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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凤舞近来愈发懒惰,沐辰澈担心她整日在屋里睡迷糊了,便让伏兰陪她在府中逛逛,见莲塘里有鱼,一时兴起找来鱼具,悠然自得的钓起鱼来,忽见一抹湖蓝色身影从花园走来,这座凉亭是去后园的必经之地,平日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她也没在意,只是那抹身影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看到水里倒印的影子——她的记性很好,只一眼便想起来这位就是那日郊外凉亭中和杜淑娇在一起的女子。
正在这时,凤舞感觉到手中的鱼杆晃动了,她也没多想,猛的收手,一条鱼便被钓了上来。小鱼被鱼勾卡住,身体吊在半空中扭来扭去的,随着它的节奏突然从银勾滑落,甩落在了姚芷琪的脚边。
“啊——”姚芷琪被这突如其来的红色物体吓的一叫一跳,若不是身边的人眼急手快的扶住,恐怕就要掉到莲池里了。她本来就大病初愈,脸上的气色还有着将好未好暗黄,被这一吓,更显得有些土黄了,看清了飞来物竟然是条鱼,不由的恼羞成怒。
凤舞连忙放下杆子,奔过去想要道个歉并把鱼捡起来。
姚芷琪正在气头上,见罪魁祸首脸上没有惶恐的歉意,还要去捉鱼,脸上露出鄙夷愤怒的神气,恨恨的一抬脚,踩在鱼身上,可怜那只刚刚还活蹦乱跳的鱼,此时已经被踩的面目全非了。
凤舞呆住了,看着那条已经断气的鱼,本想要道歉的话硬生生的卡住了,抬头怔怔地看着姚芷琪,眼里露出不解:“为什么踩鱼?!”
这姚芷琪一向都是千金小姐的脾气,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宠着她让着她,头一次被人用这种语气质问,加上对方的长相仿佛在自己之上,纵使施粉未施也令她自惭形秽,这想法令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产生了一种愤懑满满的落差和嫉妒,于是也不管是不是姚府的地盘,昂着头,高高在上的笑:“谁让它碰到了我的脚!”说完,又接着气势汹汹的瞪着凤舞:“还有你,干嘛要把这腥臭的东西弄到我身上!”
凤舞只是定定地看着她,露出一副认真却有些傻气的样子,道:“我先在这里钓的,你是后来的!”
姚若琪白了她一眼,也不管玲画朝自己使眼色,望了望四周道:“后来的又怎么样?!后来的就要活该被你的鱼甩到吗?”
凤舞见她嚣张跋扈的样子,像极了华连静那个丫头,心里知道她不可理喻,她懒得跟她再多说一句,转身欲要走。
见凤舞露出轻蔑的样子转身离开,姚若琪被激怒了,她何时被人这样无视过!不等别人反应过来,上前就抓住凤舞的手臂。“你想走?!”
凤舞被她用力抓着,手臂隐隐的疼,不由的皱起眉头有些厌烦地看向她。
“不道歉还瞪我?!”姚若琪火更大了,想她从小到大耀武扬威惯了,如今被一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丫头这样看不起,全身的血液都一齐往上涌!手中更是加大了力气!她虽然身为小姐,但因为姚父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一切都由着她,就连当初她想要练剑也由着她,所以她手腕的力气比一般女子要大!
凤舞没想到姚若琪的力气不小,被她拽住的手臂怎么也挣脱不了,见她面露得意,知道自己要是不反击,肯定还要吃亏,想着便抬起脚,狠狠的朝她的小腿上踹了一脚!
姚若琪冷不防被她踹了一脚,吃痛之下慌忙松了手,凤舞顺势退了几步。
姚若琪捂着小腿,这一脚踹的不轻,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恨恨的瞪着铃画:“你没长眼睛吗?没看到我被人踹了吗?”
铃画惶恐的跑上来,“对不起小姐,她冷不丁的踹了一下,我……我根本没反应过来。”
“敢踹我!”望着几步之外的凤舞,姚若琪露出邪笑,反正她一个人,后园又没什么人,打一顿也无妨,忍痛一咬牙,奔过去扬手就要打,可手臂刚扬起来就被人握住了,纵使她的力气不小,也动不得分毫。
伏兰给凤舞找装鱼的小桶去了,这会刚回来就看见有人朝凤舞扑打过去,她护主心切,不畏惧的挡在凤舞面前,毕竟习过武,姚若琪那三两下子在她面前就是小儿科!
伏兰毕竟在宫里呆过一段时间,虽然拦住了姚若琪的动作,口中却仍保留着该有的客气,道:“小姐,请问您在哪个府上的?”
以姚若琪的性子向来不屑与下人对话,可她一直以京城首富千金的头衔而自豪,所以自然不会忘了炫耀自己的身份,眼下又被她握着手臂,恼怒不已:“京城首富姚定邦的千金姚若琪!”
凤舞一听,不由地多看了她一眼。
“原来是姚府千金。”伏兰不卑不亢,笑笑道:“王爷确实有提到今天有客人上门,想必就是姚小姐您了!”伏兰说着,极其自然的向其介绍:“我们夫人今日无事,王爷便特准夫人可以在这里垂钓,奴婢不知因何原因,姚小姐要对夫人动武呢?”
