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1 / 1）
明惠帝一生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别将万千江山葬送在自己的手里。
当太医院的御医们跪在皇后面前讲“陛下已经回天乏术”的时候，他闭着眼假寐，但是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没有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天地终于能安静”的放松。终究他躲过了一劫，那关家的二女儿并没有对他的江山社稷造成更大的影响。
对此他在身体还算良好的情况下吃斋礼佛，只求走得平安，没有病痛。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明惠帝心里还是有些牵挂，那就是现如今的太子，他在心里默默用“庸俗”二字评判的储君。
现如今，官拜右丞相的关云磊已经是朝廷第一大势力，连乡野之间的暗潮汹涌着“关”家随时都能代替“朱”家的种种暗示。
要是他死了。。
他不想自己在最后给不那么给力的儿子留下烂摊子。
思考再三，他用了最后的力气召见了关云磊。明惠帝希望自己用垂垂老矣的声线感化他野心勃勃的权臣。毕竟他手里还捏着最后的一张底牌。
*
关云磊有多久没进后宫了？
连他自己都记不得。
自从他从地球回来开始，就开始逃避这红墙乌瓦的大明皇宫。
可不知道是命还是命。也就是从他回乾坎星起，一向处处受阻的仕途忽然变成了阳关道。大明朝和隔壁的神族打仗的时候，要不是用了他从地球带回来的异端科学，也不能赢得那几场决定性的战役。
当他都佩戴一品命官的翡翠腰带的时候才回过神，现在的他已经是战神。可以一呼百应。没人敢不给他面子。
要是这明惠帝一死，他想清君侧就清君侧，想洋洋洒洒写万字檄文翻脸不认人夺了朱家的皇位，其实也不是办不到。
但这样又能怎样？
午夜梦回拥着日日都不同的1-20号媳妇儿，他总是会想到贾桂和关浅。一向在情场和政坛春风得意的关云磊就是受不了自己与最爱的人分离这么长的时间。
他想好了。
趁着明惠帝快驾崩，局势混乱的时候，他一定要用自己的能力再运行地球送人计划一次，把自己送回地球。
之于成为下一个□□者，他自觉并不对那皇位有贪恋。
没曾想到，这计划还没实施，明惠帝要求他入宫的诏书就下来了。
*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关云磊见了明惠帝，依旧奉行着不跪不拜不大呼“圣上万岁”。而是靠在龙榻的西南角，看着有出的气没进气的明惠帝问：“有事。”
“我是皇帝。”明惠帝就算要挂了都受不了关云磊的态度，凑了好久凑了一口气晃晃悠悠的说：“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就是这态度。”关云磊用眼神喝退了跪了一地的太监和来挣表现的妃嫔：“有本事你就下诏书治我的罪啊，我等这天已经来不及了。”
明惠帝咳了好一会儿，喘了好几下：“东北异动，你是想等我死了之后在东北先起兵，然后蛇吞我大明帝国吗？”
这大明王朝的君王也真是不好当，都病入膏肓了，还得心心念念着谁谁谁会毁自己江山，谁谁谁要杀他妻儿夺他嫔妃。
“我可没这么说。这些都是你臆想的。”关云磊故作亲昵的拍了拍明惠帝的脸颊：“老头儿，要死就好好死。做皇帝和做庶民一样，干什么事儿都得付出代价。我等着这天了，都等不及了。”
“你能不能放朱家皇室一条生路。”
“不能。”关云磊觉得十分爽快，光脚不怕穿鞋的就是这个熟悉的味道：“当年我求你放了我妻女，你可没我这么有耐心，直接就让杀手动手啊。”
明惠帝不说话，微闭着眼睛挺长的时间，一字一句的斟酌道：“其实我一直都有你妻女的消息，且能帮你想些办法天天都能看到他们。”他见关云磊的眼神冒出兴奋的光，心想鱼儿终于上了钩，继续道：“但你得保证不会颠覆我朱家政权，坐上皇位。”
“凭什么啊。”关云磊笑了：“我又不是圣人，我为什么不对皇位产生觊觎之心？你那扯淡的儿子，给我提鞋都不配。”
明惠帝并没有反驳关云磊的话，而是艰难的把一把在他手心里揣了不少时间的钥匙递到关云磊眼前，又郑重的含在嘴里，含糊的说：“我知道你想重启跳跃维度的计划，以现在国库虚空的状况来看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们唯一的那台时空穿梭机器已经过了使用年限，你就算拥兵自重也没有办法去地球。最好死了这条心。”
