫他过来无非是想让他多出点彩礼,其实破产后他也没什么钱了,都是在啃以前的老本,不管他给了我们多少,我都会还给他的,包括咱们城郊的房子。”
“你要把房子换给他?”江言问道,和他一起坐到旁边的一个长椅上。
“不是,我会给他钱,那是咱们两的家,以后我们会住在那里,我怎么会把它送人呢?我只是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该断的都断了,该还的都还了,我不想欠他什么。”
“你们需要谈谈。”
“没有必要,我怕谈开后控制不住自己,什么话都口无遮拦地说出来,他是长辈,惹不起但我躲得起,”他叹了一口气继续到,“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以前那种比朋友还亲密的关系了,他毁了,我也无力重建,身边有你,有你们就足够了,有他没他都无所谓。”
“和他谈谈吧,你不是能够担得起我们将来的担子吗,那么和他以一个成年人的的身份谈一次也不会是问题。他就在酒店的休息室里,去吧,你不能永远不面对,就算不原谅也要对他说出来,这样你才能解脱。不搭理就是在逃避,错的就是你。”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无所谓,随便什么都行,说你最想对他说的话,责备也好,想他也好,怨恨也好,随便,说出来你自己也会释怀的。”
“我不确定、、、、、、”他开始动摇,其实这些年,他的确有好多话想对他说,但是又一直觉得冷战才是对这个仇人的最好惩罚,于是这个梗就这样埋藏了这么久,江言的话与其说是在劝他,实则更像是挖出了埋在心底最深处的期盼,他想和他好好谈谈发生的这些事,只是没有机会,没有勇气,更无法做到诚实。
他想了很久,“也许你是对的,我不是三两岁的小孩了。”
“嗯,所以呢,决定怎么做?”
“事先声明,如果我做了什么过激的事,说了过分的话、、、、、、”
“你不会的。”
“他在哪个房间?”他站起身问道。
当弈桓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都借口出来了,留下他们父子俩好好谈谈心,这在以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然而如今坐在一起,却觉得无比尴尬不自然。
江言在外面的花园里等着,用脚在雪地上踩出各种形状,雪花落在肩上的黑色西服外套上,不时打个寒颤,却舍不得进去。楼上的聊天安静地进行着,至少在门外的人看来如此,弈桓靠在窗前听着父亲的无奈与懊悔,一边看着楼下的江言天真地玩着雪花。他们出来的时候,弈桓感觉轻松了许多,宽恕了父亲也解脱了他自己,真的就像江言说的那样,原来原谅一个人的时候,赦免的其实是一大群人。以前别人解释的理由,并不是苍白无力,只是应该由关键的那个人说出来才有效,父亲的错他已放下,虽然再也回不到以前,但至少父子之间不该存在的仇恨终于消除了,这些对这支离破碎的一家来说已经足够了。
下午弈桓没有待在这里,把母亲交给姐姐姐夫之后,他带着江言回到了他们在城郊的家,第五幢大楼已经竣工,最先建起来的两栋基本已经确定好了商家,一个新的商圈正在形成。弈桓坚持不让江言换掉婚纱,披上他的外套,两个人逃也似的离开了酒店。
晚上他们吃了点从酒店带回来的饭菜,然后依偎在一起,调暗灯光,一边享受着芝士蛋糕一边看《冷山》,电影的最后,看到蜕变成坚强成熟的妮可基德曼孤身一人时,江言哭了,她不懂,明明幸福就在眼前,为什么偏偏安排一个悲剧的转折,裘德洛应该活着,相爱的两个人,一个走完艰辛的回归之路,一个历经艰难现实的洗礼,他们应该有一个最简单美好的结尾才对的,生死殊途实在太过残忍。
“妮可不会孤单,没看见结局她并不感到悲伤吗?他们爱过,裘德洛会一直陪着他,妮可肯定能感受得到。”
