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二十九章（1 / 1）

我按住额角，只觉得脑子里胡乱乱一摊子浆糊涨得慌。强自定了定神，望着他：“你说什么？”

他走近一步，苦笑起来：“淡兮，原谅我，之所以一直瞒着你，皆因我的私心在作怪。其实，霄懿与绯辞是同一人。我，确是比不过他对你的万分之一。”

这么说，从始至终，绯辞一直都陪在我身边？我有些站立不稳。怎么可能呢？外冷内热的霄懿与内冷外热的绯辞怎么会是同一人呢？

隐歌说，我上次历劫，其实是神的死劫。所谓死劫，凶险至极，神遇此劫，必定陨落。

强大如爹爹与娘亲，算出了我的死劫，当时也是束手无策，只能静待死劫到来。

绯辞得知消息，回到青丘闭关了一些时日，而后默不作声的去打开了他先祖东皇太一的神力封印，吸收了神力的他拚着神识撕裂的危险强行用逆转之术去化解我的死劫。

于是，我变成了小仙绫若，他则化作我师霄懿。

宁轩与千黛自以为万余年前那一场惨烈的嫁祸，都是他们精心设计好，不管结果如何，都有妖神绯辞在背后给他们撑腰。哪知当时被他们杀害的战神霄懿就是绯辞化出的一个幻身，所有一切全按照绯辞一开始就谋划好的计划一步一步推动。

若绯辞不配合他们做这么一场戏，绫若怎么会看清宁轩的嘴脸。不做这么一场戏，淡兮又怎么能被压制沉睡在一个残破的仙身里，在地炽池安全无虞的渡过那场死劫。

“他唯一没有周全到的，就是一时疏忽之下，没来得及护住菱沅。之后你被封印，在千黛嘴里得知真相的一点皮毛的姬勋便去找他拼命，他消耗神力帮你渡劫，没有去防备姬勋，于是被重伤。而后把癫狂要为你报仇的姬勋关在了雾氤深渊，万年之后再去救你出来更是无奈之举。”隐歌伸手揽住摇摇欲坠的我。

是了，绯辞与霄懿的那双眸子，那双神色流转间一模一样的眸子。我那时明明都察觉到了，为什么就是没有去仔细想想呢。

所以，在绫若对霄懿说喜欢上宁轩时，霄懿才会一脸的震惊与受伤；所以，黎奚才会语重心长的让我不要负了绯辞。所以，绯辞才一遍遍地让我相信他。所以才会在我站在姬勋那边时，不管不顾的要杀了姬勋。

追根究底，我才是，最坏最坏的那个。

隐歌轻轻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叹，“淡兮啊，与我在一起的这几年来，你看似表面无事，实际内心痛苦万分吧。每次你梦呓叫他的名时，我就一直在想，我到底输在了哪儿。后来才想明白，东皇绯辞把你当成他的整个世界，我又怎能不输的一塌糊涂。”他抱了一下松开，双手按住我的肩，正对着我的脸，狭长凤眼里流转着痛意的温柔,“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心存感激，但上回你被妖魔追杀，并不是我救了你。我赶到的时候，东皇绯辞正给你治伤，然后才把你交给了我。淡兮，你去找他罢，找东皇绯辞，趁我现在有理智，能放手的时候，离开我，去找他罢。”他手指往湖面一挑，被我沉在湖中的流刃扇如同一道白光疾飞出来，落在他手中。他握着扇子，递在我面前。

我接过扇子，泪水泛滥，哭得乱七八糟，隐歌见我站着不动，伸手给我擦了擦泪痕：“东皇绯辞动用逆转之术本就耗损大半神力，后又为救你神力大损，你现在还不去找他，可莫等到斯人已逝再来后悔啊。”

斯人已逝，才来后悔?

绯辞，会死？

不，不行。好多事他都没和我讲清楚，我都没跟他道歉，怎么可以死。他死了我要怎么办？

呆愣了片刻，恍然回神，心胸一片清明，豁然开朗。朝隐歌道了谢。当下掐个决，直奔青丘。

却被山脚的迷幻雾阵挡住，转了好几日，却怎地也进不去。

闯了数次还是被挡在外头，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故意作怪。本上神心急火燎的，忍了忍没忍住，祭出流刃扇威胁朝雾中大喊：“赤鱬，你再不给本上神撤掉这个阵，本上神就毁了这个山头。”

一个红影从雾中缓缓现身，本上神一刹那还以为是绯辞，忍不住紧张的握紧了扇子。却发觉那个身影婀娜苗条，女子娇艳的面容在我眼前明朗起来。

是赤鱬。

“淡兮上神，尊上有令，青丘以外的外人一律不许进青丘。”赤鱬冰冷着一张脸。

本上神有些尴尬，好声好气的道：“我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赤鱬讽刺的一笑，声音变得尖利了起来：“对，您不是外人，您是我们尊上的霉星。尊上自小就跟在您屁股后头给您收拾闯祸留下的烂摊子，现今为了您更是丢了大半条命还不讨好。淡兮上神，您的命高贵，您身边人的命也高贵，只有我们尊上的命就不值钱。请您仁慈些，离我们尊上远些罢，全青丘上下都感谢您。”

本上神被赤鱬一番话噎的无力还嘴，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回答。

就在这时，只听见身后语笑嫣然，环佩叮当，香风袭来，五六个娇艳如花朵般的小姑娘越过我，齐齐奔向赤鱬，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一个粉红裙子的捂嘴轻笑，“赤鱬姐姐，您是特意来接我们姐妹的吗？尊上可是等急了？”

鹅黄裙子的少女粉脸羞红，“尊上也真是，有青丘的几位绝色美人姐姐陪着还不够，如今还急急把我们唤来做什么。”

“可不，都两日了，尊上可算是又想起我们姐妹了。”青纱裙的少女笑的最为坦然。

“你们先进去吧，尊上喜欢活泼些的性子，记得陪尊上时要多笑。”赤鱬无视站立一旁的我，专心嘱咐几个少女，指尖一划，指了一条道，几个少女笑声如铃，顿时消失在雾中。

本上神僵在那里动弹不得。一腔热情霎时间化为丝丝凉意，从身上冒了出来。

是啊。凭什么，在我不相信他，对他绝情绝义后，绯辞他还要站在原地一直等我呢。

赤鱬冷冷盯着我不作声，我心里头难受不已，只得强撑着干笑两声：“本上神原是来道谢的，听说妖神为了救我神力大损快死....”赤鱬美眸快喷火了，我咳了一下，又缓缓道，“如今瞧来倒是我多想了，传言大都不可尽信。绯辞似是打定主意不见我了，你往后有空便多劝一下他，沉迷美色伤身，倘若那些女子中他有喜欢的，便收拢下心，成亲好好过日子罢。”说到这里我心底涩的发疼，闭了闭眼，忍住哽咽的声音，继续道：“本上神欠他的太多，往后只要他开口，我丹穴神山只要帮得上的定会全力以赴。”

转身泪水便糊了一脸。

如今这般爱哭，本上神可当真是越活越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