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话(1 / 1)
“我倒是还真没有听说过,不知道顾姑娘有没有兴趣跟本王讲解一二。”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他们两个吓了一跳,三保赶紧站起来开门,顾卿手忙脚乱的往身上穿衣裳。
刚才她给三保开门,只穿了棉袄做的里衣,外衣披在身上。因为天冷,她也就披着衣服坐在床上补衣服,没想到会突然来了人。
心里一急就怎么也找不到外衣的系带了,她在心里不停的抱怨着为什么这古时候的衣服都要设计成系带款的,眼看着三保已经把门打开了,她又不能把衣服脱下来仔细的找,只能背过身子撕扯着两个袖子上下翻找着。
林禇轩一进门就看见顾卿背着身子坐在床上在抽筋似的左弄右抠,脑袋低成一个度,把身上的衣服前后晃着不知道在做什么。他停了脚,扭头看向三保。
三保也很纳闷,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开门就变成这样了。顾卿终于摸到了那根带子,原来是顺着袖子穿到衣服里面去了,真是丢脸,她长出了口气,把带子系好,这才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装做若无其事的回头看着身后的两个人,不知道这么晚了这位爷跑来要做什么。
看着林禇轩熟练的自己找地方的坐下,意态闲适的好像这杂乱的小厨房是他家的后花园一样,顾卿心里的某根弦又开始紧绷,想起他上次在这个小厨房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调戏。
而且这位王爷怎么老是躲在墙角听人家的壁根,然后再突然蹦出来吓人一跳,这算是个什么毛病。而且顾卿觉得今天一看到他心里就怪怪的,不知怎的脑子里就浮起三保下午给她讲过的有关这位王爷的事情。这种私密的事,想必他一定是不愿意别人知道的,想到三保对她的告诫,知道也要装做不知道,她坐直了身子,等着这位王爷的吩咐。
林禇轩眼光在小厨房里转了一圈,然后移向顾卿手中正在补着的衣服,又移向她的脸,看了一会,才开口:“我刚才听到顾姑娘说家乡过年时节要吃饺子,不知这个饺子是怎么个做法,顾姑娘能否让跟我们也讲讲,以后要是有人说起来我们也不会失了面子。”
姑娘?顾卿心里抖了一抖,头也不抬的说:“饺子就是一种面食,小小的扁扁的,外面用面擀成薄薄的圆皮,里面包上馅料,放在水里煮熟就可以吃了。”林禇轩和三保古怪的对看一眼,两个人同时都笑起来,顾卿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要笑,她说的有哪点可笑吗?
三保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你跟我说说你的家乡到底在哪里,有空我一定要去看看,大过年的哪有吃这个的。”顾卿还是不明白,三保告诉她:“什么饺子,不就是合欢嘛。”
合欢又是什么东西?看着顾卿疑问的眼,林禇轩好心的告诉她:“顾姑娘所说的饺子跟我们这里成亲时所吃的合欢应该是同一种东西。这个合欢是新嫁娘在成亲的前一天亲手擀皮和馅做成,而且一定要做足一百个。
在第二天成亲的时候,拿来煮给来庆贺的亲朋好友分同食,讨个彩头,所以称为合欢。不知道顾姑娘所说的饺子又为什么叫做饺子,又是为了什么在过年期间食用,顾姑娘能明说一下吗?”
顾卿僵住了,她只记得姥姥告诉她不吃饺子耳朵就会冻掉,别的她可真的还不知道,本来嘛,现在社会年味已经越来越淡了,而且过不过年对她来说早就没有特别大的意义,饺子也不是每年都能吃到,有好几次都是买的速冻饺子打发的。姥姥包的手工饺子,顾卿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吃过了,就连吃到嘴里是什么味道都快要淡忘了。
她抬起头,也扬起笑脸:“饺子的典故的我都不记得了,不过小时候我姥姥说过年不吃饺子是要冻掉耳朵的,我们那里过年都要吃饺子放鞭炮,全家在一起守岁。”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林禇轩没有忽略顾卿眼里一闪而过的哀伤,听到顾卿说起放鞭炮,他脑子里一动,“顾姑娘去过岭南吗?”岭南?顾卿眼睛亮起来,这里也有岭南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岭南在哪里?离这里很远吗?”