“现在越来越不喜欢悲剧,太多遗憾,”江言眼圈泛红地说道,“轰轰烈烈的爱情需要太多的代价,所以我只要简简单就好。”
“我们会的,我们都是最平凡的人,就算有什么大风大浪,该经历的大风大浪已经都过去了,以后就是我们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日子。”他笑着低下头吻着她。
如果一切就这样结束该多好,如果一切都像弈桓说的那样该有多好。就像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公主和王子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倘若真是这么简单,那就不是生活了,忘记是谁说过,生活就是充满的各种不确定。是的,生活充满着不确定,充满着变数。
按照习惯,姐弟俩的喜事应该相隔一段时间,弈桓把婚期定在来年十一,现在很多事情江言都放开了手交给弈桓打理,自然他也是乐在其中。
春节过完后,两个人去了北京,江言在一家私人承办的教育机构里做对外汉语老师,弈桓则由于工作调动,转战到广告公司在北京总部。住的地方本来梦蝶都已经解决好了,是她那个香港老公投资的一处房产,反正空置着,免费给江言他们住。但是弈桓不同意,拒绝了这份免费的午餐,自己找了一处房子,虽然没有梦蝶提供的豪华,但好歹是自己出钱租下来的,没了寄人屋檐下的卑微感,江言理解他的想法,宁愿每天开四十多分钟的车去上班,也要支持他的决定,搬到了他们的新家。
工作生活一切都很顺利,早上一起吃完早餐去上班,中午江言休息时间很长,做好饭给他送去便当,晚上一般是弈桓先下班,接上江言一起去买第二天需要的菜,回到家后他围上围裙做饭,她则在一旁给他打下手。吃完饭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会儿电视,说会话,过了十点就去睡觉。周末的时候,他们会和齐宋梦蝶聚在一起,有时是野餐,有时是去风情酒吧听歌喝酒,更多时候是到齐宋家里聚餐,由他夫人下厨,其他几个朋友坐在客厅里天南海北地闲扯,偶尔玩会扑克。
九月初的时候,江言接到孟颖的电话,她要结婚了,本来在英国的工作就得放下,导致那边急缺一位教师,她第一时间想到了江言,向校方推荐了她。江言打算下周过去面试,咨询一些相关问题,工作如果能定下来,和弈桓婚后就可以一起到英国去,弈桓也很支持,准备等她回来后就一起回襄樊准备结婚,快到十一了,提前回家整理休息一下。
在英国的时候,江言遇到了斯科特,他还在等她,知道她要过来,安排好了一切,还专门到机场接机。江言将当初不能过来的事情都告诉了他,“有你是他的幸运。”这是他听完江言的故事后说的唯一一句话,江言不敢问他有没有结婚,在心底希望他当时说的那句“我会一直等你”只是一时戏言。
面试定在两天后,趁着这两天的空闲,斯科特带着她参观了英国的很多地方,从大本钟到博物馆,从都市到田园,行程排的满满的。弈桓知道斯科特其人,甚至还和他通过电话,对这几天他的殷勤,弈桓没什么好担心的,有更多的人爱江言,他感觉很放心很高兴。
面试很顺利,签了合约,冬季过来先带一个短期汉语教学,没问题的话再续签合同。飞机定的是今天晚上,面试完后她一个人沿着泰晤士河畔走着,观赏着沿途风光。
“喂,想我了吗?”她拨通了弈桓的电话。
“马上就要见面了,不想。我正在收拾行李呢,后天回家。”他说到。
“十二月份的时候,咱们要来英国了,送你的新婚礼物,喜欢吗?”她激动地说到。
“成了?太棒了,这样咱们的蜜月旅行是不是就可以免了?”他笑着说到,等着电话那边传来责怪的声音。
“你要敢省了蜜月,以后就在家给我负责端茶送水,做个家庭煮夫。”她开着玩笑。
“我的意思是旅行省了,蜜月肯定不会省啊,咱们可以提前去,先玩几天,等你上课了,我也得开始马不停蹄地找工作了。”
“我养你。”
“怎么说话呢,”他嗔怒到,“这以后对孩子影响多不好。”
“你都想到孩子了?”
