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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凤舞梳洗一番后,被沐辰澈牵着手出门去吃早餐,刚迈出门口,看到院内的场景,就吓了一跳。
一主一仆跪在院内,垂着头,那跪如盘石一般的样子,应该已经跪了许久,看到跪在左侧的女子精致华美,凤舞猜应该是王妃,她跪在这里是何意?
凤舞不由的抬头看向沐辰澈,见他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以自己目前的智商也不可能过去扶起她,只好装作不懂的问身边的丫鬟伏兰:“她是谁呀?为什么要跪在院子里啊?”
堂堂一个太师府的丫鬟仆人众多,但凤舞独独只喜欢天香一人,嫁入王爷府也只带一个天香,沐辰澈见状,便特意挑选伏兰来伺候她,伏兰为人谨慎忠诚,还稍稍会一些武功,虽然谈不上厉害,但日常保护凤舞还是绰绰有余的。
伏兰站在凤舞身旁,压低声音小声道:“回夫人,她是王妃,一早就来了,跪在这里约摸有两个时辰了。”
“……”呃……王妃?昨夜辰澈未去王妃那里,按理说王妃应该生气仰或前来撒泼,怎么反倒跪在了这里?
凤舞皱了皱眉头,看向埋首于胸前的女子,不由地犯嘀咕:“跪这么长时间,腿不疼吗?”
伏兰原是宫里的宫女,后来被七王爷带回王爷府,自小就知道宫里宫外永不止息的斗争是有多么的残忍激烈,自然也明白多说一个字对自己来说都是祸害,但她是一根筋,跟了谁就只认谁,从前是王爷,现在是凤舞夫人。
伏兰看了一眼王爷,小声说:“奴婢通报过王爷,王爷见您睡的香,就没有理会。”
凤舞闻言看了一眼沐辰澈,心中不知是喜还是忧,这才第一天而已,就给自己树了这么一个天敌,还是正室,他这是要把自己当箭把子练么?!
杜淑娇听见有脚步声,飞快地看了一眼,立刻伏下身去,头低地快要嗑在地砖上。“王爷请恕罪。”
沐辰澈唇角挂直怀抹冷笑,道:“你有何罪?”
“臣妾本来是打算昨晚向王爷禀明实情的,昨夜王爷一直未来臣妾的寝屋,臣妾心里甚感不安,一早便过来请罪,还请王爷原谅臣妾的鲁莽。”杜淑娇跪在地上,“臣妾……并不是姚若琪。”
凤舞睁大了眼睛,心中大惊,仔细端详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但她始终埋着脸,实在看不清相貌。
沐辰澈的脸上云淡风轻,一点惊讶都没有,仿佛早就知道了一样。声音藏着蛊惑,淡淡地问:“哦?你是谁?”
“臣妾名叫杜淑娇,是县令杜安的女儿。”杜淑娇顿了一下,见沐辰澈不再问询,只能感觉到他寒意森森的视线压迫着自己,心里已经大骇,本已麻木的双腿竟然抖动不已,这样的状况她也曾想过,但此刻却无法自仰的感到害怕,心灵通透的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孤注一掷到底是对是错?可事已至此,她也无路可退了!“臣妾和姚若琪是拜把子姐妹,从小就在一处玩耍,感情一直很好。妹妹曾在王府的宴席上远远的见过王爷您一眼,自此便对王爷您心有所属,此番蒙皇上看重,恩赐御婚,我也替妹妹高兴,终于如愿以偿!”
说到这里,杜淑娇已是情不自仰声带哭腔了,“老天真是不公平,妹妹前几日出门时竟然感染了十分严重的风寒,病倒在床上,一卧不起,人也日渐瘦了下来,眼看着就撑不下去,大夫也摇头表示回天无力……纵然如此,妹妹也只一心想着与王爷您的大婚,她不想就此错过,也知道她病成那样无法与您成亲,遂同姚父和臣妾商量,让姚父认臣妾为义女,臣妾便能以姚府千金的身份代替她出嫁,好了却她的一桩心愿。”
沐辰澈听罢,脸上浮出一丝冷漠的阴笑,问:“你既然没有嫁进王府的念头,为何答应?”
