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 1)
窗外竹林拂来一丝清凉,沈辞本只想在竹榻上小憩一会儿,不想竟沉沉地睡去,直到感觉有人抚上她的颊面才缓缓醒来,睁眼却看见了昱王,这个让她想不到还会出现在此处的人,两人良久对视,竟无一人言语,最终还是沈辞打破了沉默:“昱王为何会来此处?”
李昱盯着她平静温和的一张脸,那日之后许久不曾见面,他未来寻她,她竟也一直不曾出现在自己面前:“看见本王你不高兴吗?”
沈辞牵起一丝笑:“昱王说笑了。”缓缓地自榻上立起。
“这么久了,你没必要再叫我昱王,就叫我昱。”瞧见她行止间领口的衣衫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纤细的锁骨。
她愣住,却良久未再出声。
李昱眉目微微蹙起:“怎么,叫不出吗?”
“王爷今日有些奇怪,”顿了顿,“王小姐脚伤未愈王爷还是多抽抽空去看她吧,而且如今这样的情况,王爷再出现在此处也不大适合了。”
李昱心中有些恼火,下一刻却突然将她压在了身下,捏着她的下巴迫着她望着自己:“怎么,你这么希望本王离开?”这个女人虽一直跟在自己身旁,却总让他感到一种忽远忽近的礼遇,想抓住却依旧能从指缝间轻易逃离,她是想离开吗?那本大胤各地的游记他早已看见,这三日趁她不再却是让锦瑟丢了,看着就让人心头不爽,无论如何,即便是强加禁锢他也不会让她远离自己分毫,纠缠痛苦他也要让她与自己同受。
乌黑的眸子染上一抹颓色,沈辞觉得自己不曾真正看懂过他,即便那一晚他们离得那样近却依旧觉得隔着千山万水:“王爷,你为何要如此?”眸中隐隐的有泪光。
李昱浑身一震,这却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她的眼泪,从前即便再伤心也只会是隐忍平静的一张脸,眉目深深蹙起面上的不忍一览无遗,除了将她禁锢在身边他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你在恨我,恨我将王依茹留在身边。”这一刻突然好想听到她肯定地告诉自己,是,她是恨。
沈辞微垂了眸:“王爷说笑了。”那样的表情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心底的愤怒愈发增长,将她紧紧禁锢在身下接着竟毫不怜惜地吻上了她的眼角,那里有仍然残留的泪珠,深深吮吸,用力咬着她每一寸的肌肤,似乎带着某种故意的折磨,那隔在他身前的手却被握住,按于枕侧不得动弹。
“……王……爷,放……”说出的话已不成语调,他却只当未闻,指尖轻易地挑开那微敞的领口,衣襟自肩头滑落。
她推拒着面前这个人,却始终拗不过他掌间与倾覆的力道,吻自鬓角、侧脸、下颌一直滑落,浑身变得酥软无力,这无止尽的禁锢与纠缠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终结,明明知道这是一个无底的深渊却任由自己深陷,一点点的无可自拔。
“你……恨我吗?”再次问出这样的问题,竟执拗地想得到一千确切地答案。
心中只觉一阵绞痛,连同他那缠绵紧覆的吻,在深夜的炽热交缠中生出一种绵密而无力的混沌,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爱与恨早已在岁月的倾轧中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只化作漫长而无边的酸楚,她爱他却只想永远地离开,她恨他却无法决绝地斩断所有的痴缠和美好,她更恨的是她自己啊:“放了……我。”
牙齿深深地咬上她的锁骨:“不可能……永远也不可能。”即便在怨恨中生生世世折磨一辈子。
衣衫尽褪,他炽热的胸膛紧紧与她贴合,掌心顺着膝侧一路上升,揉捏着每一寸的细致肌肤,又在腰间缓缓停住,霸道中却隐含一丝不忍和怜惜,矛盾而纠缠的爱恋,在这乱世混沌中却用自己的方式全力又小心地爱着痛着。