“我还想好了名字,现在不能告诉你。,”江言可以听得出他声音里的激动,早就知道他喜欢小孩,没想到他竟然连名字都想好了,“对了,回家后,咱们先去医院做个婚前体检,你知道,我不放心。”
“好的,没问题,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们肯定都很健康。”
“嗯,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
“嗯。”
一个普通的上午,和煦的阳光温暖着襄阳城,邵弈桓来到市医院,拿他和江言的婚检报告。当医生告诉他他感染了HIV病毒的时候,他正在想着一会儿把宴席座位安排拿给江父江母看看。医生把他从震惊中叫醒,让他再去做一下细致检查,婚礼最好推迟。
“女方怎么样?”平复下来后他问的第一个问题,他害怕已经把这个传染给了江言,体检报告单还无力地躺在手里,不过他此时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字了。
医生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女方一切都正常,我还是建议你再去专门做一次检测,说实话,毕竟还有一桩喜事,我也希望只是检测出错。”
弈桓神情恍惚地又抽了一次血样,不记得医生在他耳边都说了些什么,医院里的各种声音都化作无意义的“嗡嗡”声。回去的路上他闯了两次红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出现在江言家里。把东西交给江父后,他来到江言的卧室,江言正在看书,看他脸色有些苍白,江言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水,他解释道准备婚礼太累了,没睡好,刚准备喝点水,想起医生的话,他又放下杯子,从江言的床上站起身来。“过来看看我设计的请帖。”江言叫到,电脑上是她精心设计的婚礼请帖,两颗心交叉的样式,大红色底色上写着金色楷书字样,右下角一个小男孩拱手作揖,另一张一模一样,只是右下角换成了女孩。“挺好”他说到,“里面准备写些什么?”刚准备把手放到她的肩上,又缩了回去。江言还在盯着电脑修改着请帖的花边,“我又没结过婚,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待会叫我嫂子出出主意吧。”“嗯,你定吧,你做的很漂亮,我先回去了,好累。”她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拉过他有些冰凉的手,“你在这儿睡会儿吧,待会儿在这吃午饭。”“不了,结婚前新娘新郎不是应该分开吗?”他笑笑说着,抽回手,往门口走去,“回去还得帮我妈我姐看看餐品选择的怎么样了,拜拜,晚上电话聊。”送完弈桓,江言继续回到书桌前设计起他们的请帖,没感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五天后的上午,九点刚过弈桓就来到市医院,拿到了检测结果,这次没有什么意外,确诊为艾滋病。尽管这几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亲眼看见报告上的结果时,他还是瘫坐在凳子上,医生除了劝他想开点,也别无他计可施,这是一件谁也无能无力的事。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弈桓几近崩溃地自言自语到,“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怎么给我来这一出儿?”
医生坐到他面前:“你知道是怎么感染的吗?接触不良血源,□□,用不干净的针管吸毒等等,都是有可能感染艾滋的。”
“我吸过毒,但是,但是已经过去三年了,我一直都没事的。”
“艾滋的潜伏期是两到十年,可能还会更久,这段时间如果你没有其他严重感染,不会被发现,当然也不会致命。”
“我还能活多久?”
“这个不确定,谁都不好说,要看潜伏期,目前最长时间是二十年。”
“、、、、、、”
“鉴于你刚刚说要结婚了,我介意,如果您的配偶没有携带病毒,请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
“、、、、、、”
“邵先生,您没事吧?”看见弈桓一直不说话,两眼放空着盯着手里的检测结果,医生有些同情地看着他,“这个,您一定要保持好心情,千万不能感染什么重大疾病,根据临床经验,虽然我们无法根治,但是相关治疗手段还是有帮助的。”
他站起身,走了出去,连谢谢也忘记说了,扶着走廊出了医院。
一整天他都坐在江边的长凳上,这里他和江言以前经常过来,坐在这儿仿佛还能看见她的身影,闻到她的气味。江风吹过来,掠开他的衣领,有些凉,有些冷。他靠着椅背,看着逝去的江水,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它带走。一对对情侣依偎着从眼前走过,他就这么一直坐到天黑,脑袋里一片空白。
来之不易的幸福,重新开始还没多久的新生活,他多么想好好珍惜,可是为什么命运要这般作弄他?经过了那么多事,走了那么多弯路,冒着生命危险戒了毒,终于拨开重重乌云,以为可以看见阳光,却又是另一片阴霾。到底是谁在操控着这一切,为什么就不肯放过他,难道还嫌他受的苦不够多吗?