杜淑娇听得出他声音里的淡漠和阴冷,慢慢地抬起脸来,她长相虽称不上多么美丽,但妆容精致,衣着也不是特别的艳丽,但也配得上她的王妃身份,头上的钗珠只余两枝,整体看起来端庄得体的没得话说。缓缓道:“君子有成人之美的品德,臣妾虽不是君子,但妹妹自小与臣妾相识,虽非亲生,亦如亲生,看着她躺在床上孱弱的奄奄一息的样子,臣妾实在于心不忍……王爷若心中有芥蒂,臣妾甘愿受罚。”说着,两只眼睛满含泪水,柔弱温婉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凤舞这才看清,原来就是那天在城外凉亭遇到的那个温婉的女子,也是那日在小友衣铺碰到的杜小姐,想到她之前言谈中吐露的心酸生活,与自己的经历十分相似,不禁心生同命相怜的怜悯之情,加上自己昨夜又以一个侧妃的身份罢占了王爷,心下便更感愧疚自责。
凤舞想着,虽然杜淑娇是冒名顶替,但她也并非名副其实,既然已经决定在这里生存下去,以后免不了各方面都要打交道,加上之前杜淑娇给她的印象不错,她希望沐辰澈不要为难杜淑娇才好!想着,凤舞便晃了晃被沐辰澈握住的手,抬起澈清的眸子仰脸看着他。
“我饿了。”
杜淑娇就看见了站在沐辰澈身边的女子了,她一早跪在这里,除了要演这出苦情戏激起沐辰澈的怜惜之情外,就是要看看能留住王爷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现在看来,她不得不佩服王爷的眼光,眼前这个女子确实倾国倾城,无需使用过多的装饰,也能将京城的女子全比了下去!
杜淑娇带着探究的目光朝凤舞看过去,她也眨巴眨巴怔怔的看过来。
杜淑娇只觉得奇怪,这样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眼神却过于呆滞了一些,不是说王爷要娶的侧妃是个心思灵透的巧人吗?可是看上去怎么有一种懵懂无知感?
沐辰澈哪里不知道凤舞的心思,她这样说就表明不希望再呆在这里,换句话就是说让杜淑娇起来,一大早不吃饭就跪在这里,早就饿了!
“嗯。”沐辰澈微笑地朝凤舞伸出手,垂眸之间笑意一片,眼中满是满满的情,语气轻缓宠溺道:“吃早饭吧。”顿了一顿又道,又看向仍跪在地上的杜淑娇:“木已成舟,你好自为之。起来吧。”
杜淑娇心中一块石头总算落地,直起背来却感觉到后背冷汗淋漓,口中却诚挚的说道:“多谢王爷。”
凤舞下了阶梯,大大的眼睛望着杜淑娇,偏脸却问向沐辰澈:“她一起吗?”
沐辰澈眸中精光一闪而过,早在花轿进府之前,沐辰澈就已知道杜淑娇的身份,只是他并不在乎,也不费心去了解她为何代替姚若琪,父皇的赐婚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命令,他也不过是听命娶回来而已,娶的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娶的已经娶回来了。声音幽沉冷寒道:“你随我和凤舞一起用早饭吧。”
凤舞?想想这京城还有哪位小姐名叫凤舞?除了华太师府再没有第二个了!杜淑娇不由的一怔,终于知晓她的身份了,可是她不是嫁给了巡抚叶大人了吗?心中虽仍有疑惑,却立即露出和气的笑容:“臣妾遵命。”
吃了一桌很无趣的早餐,沐辰澈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人,凤舞因为要装一个摔傻了的人,而杜淑娇一看就是心思细腻的女子,所以她不能说太多话,说太多了怕露馅儿!只是杜淑娇太过拘谨的样子,只是一昧的吃着碗里的米粥,凤舞见状,便夹了些点心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杜淑娇抬眸看过去,她只好呵呵笑了两笑,一副单纯无害傻气的样子。
对于这样的人,杜淑娇安心了不少,不管如何,她已经顺利嫁入了王府,而对付一个傻人来说,她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
沐辰澈多少明白凤舞的心思,她本来就善良,又将杜淑娇当成了当年的苏梓婉,一心想对她好。沐辰澈心中隐有不安,如果她将杜淑娇幻想成曾经的自己,势必会站在她的角度想问题,按照目前的情势发展下去,将来杜淑娇要是对自己有所不满,凤舞势必会同她一起同仇敌忾!最怕的就是这样的感情,可能会让凤舞受到伤害,想到这里,他的眸色不禁暗了暗,事关凤舞,他不得不谨慎。
“王爷,谢谢您!”