说完这段话明惠帝喘了不短的时间：“去年三月，在秦岭东边逮到了一只鹿蜀的幼犬，被我豢养在豹房当中。呵呵，不用我说你都应该知道鹿蜀对星际跳跃的重要了吧。而这把钥匙能打开的门，里面的水晶球能追踪到你妻女的信息素。反正我现在也要死了，巫师的那一套对我来说也算毫无用处。现在我给你这个好处。”明惠帝吐出一个钥匙尖：“我可以给你这个好处，那你必须保证不会夺我大明江山！”
“你忘了我可以强抢，你现在可是手无寸铁之力的老头。”关云磊咬着牙，做不出云淡风轻的样儿。
“你是可以。”明惠帝哆哆嗦嗦的露出胸前的电极板：“我只需要按一下R键，豹房和那地下室就会化为灰烬，你夺了我位置又怎么样，永远还是个连自己妻女都保护不周全的失败者！”
*
那夜，明惠帝薨。
大明帝国举国上下服丧三月。
四月之后，明景帝登基。
在军方、中书省暗自流传的三月要变天的消息也因为关云磊的闭门谢客而成为了一大流言。
这个权倾天下的大臣上朝的时候依旧对于明景帝没什么好脸色，做什么都于这新科皇帝对呛。让明景帝从未央宫哭到西宫。虽然如此，他却开始频繁的出入于皇宫与自己的宰相府之间。
每个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只有关云磊知道，他只是为了每日多看自己的妻女一眼。
说到底，关云磊也是个痴情的人。
看对谁罢了。
*
“那现在可以接你女儿和妻子回乾坎了吗？”蛇池君听完这个故事，并没有一个储君的自觉，而只是关心那个小女孩儿他这辈子能不能见到。
关云磊无限感慨的喝了一口酒：“你刚出生那日，你外公就在密室里对我保证，就算你日后被立为太子也会对我效忠。我当时半信半疑，现在终于可以相信了。”
那一个夜晚，他们俩喝了十八瓶御液。
至此之后，关云磊就变成了蛇池君背后最大的靠山。连他父亲明景帝都不得不礼让他三分。每个人都知道，大明现在被两个皇帝在朝堂上分而治之，而等到这两人逝去之后，最终的胜利果实则有蛇池君收获。
他是储君，那么些年来他都是储君。
可惜“人定胜天”仅仅只是成语。四年之前，关云磊蹊跷的暴毙。军权和政权被明景帝第一次紧紧握在手里。
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严肃军纪、清除异党，而是发了十二道金牌令，先就废了当时在西疆当值的太子。
全国哗然。
连同他母亲一共四千八百人，入冷宫的入冷宫，蹲大狱的蹲大狱，而从小锦衣玉食的蛇池君也成了一个废人一个。连身份证上的名号都不能继续使用。更别想在大明的任何一处立足。他当时的生活就是等着选一个好日子好好的死而已。
蛇池君想，他挺愧对关云磊关叔的，曾经自己还答应他要完成把他女儿接回乾坎的夙愿，现在却成了肥皂泡一样的愿景。
大概也是乐极生悲，明景帝并没有完成把有关关云磊的所有事儿都清除干净的愿望就火速的病倒。
火速的病危。
最后遗言都没有一句就火速的驾崩了。
离关云磊死也就半年多的光景。要这么说明景帝和关云磊才是相爱相杀的一对。
反正那整整一年，整个京城到处弥漫的都是烧纸钱的味道。
接着，不是蛇池君的皇帝登了基，号明英帝。明英帝为了巩固自己的政权，登基之后大赦天下，其中包括自己的哥哥。
从天牢里出来的蛇池君，前半年过得尤为凄惨。后来在某些暗处的人的帮忙下，渐渐混成了职业段子手，在各类社交网络出入，后来又变成了男女情感作家，闲来无事还参加了不少节目。再后来，因为一本狗狗和自己的对话而大火，夹杂着若有似无的皇室传闻，成了文坛最帅的那枚新星。
他又有了高档的住所、极尽奢华的装饰品、毛光水滑的宠物，甚至这一切都是他劳动所得，一个字一个字的码出来的。
但他并不快乐。
夜不能寐的是关云磊在死前一天还指着自家马场高兴的告诉他：“那只鹿蜀已经有成熟的迹象，不出五年，它就能驮着我的宝贝儿回家了。我现在一定要把身体养得健健康康的，陪她们娘俩下半辈子。”
结果呢？
现在朝中新的军阀割据形成，既得利益者便是当今的圣上。他不满、怨恨、嫉妒。为了成为这个国家最有用的统治者，蛇池君花了整整二十年来训练自己的操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匍匐在京城CBD最高最豪华的一层，他要带回关浅，他要要回属于他的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