姚若琪一听,这才知道原来这个漂亮的晃到她眼睛的女子就是华凤舞!她虽然一直病卧床榻,但对京城发生的事情还是无所不知的。没想到七王爷娶淑娇姐姐那日,竟然还娶了一房侧妃,偏偏迎亲途中又遇到了劫匪,慌乱中抬错了轿子,将原本应该嫁入叶大人府上的华太师府的二小姐娶进了门,听说好像还是个脑子有些不清不楚的傻子!
姚若琪想到这里,不由地看向华凤舞,怪不得觉得她说话古怪、神情有些呆滞呢,原来是个傻子啊!想到这里,心里稍稍消了些火气,貌若天仙又如何,还不是个傻子!
“你就是华凤舞?”
“姚小姐,”伏兰站在一旁,挺直后背,义正言辞的纠正她:“请叫凤舞夫人。”
凤舞对称呼不以为然,只是她根本不打算理她。
“你——”姚若琪没想到她这样无礼,意欲上前,却被她身旁的丫鬟玲画拉住了,悄声劝道:“小姐,她现在好歹是七王爷的人,不看憎面看佛面,您现在尽量让着她点,留下好印象,也是为您将来好不是?”
姚若琪本是火爆的性子,听她这么一劝,仔细想想确实也是很有道理,只恨恨的说:“要不是我得了风寒,这王府的王妃就是我,轮得到看她的脸色?!”
玲画笑了笑,“小姐,咱们来日方长,切不可争一时之气。”
姚若琪讪讪的点点头,“走,淑娇姐姐还等着咱们呢!”
姚若琪由着玲画扶着走了过去,凤舞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出神,听着她话里的意思,怎么感觉以后要长期相处似的!想到这里,不禁浑身一个冷颤激灵,想想就可怕!
……%%%%%%……
“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干嘛要答应姚老爷,这都成亲这么久了,难不成姚小姐还不死心?”春意一边替杜淑娇梳着盘恒髻,毕竟是嫁入王府后第一次见外人,不管如何,气势上不能输分毫。“只怕她还一心想要嫁入咱们王府呢!”
杜淑娇却笑意盈盈,“想想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多一个人对付她,总比我们孤军奋战要强许多。”
两人正说着,就听下人来报:“王妃,姚小姐来了。”
杜淑娇一听,深深朝春意看了一眼,整了整衣服,连忙迎了出去。
“妹妹,”杜淑娇握住姚若琪的手,两只盈盈秋瞳怜惜一般望着她,刚一开口,便泪如雨下:
“姐姐一直担心妹妹的身体,如今见妹妹全愈,心中很是宽慰。”
姚若琪虽然一直以自我为中心,但对这个姐姐还稍稍有那么点感情的,毕竟一起长大、一处嘻闹。“多谢姐姐担心。”
春意站在一旁,笑着说:“姚小姐病情好转,也不知会我们王妃一声,您知道王妃有多担心您吗?”
杜淑娇嗔了春意一眼:“就你放多!还不把我给妹妹准备的玫瑰花茶泡好了!”
“好咧,我这就去!”
姚若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着杜淑娇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着她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姐姐,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的!原以为自己是躲不过这一关了,要不也不会不顾姐姐的意愿,求你一定完成我的心愿!也是我命不该绝,那一日家里突然来了位神医,那时我已经病的连吃饭的力气的都没有了,躺在床上,魂都飞走了!那位神医替我看了看相,又把了把脉,说我是中了毒,好在药量不多,尚有回旋的余地,也没想到,吃了他开了的几副药后,身体竟然真的渐渐好了起来,我这刚一好,就来找姐姐你了。”姚若琪只顾着说话,并未仔细看杜淑娇的脸色,说着站起身来,转了一圈,“姐姐你看,完全好了!”
杜淑娇拍了拍她的手,“妹妹好了就好,姐姐一心想着去看你,可是入了王爷府,姐姐也就不是自由身了,凡事也由不得姐姐做主。”
姚若琪见杜淑娇眉心微蹙,脸上神情似有悔意,便问:“姐姐这是怎么了?”
杜淑娇摇摇头,道:“没什么,妹妹难得来一趟,就好好陪姐姐说会儿话吧!”
姚若琪急急的一瞪眼:“真把人急死了!姐姐有什么事还要瞒着我吗?”
端着泡好的玫瑰花茶的春意走了过来,见时机刚好,便道:“唉,姚小姐您是不知道,王妃自打嫁进入了王爷府,别提王爷对不对王妃好 ,王爷连我们这屋的门都未曾踏入过,根本就没有把王妃放在心上,王妃每日落泪,又一心牵挂着姚小姐您,只道早知道今日当初就留在家里陪您就好了!”
姚若琪有些不敢置信,七王爷确实没有什么花边新闻,但放着这么一个如花美眷在身边却一月不碰,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怎么会这样呢?”
