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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怜姨娘那么聪明，难道不明白我话的意思吗？不过，既然你不明白，我就说的明白一点儿！”嫚儿冷笑着看着秦怜儿，明明是一个明媚的女子，如此冷然的笑起来，令人觉得一股凉意从背后升了出来，只听她一字一顿道：“你、根、本、没、有、怀、孕！”
到此时，秦怜儿方能确定嫚儿今日请她前来的目的！前面说了这么多，无非都是为铺垫所用，看来她要是还苏梓婉清白。
秦怜儿本就小家子气，从小虽然住在叶府老宅，但除了会耍些手段算计人以外，还真是算不上沉稳大度的女子，她这么多年顺风顺水，不过是依仗叶润庭对她的宠爱，而叶润庭也不过没有忘记她曾经对他的付出而已。
听嫚儿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又有叶润庭在场，秦怜儿仿佛被人狠狠掴了一巴掌似的，脸上火辣辣的！她飞快的看了一眼叶润庭，见他也很震惊的样子，心中甚是担忧、恐慌，嫚儿应该是查出来什么了，否则断不会如此！
“你别血口喷人！”秦怜儿指着嫚儿，提高了音量，“当初夫人在给我吃的酸枣糕里下了滑胎的药，害得我滑了胎，失去了孩子！夫人自觉罪孽深重，跳崖自尽！你倒好，反倒来诬赖我没有怀孕，你到底是何居心？！”
“是啊！”叶润庭也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当年他被桃儿叫回去的时候，一进门就看见躺在血泊上的怜儿，面色苍白如纸，他就是在那种愤怒的状态下到东到兴师问罪的！“怜儿小产时我在场，我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亲眼所见亦非真、亲耳所闻亦非假！”嫚儿淡然一笑，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他竟然还认为秦怜儿没有欺骗他！道：“大人连这些道理都不知道么！”
“老爷知不知道，还需要你一个丫鬟来指责么！”秦怜儿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担心当年的阴谋被拆穿，一边也为着嫚儿指责叶润庭，两者都令她非常不爽！道：“我想着把你送入王爷府，你能多学点东西！没想到你倒好，竟然学会陷害主子来了！看来不把你带回去好好□□□□，将来一定会害到凤舞夫人头上，到时我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今天我非好好治治你这个目无尊卑的贱婢不可！”说着，扬手便一巴掌。
这在以往，嫚儿是不可能还手的，不是她没有这个本事，而是她一直隐忍着，就是要找出秦怜儿陷害小姐的蛛丝马迹，如今人证物证都有了，她也没有必要再忍了！这几年每日辛苦操劳的干活，反倒让她力气大了不少，在此时派上了用场，对于秦怜儿扇过来的一巴掌，她轻而易举的便拦住了！望着秦怜儿因阴谋即将被揭穿而愤怒、恐惧、扭曲的脸，嫚儿不禁笑道：“有没有陷害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秦怜儿没想到嫚儿竟然敢反抗，恼羞成怒：“你！”
嫚儿用力甩开她的手，秦怜儿一个没站稳，就摔倒在椅子上，这样的情景令她很没有面子，本欲站起来还手，却被嫚儿恨恨的眼神给吓住了。
“你如果再敢动手，别怪我无情！”嫚儿神情冷清，不含笑意，秦怜儿知道她并非说假，被她扼制的手臂疼的厉害，一时竟真的不敢站起来了。
嫚儿转过头，看着叶润庭，道：“叶大人一直认为当年那件事是小姐所做，我也一直不能辩解，我记得小姐当年问过大人一句话，如今我想再问大人一遍。嫚儿想请老爷想一想，这么做对小姐有何益？’”
叶润庭的记忆瞬间回到了几年前，那个温柔如水、眸黑澈清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那双仿佛能说话的眼睛里透着无惧无怕，下巴微微抬起，透着小倔强和小率真，直直的看向自己。“婉儿想请老爷想一想，这么做对婉儿有何益？”
是啊，当年他就想过，这么做对婉儿来说有何益？！无疑是没有的，既然没有，她那么心思聪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去做？！
叶润庭长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
一旁的秦怜儿赶紧劝道：“老爷，你别听她胡说！她那全是谎话，没一句是真的！”
叶润庭无比厌恶的瞪了秦怜儿一眼，冷冷道：“你给我乖乖坐着，一起听！”
秦怜儿不敢相信的看着叶润庭，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
嫚儿看着这一切，心里也没觉得舒畅，只觉得这一男一女都是那么的令人可恨！嫚儿看了一眼站在秦怜儿旁边的秋丫，道：“我是小姐的婢女，我想我说的话，大人必然不相信，就算相信，也会有怀疑，那么她呢！”嫚儿指着秋丫，道：“秋丫是怜姨太的人，她的话，大人总该相信的吧？”
叶润庭和秦怜儿不约而同的朝秋丫看过去，秦怜儿一双眼里险些喷出火来，秋丫也不再顾虑什么，站了出来。
“秋丫，把你知道的事情，当着大人和怜姨太的面都说出来吧！”嫚儿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难过，这么多年，她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并成功的说服了秋丫，其中的苦涩可想而知，可为了小姐，这一切都值得。
秋丫点头，尔后跪在地上，道：“大人，当年怜姨太是假孕，她是见您对夫人好，心中妒忌，才设计陷害夫人的！”
“贱婢！”秦怜儿刚想站起来打秋丫，却被叶润庭厉声制止了。
“你知道？”叶润庭声音如常，但脸上的神情泄露了他此时难以平静的心情。“你如何知道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敢有一句慌话，我便将你送衙门！”
