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四十四章(1 / 1)
“多谢太子关心,七王爷已替臣妾备好了外套和马车,路上不曾受凉。”凤舞言意很明显,聪明如沐辰泽又如何不懂,正因为如此,心才会更疼、更恨。
“凤舞,”沐辰泽慢慢转过身,一双薄凉的眸子透着不敢相信的惊讶,眼前的女子是他此生的挚爱,他以为这份感情会经久不衰,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悄然改变了。他扯了扯嘴角,艰难的开口:“你变了。”
凤舞心里骤然一惊,抬眸看过去,对上他琥珀色的眼眸时,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他的神情悲痛欲绝是因为她的改变,而非怀疑她的身份。“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凤舞已不再如从前一般懵懂无知了。”
凤舞只是顺口回答,而沐辰泽听来却是一阵愧疚自责,当年父皇执意不让他娶凤舞,甚至以太子这位要挟,他恨自己的无能与妥协,竟然就这样放弃了凤舞,如今又怎么能怪她变了呢?毕竟最先舍弃誓言的是他自己!
“凤舞,你怨我吗?”沐辰泽背着手,长袖下的手紧紧攥住,青筋暴起。“三年前的今晚,我与你立下誓言,今生携手共度,我没能实现我的诺言。”仿佛是牵动心中的最痛处,他说话时,嘴角无法自仰的颤动,冷漠的脸上露出自责与愧疚,“是我对不起你。”
凤舞与他并排而站,能感觉到他语气里的无奈,当初风舞摔下山坡,早已殒命归西,也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她被阿澈救回,并魂归进了凤舞的身体里,一直假扮成摔傻了的凤舞,而堂堂沐国的太子,将来沐国天下的执掌者,怎么能娶一个痴傻之人,就算太子对凤舞再怎么情坚不移,也无法娶她为妻。“我明白的,我不怪太子,那种情况下,您身为太子,就算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无法改变什么,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如今我嫁给了七王爷,而太子您即将迎娶连静,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沐辰泽心口没来由的一阵疼,他的凤舞一只是快乐满满的,在她的脸上永远找不到一丝忧郁,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对她一见钟情。而如今,她的一言一行,充满了太多的思量和牵强,不再是他记忆中的凤舞了。“你知道我为何纳娶华连静?”
凤舞心里是知道的,却不想捅破:“凤舞不敢揣测太子的心思,但舍妹品貌皆佳,又正值待嫁之龄,能与太子您喜结连理,自然是她的福份!”凤舞垂着头,完全没有看到沐辰泽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厉,一双深沉的眼睛似乎要喷出剑来。“连静年纪小,尚不懂事,如果不如意的地方,还请太子看在凤舞的面子上多包涵,不要责怪于她!”
沐辰泽皱着眉头,声音冷寒,恨恨地道:“你忘了她曾经怎么对你的?”
凤舞抬眸嫣然一笑:“过去的事情很多我都忘记了,这样挺好,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可我偏偏要告诉你。”沐辰泽声音如刀,丝毫没有情感,沉稳如冰的他此刻难以排解内心的疑惑,为了知道凤舞坠马的真正原因,他暗中派人调查了两年,如今真相摆在面前,而她却说忘记了?一切重新开始了?她这样清澈的笑令他害怕、恐慌,他害怕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早已被别人占据,甚至可能已经被别人占据!黑眸透着令人胆寒的气息,“你知道你当年为何坠下马?都是她的杰作,要不是她,如今你就是我的太子妃!”说最后一句话时,声音有些嘶哑,脸痛苦的扭曲在一起,他紧紧的逼视着凤舞,“若不是她,你不会摔下马,若不是她,也许我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你还希望我对她既往不咎么?”
感觉到沐辰泽情绪里的愤怒,凤舞有一瞬间有些恍惚,她有些不确定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她不是真正的凤舞,确实没有资格替凤舞做决定,可是正因为如此,凤舞已经不在了,她不想让华太师的另一个女儿受到伤害。“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我是七王爷的夫人,太子您是将来沐国的皇上,不需为凤舞做这么多。”
“凤舞,原谅我做不到,做不到对你置之不理,也做不到原谅她!”太子转过身,冷厉的脸上稍稍缓和了一些,他紧紧的逼视着凤舞,那么近的距离,能看得到她如蝶翼一般飞舞的睫毛,就像他第一次亲吻她时,他羞涩的闭着眼睛,那时的他心跳如鼓,却也只是浅尝辄止,本希望她会在新婚之夜全部属于自己,没想到她竟然成了别人的夫人。想来心中怎能不恨,刚又退下去的厉色再次爬上了英俊冷洌的脸庞,他看着她,慢慢将她逼退至墙角:“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凤舞直到退无可退时,才硬逼着自己看着他的眼睛,既然做好了准备要来,就不能后退和害怕!沐辰泽心思缜密,要是撒谎被他识破更不好,便道:“不是。”
沐辰泽伸出手臂,挡在她的右侧,隔着几厘米的距离,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一如当年他将她抱在怀里时的感觉,温暖、馨香,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向极容易控制情绪的人,在这样安宁幽静的夜晚,心绪竟然渐渐变得浮燥起来?他压低声音问:“还有什么?”
凤舞看着他,问:“太子……是不是和七王妃很相熟?”
沐辰泽逼视她的黑眸忽然一眨,眸内神色几变,问:“为何这样问?”
