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话（1 / 1）
“来，请你品品这好茶，”无视顾卿的震惊，某个得意的皇帝一本正经的坐到窗前的紫檀雕花圆桌前，笑咪咪的招手要她也入座。
要不要跪下谢恩？要不要磕头三呼万岁？顾卿脑袋里迅速回放着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见到皇帝要行的礼节……呃，太多了，各个朝代的都有……
皇帝看出了她的犹豫，潇洒的大手一挥，“这里没有旁人，这些虚礼就免了，不用拘束，来这边坐下。”
虽然不是命令的口气，但是语气中有着不容质疑的肯定。顾卿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乖乖的坐到他的身边，低着头等着他的下一个命令。
“别那么紧张，早知道我就先不告诉你了，”皇帝一派悠闲的单手托着下巴，眼神炯炯明亮，“刚才我们不是相处得还很好吗？”
圆桌上已经摆放着一套精巧的茶具，小小的泥炉下淡淡的火苗丝丝窜起，一股茶叶的清香扑面而来。皇帝执壶把手边的茶杯注满，然后推到她的眼前，“你来尝尝这茶，温脾暖胃，这种天气喝最适合了。”
顾卿根本就不懂得什么茶道，茶对她来说就是平日里解渴用的，也品不出什么味道。面对对面灼热的眼光，只能认命的端起小小喝上一口，茶叶的甘苦在口腔里流动，她抿了抿嘴，感觉没什么特别，和平时喝的一样，就是一杯茶叶水。
“怎么样？”
还真要问呀？能不回答吗？
“还…还不错吧。”
某皇帝细细的观察着她的表情，突然笑了，“是吗？不错在哪里？”
“呃……”差点卡住，还好脑袋反应够快，“温温的，很好喝……”
这样的回答却换来他的大笑，“嗯，说得不错，这茶是温温的。”
顾卿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某皇帝却饶有兴趣的把手里一直把玩的香袋放在一边，准备再给她倒上一杯。
顾卿的视线就停留在了那个小小的香袋上。这个香袋很特别，和她常见的圆的，椭圆，扇形的香袋不一样，这个香袋是菱形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细细的角，上面各坠着一个滚圆的明珠，四周用繁琐的金钱银线层层绣着不知名的图案，中间绣着一些细碎的白花，下面垂着一个八宝络子流苏，简单又透着一些贵气。特别是中间的那些白花让她觉得很眼熟，可是又叫不上名字。
她眯起眼，仔细的打量着。忽然有一只手把这个香袋拿起来，送到她的面前。
“怎么？喜欢这个吗？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顾卿连忙推拒，“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上面的花很眼熟，又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
皇帝眼中似有流光闪过，语气平淡：“是吗？这种花岭南那边特有的，咱们大宁可没有，你怎么会觉得眼熟？”他停了停，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想必你也听说了，最近岭南那边派人来有议和的打算，所以宫里也就多了许多岭南的东西。这个香袋，也是岭南使者送上的礼品之一。”
使者来议和？她待在家里孤陋寡闻还真是不知道。
“是吗？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岭南，又是岭南，好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线总是把她跟岭南牵在一起，她想起了以前在坤庆宫说起过年的习俗的时候，林禇轩就怀疑她跟岭南有什么关系……现在，就连皇帝也怀疑她了吗？
“这种小白花在岭南很常见的，基本上家家户户都种的有，虽然香气很淡，但是名字很好听，叫满天星……”
满天星！顾卿差点失声叫出来。没错，就是满天星，怪不得她觉得眼熟。
把她过于惊讶的表情收入眼里，皇帝淡然一笑，转到她身上弯下腰把香袋系在她的腰带上：“这个你拿去吧。”
陌生的气氛充斥着她的鼻尖，她僵硬着身子任由他系完，才斟酌着想要开口推托，他皱起眉头：“你不要太拘束，就像咱们第一次见面那样，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样。”他盯着她的脸笑了笑，话里意有所指，“再说了，你现在背后可有好多人撑腰呢，我还怕他们找我算账呢。”
顾卿心里咒骂不已，脸上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这是在说琉王爷和南晋侯的事了。
她赶紧低下头，语气谦恭：“臣女不敢逾越，也不敢高攀，请陛上明查。”
“这事改天咱们再说，以后恐怕有的是见面的机会。”顾卿猛的抬起头，有的是见面的机会？什么意思？皇帝迎着她不解的目光勾起唇角，笑得顾卿不明所以：“要是回去后有人问起你今日受召入宫的事，你就说是太后召你到千佛寺问询佛理，这事以前也有过先例的，所以不会有人说什么，至于我们见过面的事……”