沐辰澈正在神游,突然听杜淑娇这么一说,“嗯?”一转头见凤舞吃的眉飞色舞,嘴角沾了些芝麻酱,不由的伸手轻轻试去,笑道:“没有个夫人的样子。”
凤舞乐呵呵的傻傻一笑,道:“没吃完呢,吃完再擦!”
杜淑娇看着眼前温馨的场面,心中一阵不爽,用双手紧紧掐在大腿上,逼迫自己强颜欢笑:“从前有若琪做臣妾的妹妹,现在若琪不在身边,有凤舞做臣妾的妹妹,仿佛就是上天的眷顾,臣妾觉得很开心很满足!也很感谢王爷!”杜淑娇望着沐辰澈,眼神真诚温婉如同掌心的纹:“同时也请王爷放心,臣妾虽一介女子,却也懂得世间万事,唯有感情最是难以强迫的,王爷看妹妹如何珍重,臣妾自然看得出;再者臣妾代替若琪出嫁,只是为了了却若琪的一桩心愿,并无他念,纵然担着王妃的头衔,王爷也大可不必将臣妾当做王妃看待。”
沐辰澈听着她一番叙述,见她知书达理、温婉真挚的神情,心中多少减轻了对杜淑娇的戒备,只是他自幼生长于皇宫,看惯了明争暗斗,也习惯了万无一失,知道事事险恶,世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这世上,除了凤舞,他对任何人都没有足够的信任。
沐辰澈一面温和地看着两人亲密如同姐妹的关系,一面不动声色的命人暗中查探,果真如杜淑娇所说,姚若琪一病不起。
深夜的王府书房内,月色如水,宁静安祥,一个黑影飞速一闪,轻巧的落在书房内。
“七爷。”
沐辰澈站在窗边,眸色一片深暗:“病态如何?”
“看样子确实病的不轻,但……”黑衣人垂着头,欲言又止。
沐辰澈黑眸一眯,锋芒瞬间一闪,道:“说。”
“不瞒王爷,卑职遇到王爷之前,在太医院供职,对病理略懂一二。”黑衣人垂着头,将自己调查的结果分析了一下,道:“卑职曾趁姚小姐昏睡之际,近到身前看过,也给姚小姐把过脉,以卑职看,姚小姐的病状不似风寒,而是——中毒!”
沐辰澈眸色冷寒,声音却隐有笑意:“你肯定?”看来有人急切的想要安插人在他身边,以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黑衣人抬起头,怔怔地看向他的主人:“此毒非常罕见,若卑职不是曾救过中过此毒的人,也不能十分肯定,王爷可以相信卑职,卑职愿以性命担保。”
沐辰澈转过身,冷声道:“如今,你可还能解此毒?”
黑衣人垂头,肯定地答:“能。”
“好。”沐辰澈冷峻的脸在月光下露出令人恐惧的笑容,只是片刻间,他的心里已有了计策,既然人已经进了府,不如将计就计,给他来一个措手不及!不是说情深如同亲生姐妹么,他倒要看看到底有多情深!如此以来正好,凤舞也不必担心勾心斗角的事了。想到这里,眸色愈发清亮幽冷:“给你三日,救活她。”
“卑职遵命。”
中毒?沐辰澈的嘴角终于扬起笑容,很好,看来树欲静而风不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