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弹 相对痛如血(1 / 1)
华潆初一挥袖,带翻了桌上的一盅茶。
白瓷落地,清脆地碎成了花。
“公主……”身边几个华国跟来的侍女赶忙跪在地上,垂首劝道。
华潆初横着一双柳眉,冷笑道:“不过是个息国丞相的女儿,身姿俱在我之下。她究竟有什么能耐,竟敢跟我争日曜王?!”
“傅轻瞳一脸贱容,岂能和美绝天下的公主相比!”一个满脸伶俐的侍女奉承道,“再说了,她的身价也不过是一座金矿罢了。”
华潆初听了,胸口的闷气倒缓了缓。
“听说那傅轻瞳长得很像景王爷曾喜欢过的女子……”另一个侍女颤声说道。
“想必苏无翳留下她,是为了苏无景……”华潆初绕着胸前垂下的发丝,绽颜而笑,向地下的那几人纤指一勾,“梳妆。”
傅轻瞳鼻痒,忍不住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面前的金帘收起,着玄色锦袍的苏无翳斜睨着她步了出来,道:“傅姑娘似乎染了风寒。”“可能是不服水土。毕竟息国暖些。”傅轻瞳揉了揉着发酸的鼻子,涩声道。
宫女端上一只金盅与几碟小菜放于圆桌之上。
苏无翳没有传御医给她看病的意思,而是大马金刀地坐在那,慢慢喝着一碗蟹黄鱼唇粥,抬眼问道:“傅姑娘为何会来日曜?”
傅轻瞳笑了笑,露出两个酒窝:“我与赫连小容,有七分相似。王子潋与景王是旧识,自然知道该用什么心药治景王的心疾。”
“你们倒算准了本王会将你留下?”
“为了景王,日曜王定会如此。”
“息潋大费周章地教你那么多,又千里迢迢地把你送来日曜,不会就只是想让你留在景身边,那么简单吧?”苏无翳的目光又冷了三分。
“既然日曜王不信我,又何必将我留下?”傅轻瞳微笑。
苏无翳轻挑眉,淡然道:“巧言令色。”
“日曜王也一样,喜怒不形于色。”傅轻瞳笑容更甚。
“胆子倒不小……”苏无翳正欲再在言语上弹压她几句,只见一个宫人匆匆忙忙地跌步而入:“禀王,景王他,他醒了!”
“景,他醒了?!”苏无翳面露惊喜,刚想大步跨出,身后那宫人又细声道:“景王他在梦中一直喊着一个叫容儿的姑娘……”
苏无翳回首看了一眼含笑而立的傅轻瞳:“心药,请吧。”
苏无景昏睡了一天一夜,此时正悠悠醒转。一只手向床边摸去,空无一人。他在宫女的搀扶下勉力撑起虚弱的身子,涩声道:“容儿呢?”
那夜,在大殿之上。明明是拥在怀中的真实。
赫连小容拈梅而笑,清兮婉兮。
“你的容儿来了。”只见苏无翳将一名身披锦狐大氅的紫衫少女领了进来。一阵细碎的银链声响。
苏无景瞧得仔细,面色突地黯了一黯:“哥,她是谁?”
“景,你何时再回?”那紫衫少女轻声念道,抬眼一笑。
原来那日在大殿上的,竟是她。
到底不是容儿——其实心里清楚得很,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苏无景叹了一息,合上双目:“那日,谢谢姑娘了。”
那日在地宫,许下只求一拥便忘却容儿的夙愿,已然达成。无论是不是她,他也应该放下了。
这四年,是一个梦魇,如网一般紧紧缠绕着他。她永不复现的笑,她凝满清霜的脸,时时出现在他的梦里,他的眼前。让他生不如死,笑容不再。
多少次他在地宫中沉沉睡去,若不是苏无翳将他及时带出,恐怕早已冻成冰骨。
“景,忘了赫连小容罢。”苏无翳走过去坐于他的床边,为他再加一个软垫,目光柔和。
苏无景微微颔首,笑容苍白:“哥,我知道了。”又转头看向着紫衫的傅轻瞳,“姑娘……可是那日送回小兔的瞳儿?”
傅轻瞳对苏无景颇有好感,遂温柔地笑道:“是我。”
“你们之前见过?”苏无翳斜了她一眼。
“算是吧。”傅轻瞳含糊其辞。
苏无景冲她微微一笑,眼神清澈:“看来我欠姑娘的,不止一次了。”言语中满是感激。
“好说好说。”傅轻瞳嬉笑。
“哥,我想和这位姑娘单独谈谈。”苏无景低声道。
苏无翳想了片刻,道:“你先吃点东西养下精神不迟,我与她先行出去。”轻一叩掌,等候在外的宫女趋步而入,送上一些清淡粥品与小菜。
“景王不过是找我聊聊,怎么日曜王看起来却是一脸担心的模样?”走出景王的寝宫,傅轻瞳好战的个性又显露出来,“难道怕我把景王给吃了?”
“搜身。”苏无翳冷笑一声,背过身去。
一个冷面细目的宫女蓦然上前扣住傅轻瞳的脉门,往她身上各处摸索,最终在其腰间拽出一条银丝软鞭,恭恭敬敬地呈给苏无翳:“王。一条软鞭。”
“还给我!”傅轻瞳怒极,劈手去夺。
那鞭子名为灵窍,为傅轻尘两年前从一深山名匠手中购得的神品。以罕见的灵牛皮为主料,辅以极软的天蚕银丝嵌入。轻灵易控,柔软易折。即使在无内力的人手中使用,也有极大杀伤力。轻轻一碰,更会塌皮见血。所以傅轻瞳一直将它缠在腰带之中,不轻易使用。
苏无翳错身步开,将那软鞭握在手中,随意地挥出几朵鞭花,不轻不重地抽在傅轻瞳的腰间,痛得她弯下腰来,冷汗直冒。
“这鞭子用着不错。”苏无翳边说边径直走了开去,“暂时放在本王这儿了。”
傅轻瞳冷眼看着苏无翳的背影,一手按着腰,血从指间一点一点地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