“王爷一门心思只扑在那个侧妃身上,成亲这一个多月以来,日日睡在她屋里,压根儿没把王妃放在眼里。”
姚若琪想到莲池边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华凤舞,不由的皱眉:“你是说那个华凤舞?”
春意点点头,“是的,就是她,王爷对她非同一般。”
姚若琪暗暗惊呼,王爷还有恋傻这种奇怪的嗜好?“可她不是傻子吗?”
“傻人有傻福吧!”春意哼了哼,说着说着就有些入神了:“如今都有了身孕了呢!要是将来生了个男孩,我们小姐这王妃的地位恐怕要拱手相让了!”
杜淑娇闻言,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春意,春意状作惊觉失言的样子,连忙闭口。
“我不在乎什么王妃不王妃的,只是这王府深闺的日子太难熬,姐姐很怀念当初与妹妹一处玩耍的日子,如今只有想念了。”杜淑娇说着,心头一阵酸涩,低头扯出锦帕抹眼泪。
“姐姐……”姚若琪也被说的有些难过,心中也有着难以推卸的自责,当初如果不是自己肯求她替自己嫁入七王府,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对不起……”
“妹妹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看,为了你我做什么都甘愿的。”杜淑娇无比真诚的看着姚若琪,问:“如今,姐姐想问妹妹一件事,你可要如实回答我。”
姚若琪被杜淑娇一番感动的快要忘了东南西北了,恨不得也可以为了她上刀山下火烧的抵死壮烈。“什么事?”
“妹妹可还爱慕着七王爷吗?”
姚若琪听完愣住了,纵使春意刚刚那些话让她有些愤怒和心寒,可是她却过多的将愤怒迁怒在华凤舞身上,而对于沐辰澈……
她有的只是满心满肺满身体的爱慕。
姚若琪难得表现出女儿家的娇羞来:“嗯。”
“妹妹,当初这王妃位子就是你的,如今你身体已大愈,何不想法子进府?”杜淑娇见姚若琪睁大眼睛惊喜异常的样子:“只要妹妹想,姐姐愿意将这王妃的位置还给妹妹。”
姚若琪自打身体渐渐好转之后,也曾后悔过,当初不应该那么绝望,不应该将原本属于自己的拱手让给别人,可是悔又如何,如今七王爷没有再娶的打算,她难道还要厚着脸皮求人家吗?这是她一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做不到的!想到这里,她咬了咬唇,叹道:“姐姐,我想又有什么用,王爷没有再娶的打算!”
“妹妹真是聪明一时糊涂一时。”杜淑娇嗔笑了一声,“你没有办法,义父难道还没有办法吗?”
姚若琪眸色暗淡,道:“爹爹他只是个生意人,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可不一定!义父虽然是生意人,但毕竟是京城首富啊,就像那些百姓说的,富可敌国啊!”杜淑娇拉着姚若琪的手,说:“最近战事连连,国库又不富裕,我听说义父出了不少银子呢,宰相不还去过姚府么?妹妹若是真想,让义父与宰相商量商量对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
姚若琪的眼眸逐渐变得炙热起来,是啊,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威胁父亲呢!
姚若琪满怀希望的回府要挟姚老爷去了,临走时一副魂不附身的样子,令杜淑娇心里冷笑,这样一副样子,即使进得了王府,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但是这种火爆的脾性,用来挡挡利箭还是不错的。
“小姐,”春意站在一旁,拿着团扇替杜淑娇扇风,有些不懂地问:“你为什么主动让姚小姐来王府?难道一个华凤舞还不够您累的吗?”
杜淑娇轻舀着碗着的莲子银耳羹,嘴角勾出一抹轻柔至极的笑:“入府一个月了,你难道看不出来王爷心放在谁身上吗?我宁愿有人把王爷的心分出来,也不希望王爷一心只扑在一个女人身上,这样对我来说极其危险!再说,就算我不希望王爷再娶,可是以她王爷的身份,我的想法又能起作用吗?与其让他娶了一些我不好控制的人,不如我来替他张罗。”
春意想想觉得有理,却又皱起眉头,微微有些担心:“可是姚小姐的脾气嚣张的很,您将来怎么压得住她?”
“这你就不懂了,以前我只是一个靠她替我做主的人,自然事事迁就她!如今我已经是这里的王妃,这偌大一个王府后园都由我来执掌,不论她如何泼辣刁钻,在外人面前,她还得依着规矩来!再说——”杜淑娇喝完了汤,浑身舒畅,仿佛感觉未来的王府将由自己掌控一般得意:“她那个火爆冒失的个性,你觉得王爷会喜欢?”
春意这才恍然大悟,笑着摇头道:“我看不会,退一步说就算王爷一时觉得新鲜,时间久了也会腻的,到时还是觉得福晋您才是真正的好!”
“你这会子终于开窍了!”杜淑娇笑了笑,眼神慢慢复杂凶狠起来,搀入一丝狠毒的:“那件事越快行动越好,趁他们自己尚未发觉,我们要速战速决!”
“王妃对姚若琪有这么大的把握?”
杜淑娇弯唇一笑,点头道:“一切照计划来,姚若琪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就是我送给华凤舞的第一场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