林禇轩眼里闪过一些什么,快得让人捕捉不住,“岭南在很多年前已经不归我大宁国的辖所范围之内了,他们百年前就已经自立为国,拥立新君。近几年跟我大宁边关也屡有争战。”他皱起眉头,“如果顾姑娘是来自南国的话,这样就会很麻烦。”
被他犀利的目光盯着,顾卿觉得心里有一股子凉气冒出来,捏着细针的手都有些抖,她稳了稳神,直视着林禇轩的眼睛,目光清澈:“我不知道你说的岭南是不是和我家乡一样的岭南,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是你们这个国家的人,当然也不是你们这个地区的人,或者说根本就和你们不是一样的人,我也知道你们一直都不相信我。”
她看了一眼把脑袋低压的三保,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就到了你们这里,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赶我离开,但是我绝对不是什么别有目的的人。”
看着她高昂的头和悲伤的眼,林禇轩沉吟了了一下,“我也相信以顾姑娘的才智,想混进来接近我们很难。”看着顾卿转为明显愤怒的眼神,他笑了一笑,“顾姑娘在这坤庆宫里待得时候久了,难道不觉得很委屈吗?”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从来到这里就住在这个坤庆宫,我很感激你们肯收留我,在这里我没有什么亲人,坤庆宫是我唯一能待的地方。你们这里的东西我什么都不懂,只要你们肯继续收留我,别的我什么都不计较的。如果我什么时候打扰到了你们,你们告诉我,我也决不会死皮赖脸的待在你们这儿的。”
林禇轩缓缓的点了点头:“既然顾姑娘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再绕弯子了,不知道顾姑姑有没有听说了太仆寺的顾侍郎?”顾侍郎?谁?碰巧也姓顾?难道是她家亲戚?她不明白的看着某王爷,摇摇头,等着他把余下的话说完。
“这位顾侍郎有位长兄,多年前战死场,膝下只有一位小姐,一个月前到皇觉寺上香,被歹人所劫,一直没有音讯。巧的是,上个月大理寺已经抓获了那伙歹人,但是据匪首所说,顾小姐在被劫途中居然偷偷逃走,现在不知所踪。更巧的是,这位顾小姐的闺名卿卿。”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凛洌,扫在顾卿身上,“虽然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很少出来抛头露面,但是这位顾小姐却有个很有名的特征。”
“是什么?”顾卿问得有点急。他笑了,故意顿了一顿,“这位顾小姐很是心宽体胖。”他的眼神在顾卿肥肥的腰身上巡了一圈,“所以虽然已经行过了笄礼很久,却没有人来上门提亲,这让侍郎大人很是头疼呀……”
顾卿已经整个人呆在那里,实在不敢相信她耳朵里刚刚听到了什么……
大概是屋子里面围炉的炭不足了,顾卿突然觉得屋里的温度有点低,空气也稀薄得让她嗓子眼有点难受。窗格的阴影随着烛火的跳跃印在林禇轩的脸颊上,忽明忽暗,他的眼神也阴暗到看不太清。
她清了清嗓子,感觉到两注目光都紧紧的盯在自己脸上,“如果我说我真的不是那个顾卿卿,你们会相信我吗?”屋子里瞬时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半响,林禇轩缓缓的笑出来,“也信,也不信。”
他眼神清亮锐利,紧盯着顾卿的脸不放过她细微的表情。“说来也是很巧,这位顾卿卿我也略有了解,你的长相身形可以说是和她不差上下。可惜,这位顾小姐的父亲英年早逝,自小是由祖母抚养长大的。她的这位祖母当年可是以文采著称于全京城的,而这位顾小姐在祖母的教导下,琴棋书画,样样都是拨尖的,虽然谓以无盐无人迎娶,但是她的文采可是无人敢否认的,但是你嘛……”他轻笑着看了顾卿一眼,“说实话,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顾卿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他以往次次故意发难,故意问她的许多问题,难道是为了故意试探她,看着她恍然大悟的眼神,林禇轩很坦然得大方点头承认了。
无视顾卿眼中的怒火,他施施然开口:“刚开始的时候,我是怀疑过你就是顾家的小姐,所以才会故意的几次试探你,但是后来,我发现你除了长相身形和名字外,和传说中的顾小姐实在是相差太多,但是又查不到你的身世,而你所说的又太匪夷所思,正巧顾家小姐失踪,你就突然出现,而且我也叫人查过宫禁,根本就没有你出入的记录,这一切都巧合得让人无法相信。但是正如你所说,你没有对我什么目的,其实我对你也没有什么恶意。不管你是真的顾小姐也好,假的顾小姐也罢,我们好歹也算是认识了,而且相处了这么长的时候。你看,这几天你不也是过得很清闲吗?”他笑着扫了身旁的三保一眼,三保急忙把脑袋低下。
是哦,我还真是没少挨你的巴掌,顾卿堆起满脸的笑,一副尽释前嫌的样子:“王爷真是太见外了,王爷肯收留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哪里还会有别的想法呢,只要你们肯相信我就好。”她在心里面对自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林禇轩一副很满意的样子:“那就好。”环视周围一圈,“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简陋了,明天我叫三保把偏殿收拾一下,你先搬到那里去吧。”顾卿一听到要让她搬家,连忙拒绝:“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已经习惯了,而且我一直都有认床的毛病,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里,要是再换个地方,大概有好久都要睡不着了。”
林禇轩见好就收得点点头,“那也好,等到过完年再搬也行,那就先委屈你了。”顾卿笑得很假:“王爷太客气了,这有什么好委屈的,我都已经住习惯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好再打扰顾姑娘了,”他站起身,抛给她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那你好好休息吧。”说完领着三保就出去了。
顾卿见他走得远了,连忙把门死死的拴住,衣服也没有脱就倒在床上,这都是些什么事呀?怎么都让她给碰到了,她怎么就这么霉……
窗外,无风无月,黑黑的天空连颗星星都没有,到处都是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