“我在王府看到过你。”凤舞抬起眸,紧紧的看着沐辰泽的表情,果然他在听到她的话时表情有一刹那的惊慌,却又迅速的恢复如常。“和七王妃在一起。”
“你看错了。”恢复如常的沐辰泽脸色极平静,淡然的开口道:“被软禁后,我一直呆在太子府,哪儿也去不了。”
凤舞却反问:“太子觉得我会看错吗?”话虽是这么说,可她心里面还是有些打鼓,毕竟在这以前她从未见过太子,若不是伏兰的怀疑,她也不会铤而走险来到这里,加上之前偷听到姚若琪和太子的对话,这才让她更加确定之前的猜疑。
沐辰泽确实没想到凤舞会这么说,眼底的情绪很复杂,他既希望她不会忘了自己,哪怕是人流如海,也能一眼望见他,就如同他对她一样;同时他却不能承认,承认了就代表杜淑娇所做的一切事都与他有关,包括凤舞小产。
沐辰泽神色淡淡,道:“这么多年没见,你认错也很正常。”
凤舞略一思索,如果他咬定不是他,她也没有办法,毕竟没有当场指认。道:“太子既然与七王妃不相熟,想是我多疑了,自从我小产后,似乎对身边的人和事多了些怀疑,还请太子不要怪罪于我。”
沐辰泽望着她神色间隐有落寞,心有不忍,想都没想就开口:“你还年轻,不必在意这个孩子,如果你愿意,我们将来可以有很多孩子!”
凤舞惊愕的抬起头,“太子,我是七王爷的夫人,请您慎言。”
沐辰泽被她严肃的神情震的回了神,可是她的态度却令他恼恨烦燥,她为什么那么在意她的身份?莫非她对沐辰澈动了情……想到这里,他几乎要发疯,突然欺身而上,他坚硬的胸膛抵在她的身前,不允许她动弹分毫,冷哼道:“七王爷又如何?这天下将来都是我的,他的东西也是我的!”太子勾起一抹冷笑,媸道:“就凭他?也想夺回他颜家的江山?!真是可笑至极!”
凤舞双手抵在身体前,用力将他往外推,听到他的话,心头一怔,忽然放弃抵抗,道:“你说……颜……”
沐辰泽惊觉失言,但也不在意,他认定凤舞将来是他的女人,就没打算对她有所隐瞒:“你跟他那么久,竟然不知道他是颜国人?枉你口口声声说是他的夫人,他就没打算对你说实话!”沐辰泽字字带针,戳在凤舞的心中,“贞妃那个贱人,怀着颜皇的种,嫁于我父皇,竟然想利用父亲贪恋她的美色蒙混过关,只可惜再完美的慌言也是慌言,也有被人发现的时候。”
阿澈是颜国人?凤舞曾听长辈们说过,颜皇在位时,膝下公主有五位,却一直未得皇子,颜皇人至中年,得贞妃,一心宠爱她一人,贞妃曾怀孕两次,却不超过五月便小产,未生下孩子,贞妃也一直引以为憾,现在想来,贞妃的小产极可能与宫中生活有关,她常年被颜皇宠爱,自会招人妒忌陷害,就算颜皇对她保护,也难护她周全!
凤舞想就算是小小的七王爷府,她在阿澈的保护之下,不也被害的小产么?可能是贞妃刚刚怀孕,颜国就被人攻下,这样的情形下,各人只顾逃命,哪还惦记着来害她?因此保下腹中胎儿也有可能!那如果太子所言不假,阿澈就是颜国唯一的皇子!既然有这种可能,太子又是一个极恶之人,为何不说出来?凤舞只觉得心中一片冷,眼前的太子太令人可怕,他什么都知道,却躲在太子府里对这一切冷眼旁观。“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拆穿他的身份?”
沐辰泽扯唇冷笑:“时机未到。”
“你是想等几位皇子为了皇位你争我夺、自相残杀之后,才抛出这个杀手锏!因为你认为,皇位之争,赢的那个人必定是七王爷!”凤舞说这话,完全是猜测,可除了这个猜测,她也想不出来沐辰泽为何没有将阿澈是颜国人的事实告诉世人呢?
“凤舞,还是你了解我。”沐辰泽凑近凤舞,与她身体靠的那么近,这让他的眼里慢慢染上欲望,“他隐忍这么多年还能如此,必定做好了万全准备,若我在这个时候与他直面厮杀,讨不到任何好外,何不趁他得意忘形之际杀他一个措手不及,那个时候不用我动一兵一卒,他也死无葬身之地,试问,顶着篡位加谋反的罪名,还会有谁愿意跟随他?世人皆向我,他孤苦一人,必败无疑。”
凤舞听着沐辰泽的一番话,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瞳孔,心中不由自主的反感,这样的心机实在太重。被他抵着实在难受,可他毕竟人高马大,再使多大的力气也不能将他推开了去,只好道:“所以,为了太子的大业,牺牲凤舞也在所不惜。”
话一出口,沐辰泽便应声一怔,凤舞也趁机从他身下逃出,后退几步,与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我没有。”沐辰泽心中隐着伤痛,就算是为了达到目的,他也从未想过要牺牲凤舞,他只是一直在等,等父皇同意,等自己有了十足的力量,却没有想到,竟然等到了凤舞嫁给了别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牺牲你,凤舞——”
看到凤舞怀疑的神情,沐辰泽绝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凤舞柔弱的身体,却忽然听到院中一阵杂乱的奔跑声,夹杂着管家的喊声。
很快的,青宁的身影便出现在回廊之中,她左手抚着右肩,眉头紧蹙,但速度异常之快,将身后的人甩在了几米之外,沐辰泽眼神几变,不禁皱了皱眉头,眼神尖锐的看向青宁身后的几名追杀者,只听青宁大喊:“夫人,快走!王爷遭到埋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