江言怎么办?他苦苦思索着,他是她的一切,她为自己几乎付出了所有,翻山越岭来爱自己,到头来就该接受这么个结果,她肯定撑不住,以后留下她一个人,他不忍心。还有近在眼前的婚礼,原本是该给他们这十几年的相守相望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现在却显得是那么凄凉。
手机响了,望着来电显示上江言惯有的笑容,他接通了。
“喂。”他的声音听起来好温柔,充满怜爱。
“喂,你怎么不在家啊?在外面干什么呢?”
“没什么,有点儿公司的事。”
“别累坏了,多休息。”
“嗯。好的。”他看着一片漆黑的江面说到。
“我正在看咱们新家的室内构图,我发到你邮箱里吧,你也看看,墙壁的颜色我想换成淡紫色,白色太俗了。”江言的声音很幸福,弈桓不忍心打断她,就喜欢听她这样满足地计划着两个人的生活,总是能给他一种家的感觉,给他一种归属感。
“好的,都听你的。”弈桓抿抿嘴唇笑道。
“好吧,家里的事都由我做主,”她敲了一下键盘,“真不敢想象,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是说,真不敢相信命运,我们曾经距离那么遥远,就像两个世界的人,十几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成为你的妻子。你永远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太神奇了。”
“小言,”他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扯得喉咙生疼,“或许我该学会知足,在我的生命里能遇见你,什么都值了,或者说,我所有经历的一切,就为了遇见你,就为了爱上你。”说完话,他咬住拳头低下头,眼泪打湿两颊。
“承认就好,”江言开玩笑说到,“以后你可得好好对我,不许再让我心碎知道吗,看看你以前做的那些混蛋事儿,知道为了和你在一起我忍受了多少吗?你得以身相许才还得清。小桓,以后要好好听我的话,做个乖孩子,给咱们将来的宝宝做个好榜样,对了,你还要教他打篮球,如果是个男孩的话。还有,以后穿什么衣服得由我说了算,看看你,起冷风了还只穿一件外套,耍帅给谁看那,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又不嫌弃你,干嘛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让我感到很危险知道吗?”江言就这么糊头糊脑地说着,全然不知电话那头的弈桓已经哭得不能自已,捂住电话,咬着拳头极力克制住自己,不让哭声传到手机那头,拳头上留下了几个深深的牙印,却比不上心里的痛伤人。
挂上电话,弈桓又在江边坐了很久,直到心情完全平复下来,才带着他的决定回了家。
第二天,江序回来了,在弈桓打电话告诉他之后,一路开车赶回来,他没回家,直接来到邵弈桓家里,弈杉和邵妈妈还不知道这件事,正在兴高采烈地挑选着菜单,弈杉挺着个大肚子忙前忙后。江序把弈桓叫出来,到了一家茶社里坐下,理清这一团乱麻。
“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人,我知道你会为她着想,又能拿主意,我听你的。”
“你确实够麻烦我家的,”江序说到,“你想要瞒着她吗?”
“不,”他斩钉截铁的说到,“她有权利知道,无缘无故地就取消婚礼,我做不到,她也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与其这样,不如什么都不瞒她,别再把所剩无几的时间浪费在谎言上。”
“你们、、、、、、”江序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问道,“我想说,江言没事吧?”
“她很安全,你放心,我们有安全措施,”弈桓回答道,“我不会让别人害她,也不允许自己害她。”
、、、、、、
“婚礼继续。”
“你说什么?”弈桓听到他的决定有些吃惊,“我这个样子,你是她亲哥哥吗?”
“你说过你不会害她,我相信,再说了,你觉得她会答应取消婚礼吗,在她知道这件事之后?别白费力气了,当初她会顶住所有压力和你在一起,现在就不会弃你不顾。我更怕的是离别那一天,那时候你不在她身边,我也无能为力了。所以,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天都要让她幸福,让她以后能靠这些回忆撑下去。”
“谢谢。”
“你欠下来的债远不是这句话就能偿清的。”
“我知道,只有下辈子还了。”
“先走完这辈子再说吧,”江序喝完杯底的茶,骂道,“我操!老天为什么这么爱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