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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第三十五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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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秋的江城,清晨总是披着白白的霜,江边氤氲起的雾气也笼罩着这座城,出城三里便见一间古朴大气的宅子,乍看之下似乎与城中富庶人家的宅院别无二致,但是若是懂些道行的人看去,便知这宅院非同一般了。

上官流云睁开眼的时候龙清寒已然穿上了衣衫在卧榻旁静心打坐,玉骨瓷肌这个词放在龙清寒身上上官流云觉得一点也不为过,她喜欢看龙清寒这样安安静静的样子。龙清寒这般模样让她更爱龙清寒昨夜在自己床榻之上那副娇姿,上官流云此刻回想起来心里依旧有些蠢蠢欲动的感觉。她从被子里钻出来,赤着身子走到了龙清寒身边跪坐下,偏头,贝齿轻轻咬住了龙清寒的耳垂,舌尖若有似无地舔了一下,感受到龙清寒的气息微微颤抖了一下,上官流云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早啊,我的式神大人!”上官流云在龙清寒耳边轻轻呵了一口气,语带暧昧地说道。

龙清寒睁开眼,目光里带着寒光,扫在上官流云□□的身上。

“不怕冷了?”小龙神问。

“当然怕,所以才来找式神大人暖暖身子啊!式神大人,床榻冷了,你不如再帮我暖暖?这秋日里露重,稍不注意就真着凉了。”上官流云指着床榻说着还故意醒了鼻子,然后一脸纯洁地看着龙祈神。

龙祈神冷冷地看着她和她对视着,一言不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今日有故人要来,式神大人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叙个旧?”上官流云说罢伸手一勾,那整整齐齐放在床尾的衣服便飞到了手中。她将一身衣服穿好,走到铜镜前对自己照了照,伸手整了整不太正的冠帽,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至于龙清寒,上官流云知道只要龙清寒愿意,这宅院里的一花一草一虫一木都逃不过龙清寒的神念。她让式神伺候了自己洗漱后便听得那屋梁上挂着的铜铃被风吹得叮铃铃响了起来,上官流云的目光落到檐角,轻轻笑了笑,低语道:“到底是来了呢!”

叶袭人随着唐拾月去了西园,唐拾月亲自看过了那些被挑出来的戏子们后伸手点了几个,叶袭人意会地记下了这些人的名字和样貌,这些都是来日里唐拾月瞧得上眼的。

选完角儿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唐拾月乘了轿子去玉声楼点帐,叶袭人则奉了她的命留在了园子里。

东院一间,几盏灯将屋子里照得亮堂堂的。

花袭月屈着膝坐在床上给叶袭人补着衣服,一袭长发垂至腰间。叶袭人打理小姐外差的时候比她多,故而每隔一段时间这身上的衣服总会多那么一两道口子,花袭月但有时间便会将叶袭人的衣服翻出来,一件一件地给她缝补上。

内间的火盆将整个屋子烤得暖暖的,叶袭人进了屋,脱下身上厚厚的外袍入了内室,便看见花袭月只着了一件薄薄的中衣屈坐在床上,全然一副贤妻娘母的模样,不由得按赞自己的眼光,勾到这么一个宝贝,她爬到床边将花袭月揽入怀中,鼻子凑到花袭月的脖子边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嗯,好香!”

“你怎么没和小姐去玉声楼?”花袭月被她的头蹭得有些痒痒,嫌弃地推开她,放下手中的针线问道。

“小姐的心尖儿还在那二间躺着呢,我哪儿赶离开呀,我现在连这园子都不敢随便出了呢!”叶袭人耸了耸肩抱怨道,比起在这园子里憋着伺候人,她更喜欢出去替自家小姐打理那些外部事,但是怎奈何如今病怏怏躺着的人是自家小姐的心尖子,这最会伺候人的丫鬟又偏生和那人有几分过节,一头是主子,一头是内子,不管那头自己都惹不起,这受几天累就受几天累吧,她只求小愣子赶紧好起来,她好摆脱这伺候人的活儿。心里想着头又在花袭月的肩窝里蹭了蹭,享受着美人香的惬意。

“我今儿听说了,小姐应了卫老板的那出戏,但是说要自己亲自挑人唱,你说小姐会不会……”

“若是她不够那上台的资格那么不论小姐心里多疼她也断不会让她上的,咱们的小姐的戏活向来都是极其讲究的,若是小姐让她上了那戏台子,那么也只能说她担得起这戏活儿,会唱戏还懂做事,咱们小姐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看似什么都不管不问的,但这心底亮得跟个明镜似的,对人对事的尺度拿捏向来心里有数,无需他人担心。”叶袭人沉着分析道。