“奴婢知道！奴婢不敢有一句假话！老爷开始频繁出入东屋时，怜姨太指派奴婢去盯紧东屋，并许诺将来一定会给奴婢好处，只要东屋一有风吹草动，奴婢就要向怜姨太禀告！那次奴婢将大人您和夫人执手描画的事告诉了怜姨太，她大地雷霆，还砸了最喜爱的茶杯，我听她说一定要让夫人好看！没过几天就听说怜姨太怀孕了！”
“你凭这个就能证明假孕？！”叶润庭冷笑，秦怜儿也跟着冷笑，凭这个就想扳倒她，太可笑了！
“不是的。”秋丫摇摇头，“怜姨太怀孕后，有次我从她那儿回完事回来，碰到了要好的姐妹，就聊了一会儿，正准备走的时候，瞧见桃儿拿着一个包裹，神色慌张东想西想的从屋子里出来，我觉得奇怪，便偷偷跟了过去，她到了洗衣房，我才发现她那包裹里装的是衣服！洗衣服是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她的举动！我便装作闲逛走了过去，桃儿见到我，吓了一大跳，她本来是想藏起衣服来的，可是我全看见了，盆里泡着的是怜姨太的衣服，刚刚我回事的时候，怜姨太穿的就是那件衣服，而且原本清澈的水此时已经变成了红色，联想到之前怜姨太说的话和桃儿鬼鬼祟祟的样子，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怜姨太来了月事，既然来了月事，就说明她根本就没有怀孕！意识到这一点，我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桃儿也知道瞒不了我，恐吓我不许我说出去，我当时被桃儿逼的没办法，只好答应！”
秦怜儿早已听的心口不住的起伏，她没想到桃儿是被打发走了，但竟然还有这一出是她不知道的。“这都是你糊编乱造的，有本事，你把桃儿叫出来，我们当面对质！”
嫚儿冷冷道：“桃儿早被你打发走了，她去了什么地方，根本没有人知道。”
“没有证据，你们就是血口喷人！”秦怜儿看着叶润庭沉默不语的样子，道：“老爷，这两个丫头一心想要害我，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
叶润庭皱着双眉，自从知道婉儿并未与人私通时开始，他对怜儿的态度就变了，只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婉儿已经不在世了，而怜儿却还是他孩子的母亲。可是如果她不惜拿假怀孕来陷害婉儿这件事是真，那她就太令他失望了。“单凭你们二人所述，不能证明怜姨太是假怀孕。”
秦怜儿听了，心里稍稍放宽了心，哼道：“别随便瞎扯个理由就来糊弄我们！”
偏屋的凤舞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当初虽知道自己是被诬陷，但想到一个生命就这样没有了，心里还胆有些伤感的，只是没有想到秦怜儿一早就算计好了，竟然是假怀孕。只是现在看来，桃儿早已不知去向，又怎么能证明呢？
凤舞看向嫚儿，不禁笑了笑，嫚儿没有一丝紧张，稳稳的站在那里，看来她确实已经找到了证据。
“是的，桃儿是找不到了，但没关系，多亏了秋丫，我们找到了另外一个能证明你是假怀孕的人！”嫚儿的脸上慢慢地绽放出灿烂笑容，她伸出手来拍了两下，便听到屋外响起了脚步声。
秦怜儿看向门口，在看清那人长相的一刹那，知道今天是必死无疑了。
“这位是罗大夫，想必怜姨太不会不认识吧，当初就是罗大夫替您诊的喜脉，您小产罗大夫也在场，还是他诊出来怜姨太是食了含滑胎药的食物导致小产，我说的没错吧？怜姨太。”嫚儿声音虽然带着诡异的笑意，脸色却冷的如寒冬腊雪一般。
秦怜儿坐在椅子上，已然绝望，那件事情后，她给了罗大夫一笔钱让他远走他乡，永远不要再回方海县！可……嫚儿是怎么找到他的？
嫚儿瞧秦怜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十分鄙夷，转头道：“大人，还是让罗大夫给您说说怜姨太是如何小产的吧！”
叶润庭的身体有些紧绷，此时境况，不用罗大夫开口，他单从秦怜儿的慌乱的表情里就已经知道了真相，只是他心痛难忍，他竟然因为一个阴谋去怀疑自己的妻子，如今斯人已故去多年，而他至今才知道真相。
“当年我收了怜姨太的好处，让我替她撒个谎，我贪图小利，答应了她！本来以为只是说个谎，后来才知道怜姨太是要陷害夫人，我不肯，可怜姨太逼迫我，若不配合，就将收她银两替她撒谎的事告之天下，让我身败名裂！那时年轻，觉得名声太过重要，权衡之下，我只好选择继续骗下去！却没想到却因此使得夫人跳崖自尽，一时贪念，却使良心终生受到谴责，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流落他乡，没睡过什么安稳觉，没过过一天像样的日子！那日，两位姑娘找到我，让我说出实情，我知道该是我赎罪的时候了！”
叶润庭听着罗大夫压仰的声音缓缓道来，面上的表情平静的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可秦怜儿知道越是这么平静，他的内心就越是愤怒，风雨欲来这势令她心生骇意！
秦怜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老爷！你原谅我！我是无心的，我只是害怕，您对夫人那么好，我怕你很快就忘了我，所以我才……但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可谁能想到她那么固执，竟然跳崖……”
“闭嘴！”叶润庭满脸厌恶之情，猛的一脚将她踹了出去，用力极大，她整个人生生被踢出去好两米。
秦怜儿被他这狠狠的一脚踹到了要害之处，疼的几乎无法呼吸，纵使呼吸艰难，却不敢有任何怨言，她知道自己如今的立场，可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当年他没有责怪自己，如今他也能原谅自己！她忍着痛，爬了回来，跪在叶润庭的身旁，抱着他的腿，恳求道：“对不起，润庭哥，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叶润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还想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