他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
“哦……是……”心底像压了一块大石头，眼前的皇帝虽然笑得和蔼，但是她却不舒服到了极点，直想能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直到皇帝拍手唤人要送她出宫，她才长出了一口气。看似简单的对话绝不会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可又想不通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一团迷雾，在她的头顶上环绕。
回到了顾府，按照皇帝交待的话回禀了一遍，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三婶悄悄的拉扯她的衣角，附耳告诉她，南晋小侯爷已经在后园等了她很久了。
想起李慎，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反而轻松了点。
匆匆奔到园子里，李慎正闲得无聊故作悠雅左右观赏着景色。看到她过来，眼睛里掠过几分惊讶，前后左右的打量着她，嘴里啧啧有声：“这才几天不见呀？卿妹妹可真是越来越美了，这一打扮，还真是出乎意料之外。人家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这话还……”见她脸有怒色，他生硬的转了话，“还真不怎么样，美女就是美女，哪还需要额外的东西来衬托，呵呵……”
你这也算是在夸我吗？顾卿憋了一肚子的闷气，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偏偏某人根本就不懂得看人脸色，“我叫人送来的东西，卿妹妹还喜欢吗？”
顾卿假声假气的回他：“喜欢的不得了呀，以后记得多送点，要不把你们南晋侯府都送给我好了。”
李慎却笑得一脸桃花开：“我的东西，自然就是卿妹妹你的呀，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我府上的大门也随时都向卿妹妹敞开……”
刚想要嘻笑着靠近她，李慎的眼睛忽然眯起来了，紧盯着她腰间坠着的香袋，“这个香袋很眼熟呀，你进宫里都见过谁？”
顾卿本来就没打算瞒他，就悄悄的把他拉到房里，看左右无人把进宫里面见皇帝的事包括细节都跟他说了……
李慎听后却皱着眉头大呼不妙不妙……
“岭南使者入京的事朝堂上的人都是知道的，但是使者议和的条件却是很少有人知道。”李慎恰巧是那很少人中的一个。“使者带着国书，是要求娶宁国的一位少女为岭南皇妃的，至于这位少女是谁，皇帝在朝堂上也没有提及她的名字，皇上登基未久，皇室肯定没有适龄的公主。想必也是朝中某位显要家的闺女。今天皇帝突然召你进宫，无缘无故的请你喝茶，还送你这个岭南香袋，还真是有点奇怪呀……”
屋内一片静寂，两个人心头都有不好的预感，但是谁也不愿意先说出口。
忽然，他眼中精光大盛，劈头就问：“你今天入宫喝的是什么茶？”
“不知道名字，是一种苦苦的，茶汤颜色的点发红……”
李慎苦笑：“这是岭南的贡茶，叫梅漱红，因为长在极寒的湿地，产量极少，却在冬天喝对人有极妙的效用，温脾暖胃，喝后遍体生温。一般只有岭南的皇宫贵胄才能有机会喝到，这次也是岭南送来的的贡品之一。”
想起皇帝带着一脸微笑问她，这茶怎么样，顾卿突然觉得脊背有点发凉。
“看来岭南要求娶的那个少女，应该就是你了。”李慎语气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原来她今天进宫，背后还有这么多的□□，皇帝其实一直是在试探她，试探她认不认得岭南的东西，试探她对岭南的态度……
“想必皇上怀疑你跟岭南的人有来往，主要还是因为你身边手握有兵权的哥哥，你还跟琉王一家来往过密，琉王的心事天下有几人不知道，”李慎语气顿了顿，掀起的唇角带着一丝苦涩，“其中肯定还包括我们南晋侯府。”
他语气一变，又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玩世不恭，“恐怕皇帝不会那么轻易就让岭南称心如意的。他今天特意见你，就是为了试探你一下，想来，很快就会有圣旨下了。”
顾卿脑袋里乱轰轰的，太多太多的事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带着几分乞求看向李慎：“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语气软得让李慎一愣，仍是一副嘻皮笑脸：“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卿妹妹一声吩咐，小可莫敢不从。”
顾卿看了他一眼，冲他笑笑：“你先叫人准备马车，我去换换衣服拿点东西等下就来。”
难道是要和我私奔？李慎拍着自己的脑袋笑得一脸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