一点点软在他怀里,她再也无力挣扎,只能由着他的带领感知那让人无法自拔的欢愉,最后一次深深感知他的气息,想着要记在心底,以后的未来无论世事怎样变迁,她只想记得美好的,其他的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整日觉得困乏不爱动弹,夏季的炎热逐渐临近,沈辞便干脆躲入后院的一处水榭,如只龟般缩在里头,这是昱王后来特意建造的,白色轻纱微掩于周遭,将炎炎烈日挡在外头,碧池水草间种了许多紫色睡莲,每至傍晚都竞相盛开,清香伴着晚风拂面而来,有蓝蜓飞舞其间,清新的景致让人感受到一种如身方外的舒畅与自然。
斜角的方向,水车轻摇,河滩野趣,更添一笔不经意的清新韵味。
小几上是锦瑟端来的一盘山楂,自从上次在范少那儿吃了一些竟有些贪念起来,拈起一颗置于嘴边却突觉胃部一阵翻涌,下意识地奔至一旁良久干呕起来,心头生出狐疑这是怎么了?垂眸瞧见还被自己握在手中的山楂时瞬间明了了什么,难道……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我心口便觉被揪住般一阵绞痛,为什么会这样?但这只是猜测,抚上心口的位置她缓缓定下心神,一切要待确定之后再说。
不敢叫来大夫,我趁着锦瑟忙碌的动荡独自坐马车出了别院,民间的一家普通医馆,她坐在大堂中凝呼等待着大夫的诊断结果,半盏茶的功夫他终于收手含笑望着她:“恭喜夫人,乃是喜脉。”
沈辞突然蹙眉愣在当场,真的是喜脉?这样的消息对她而言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艰难牵起一丝笑意,她拿出一锭银子搁于桌上:“多谢宁大夫了。”继而慌神地走出了医馆。
“夫人,慢走。”
颓然地走在回程的街巷上,沈辞缓缓抚上了那并未凸起的腹部,这个孩子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刻出现,于所有人而言这都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而那个人倘他得知又是否会开心,不会开心的吧,那一日她无意间路过司徒先生的厢房时却正听见他与昱王的对话,商量着同王依如的婚事,而定在了两月后的吉日。
一骑快马飞驰而过,扰得百姓四处躲避,迅速消失于街巷尽头时,沈辞看清了马上之人装束,是京师宫中的禁军,此刻为什么会千里跋涉来荆州,而且看形色十分的匆忙,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心中一阵狐疑,沈辞加紧赶回别院,昱王的书房去不了,据说正忙着商谈要事,却看见越川急急忙忙地不知赶往何处:“越川,沈辞一把将他抓住?”
“沈小姐。”面上有些焦急。
“却是出了什么事情?”沈辞单刀直入。
“这……沈小姐,此乃国家机密说不得。”越川道。
“什么机密却是如此匆忙,好,既然你不说那我直接去问昱王。”刚欲行却被越川拦住。
“也罢,反正这样的事情也瞒不住,沈小姐迟早也会知道,”顿了顿,“老皇帝驾崩了。”
沈辞惊讶,老皇帝驾崩,这件事情对于纷争的皇室而言绝对是雪上加霜,望着越川又急急离开的身影,她暗自呢喃:此番天下怕是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了。
缓缓覆上腹部,纷争战乱,恐怕这荆州也不会再像现在这般偏于一隅,与世无争。
熟睡间感到床榻一沉,有人倾身靠在她身后伸手将她抱住,熟悉地气息萦绕于周身将她紧紧包裹,沈辞睁开双眼却早已是深夜:“昱,能再抱紧一点吗?”
李昱面上愣了愣,转而牵起一丝笑意,这却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欣喜,他将她整个人转过来,抚着脸颊让她望着自己:“怎么了,脸色有些苍白。”
沈辞倾身埋入他颈项,紧紧回抱住他:“没什么,我听说了,老皇帝驾崩了。”
他脸上染上安抚的笑意,唇瓣印在她额头:“这些事情并不需要你来操心,只管乖乖地待在我身边就行了。”
声音很轻:“嗯。”
这一刻的平静安然让他恍惚,真想这样一辈子抱着她直到地老天荒,念及此眸中却忽而染上一抹幽沉,接着更紧地将她拥入了怀中,他忍辱负重潜伏于京师多年,无论如何他不会允许一切有任何闪失,而她,眉目微拧牵起一丝苦笑,二姑娘你会一直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