花袭月听罢点了点头,虽说心里还是有些不悦,但是心底也承认,小愣子那一身皮囊和那还算有几分火候的戏功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反正小姐此番只是为了和卫大爷斗,只要小姐能赢,谁登上这戏台都没有关系。”叶袭人补充道,一双深邃的眸子中眼神又锐利了几分。

花袭月想了想她的话,也觉得在理。唐拾月和卫安两师兄妹表面上看着和和气气的,但背地里明争暗斗却也从来没有少过,过了这么多年,仍旧没分出个输赢。如今卫大爷想要借端王爷的势上爬,自家小姐断然不会轻易让他得逞。毕竟端王爷靠着禁军统领赵将军,又有着京城首富楚家的支持,这京城里谁见了不得让着三分,纵观这天下,除了远在河西的信王爷能和端王爷一较高下之外,只怕这朝廷中再没人能和这端王爷的势力抗衡的了。

按下这头,暂且不说。

小愣子在丫鬟们的细心照料下,再大的病好起来也是快得很,到了第三日的时候除了些许鼻塞便也没了什么大碍。小愣子穿着唐拾月为自己添置的新衣,心里挂念的却是云衣伶那一方肚兜,但是辗转反侧纠结了几日又觉得反正云衣伶已经不在那肚兜里了,与其睹物思人徒增难过,倒不如阴错阳差烧了也好,至于唐拾月,小愣子想起那天云衣伶的话,心里又胡思乱想起来。

第四日天光刚亮,宽大的青石板街道边上还凝着昨夜的露珠,深秋的太阳总是照不穿这京城里的薄雾,望上去总是朦朦胧胧的。

小愣子穿着厚厚的袄子,一大清早便跟着唐拾月上了马车,车马铃在深深的胡同巷子里铃铃铃直响,知道出了大街才又掺杂了几声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这是京城里刚要过早的时段。

玉声楼门前的两座石狮子依旧扬武扬威地立着,朱红漆的门柱上还挂着昨夜唱的戏牌,马车在玉声楼的正门口停下,花袭月率先下了车,叩响了玉声楼的门环,片刻,厚重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来,跟着里面出来的几个下人恭恭敬敬地朝唐拾月施了一礼,低头道;“唐老板!”

马车上的人应了一声,从马车上下来,跨过高高的门槛,并肩入了戏楼,最终在戏台之下站定,伸手解开各自身上的披风。跟在后面的几个下人此刻若是抬头,必也不由得感叹,好一双璧人。

唐拾月今儿穿的是一身酡颜织绣锦缎衣,外罩着胭脂色的袄子,衬得整个人更加明艳了几分。小愣子穿着唐拾月为自己备下的男装,缁色的暗绣云纹袍外罩檀色银边袄,青丝三千被发冠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上挑的眉里含着一方俊朗的神态。

“上台唱一出试试!”唐拾月抬手指了指面前的戏台,虽然没有扭头,小愣子却也知道她口中的话是对自己说的。

“唐老板想听哪段?”小愣子回了身,一拱手问道。

“听哪段不重要。”唐拾月缓缓说罢,优雅地转身,坐到了那头排的雅座上,花袭月早已经沏好了茶,揭开茶杯的盖子,隐隐间还能看到上面蒸腾而出的水雾。

小愣子依着花袭月的吩咐到后台找了件戏服,扮上相,和乐师们商量了一下后便开始准备登场。

唐拾月坐在台下,半阖着眼,听到那戏台上笙笛琵琶阮长尖堪堪奏响方才睁开眼来。

“金粉未消亡,闻得六朝香,满天涯烟草断人肠。怕催花信紧,风风雨雨,误了春光。小生侯方域,书剑飘零,归家无日。对三月艳阳之节,住六朝佳丽之场,虽是客况不堪,却也春情难按。昨日会着杨龙友,盛夸李香君妙龄绝色,平康第一。现在苏崑生教他吹歌,也来劝俺梳栊;争奈萧索奚囊,难成好事。今日清明佳节,独坐无聊,不免借步踏青,竟到旧院一访,有何不可。望平康,凤城东、千门绿杨。一路紫丝韁\\\,引游郎,谁家乳燕双双”

她上台,唱的是《桃花扇》里的访翠,唐拾月在台下看着,秀眉紧蹙却是不言。

一场戏罢,小愣子洗干净脸换回衣服,回到唐拾月身边,作了一揖对唐拾月恭敬道:“不知唐老板可还满意?”

唐拾月轻轻呷了一口茶水,良久,开口道:“还欠了些许火候。”而且这《桃花扇》,太悲的段子总是不太吉利的,唐拾月不喜欢。

“楚枫这戏功夫尚未练到家,还望老板提点提点。”

唐拾月看了看她,点了点头,起身道:“赶明儿单独给你找个师傅。”

“多谢老板!”小愣子受宠若惊地回道,她本只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唐拾月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倒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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