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和乐(1 / 1)
闲谈间,忽听一阵清丽婉约的古筝琴音在烟雾缭绕的湖面上回荡。此时夜已深,人声渐稀,湖中泛舟的游人业已归宿。二人一边酌酒,一边听闻这琴音,只觉琴音袅娜,不绝于耳,宛若空灵中的一湾清水,又似一泓秋月,清澈、明净,沁人心脾,涤荡人的灵魂。二人远望湖中,只见朦胧中似有一叶扁舟,若隐若现,而这琴音似是从那舟中传来。
“真乃天籁之音!妙极!妙极!”赵伯琀赞道:“只可惜我未带我的玉箫来,否则,倒可合奏一曲。”
聂星平也陶醉在这如清泉般流淌的乐声中,听赵伯琀此说,淡淡一笑,转身出了凉亭。
不一会儿,聂星平回到凉亭,伸手递给赵伯琀一片树叶,说道:“用这个吹!”
“树叶?这也能吹成曲子?”赵伯琀颇有些讶异。
“当然可以了,我闲来无事的时候,都是吹这个作为消遣的。”说着,将树叶放在嘴上便欲吹奏。
“且慢!”赵伯琀忙拦阻道:“不知你要吹奏什么曲子?”
“琴音弹奏的是十大名曲之一的《平湖秋月》,我便也吹这首。”
“不好,舟中人弹奏此曲,你若也吹此曲,似有挑衅之意,”赵伯琀想了想,说道:“这‘平湖秋月’乃是西湖十景之一,若以景而论,则《春江花月夜》乃是上上之作,既描写了春、江、花、月、夜的景之极致,也含有哲理意蕴,不知你可会吹否?”
“当然会了!好,就吹此曲!”聂星平说罢,便用树叶吹了起来。
只听树叶吹奏的声音时而似涓涓细流,时而似花影弄人,时而如明月高照,时而如夜莺鸣啼,既有春的气息,又有夜的寒凉,当真吹出了春、江、花、月、夜的神韵。而这叶声与那琴声刚好契合,同起同落。琴声闲时,叶声续奏;叶声闲时,琴声弥合,可谓相得益彰,完美无缺。
赵伯琀正欣赏这人间绝美的乐声,蓦地,琴声戛然而止,聂星平不明所以,便也停止了吹奏,皱了皱眉,道:“不知为何那琴声会突然停止呢?”
赵伯琀寻思道:“这《春江花月夜》除了赞美景色之外,还有游子思妇之意,不知那舟中人可是女子?”
“啊,舟中人该不是以为我在戏弄她吧!”聂星平忙道。
赵伯琀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
不多时,琴声再次响起,只觉那一根根琴弦撩起的旋律,柔和而又铿锵,似雨后初晴,似朝阳映雪,时而轻柔,时而欢快。
“是藏边的名曲《雪山春晓》,”聂星平向赵伯琀道:“这次我要对什么曲子好呢?”
“藏边为西,此曲表现藏边人民春晓时的欢yu,不如来首山东的名曲《渔舟唱晚》吧。”
“好提议!”聂星平说罢,又拿起叶子吹起来。
只听叶声婉转悠扬,仿似使人看到夏日傍晚,渔民丰收喜庆,满载而归的场景。两曲相合,一寒一暖,一晓一暮,竟又异常融洽。
然一曲未毕,那琴声又戛然而止。
聂星平疑惑道:“莫不是我吹得不好?为何每次和到一半,琴声便停止了?”
赵伯琀道:“你吹得妙极,和得极佳!我也不知舟中人此举何意呀!”
话音刚落,琴声三度响起。只闻得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大弦小弦错落弹,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盘,通听下来,只觉乐声时而铿锵有力,宛若巍峨的高山,时而清脆婉约,便如叮呤的流水,二人异口同声道:“《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是讲俞伯牙遇知音钟子期的故事,而《广陵散》是讲聂政为严仲子刺杀韩相侠累之事,亦有“士为知已者死”之意,不如就对这首吧。”赵伯琀言道。
“正和我意!看来,她已把我们当知音人了!”聂星平极为高兴,又吹奏起来。
只听此时,叶声与琴声相合,弦拨弄急时,叶声便轻悠和缓;弦轻细柔时,叶声则清亮长鸣,只觉奏曲的两人心境与物境、意境合而为一,奏出时便如一首曲子一般,当真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赵伯琀细细品味,不觉心驰神往,当真是心骛八极,神游万仞!
一曲已毕,琴声渐落,叶声渐息,然乐声便如余音绕梁,久久不绝于耳,令人回味无穷。
赵伯琀从未见过有人用树叶吹奏,而且还能吹得如此神韵,叹服至极,不由得赞道:“美妙的音乐我听过不少,可今日才真正领略到了乐曲的意境。星平兄弟真乃奇人,竟有如此绝技!能用一片树叶吹得活灵活现,且与那琴声意境相通,相得益彰,佩服!佩服!不知你师承何人?”
聂星平不由得一笑,说道:“伯琀兄弟你谬赞了。我师傅不会吹曲子的。我自幼酷爱音乐,以前见到有人用树叶吹奏曲子很有趣,便也跟着学,闲来无事就吹着玩,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更谈不上什么绝技了,只不过在乐曲上有那么一点点灵气而已。照我说是你让我和的曲子好,”说着,望向湖面,“还有那舟中人琴弹得妙!不知舟中弹琴的是何人?真想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
二人不约而同向那扁舟望去,只见那小舟已由远驶近,渐见清晰。小舟上丝幔随风而舞,珠帘垂挂摇曳,好不令人心醉神往。小舟在亭前不远处的湖面上停了下来,珠帘渐渐被人撩起,只见一白衣女子从船舱中出来,站在甲板上。她白巾蒙面,发丝颀秀,微风轻拂她屡顺的发丝,宛若秋叶在风中舞姿,又似冬雪纷飞;衣带随风飘逸,在雾薄烟笼的湖面上,宛如烟尘散落,远观便如凌波仙子一般。二人不由看得痴了。
“此姝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赵伯琀心中暗赞道:“后宫纵是佳丽三千,貌美之人数不胜数,可是加在一起,也不如舟中那姑娘的一根头发好看。不,此乃绝尘之女子,那些俗世之女怎能与其相提并论?”
“真美!好像画中人一般!”聂星平不由得赞道。“只可惜她蒙着面,看不到她的真面目。”
哪知舟中女子只淡淡向亭中望了望,便轻转过身,返回舱中。二人兀自望向那小舟,盼其能再现身相见。可事与愿违,舟行渐远,二人只得怏怏坐回席中,继续饮酒畅谈。可二人均自被刚才那一幕动人之景所摄,心中兀自回荡,再难凝神。
过了一会儿,湖中又再响起琴声,此时弦音拨转,宛若风撕马鸣,厉声嚎叫,二人不由得头晕目眩。
“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头很晕。”聂星平道。
“我也是,不知为何,今日如此不胜酒力。”赵伯琀道。
二人说完,便栽倒在桌子上。
其实,舟中人适才所使的乃是琴音波功,即将内力灌注于琴音上,以内力催人至晕,或扰人心神,重者伤人性命的一种武功。聂星平没有武功根基,是以昏睡过去。赵伯琀自幼练过些武功,只是功力尚浅,内力不强,是以抵受不住琴音。然舟中人似乎并不想取其二人性命,未使出全力,尚不足以使赵伯琀完全昏厥不醒。赵伯琀只觉迷迷糊糊,朦胧中见一白衣女子来到凉亭中,走到二人身边。他很想睁开眼睛看清楚,可是仿佛有东西抓着他一般,无论他再挣扎也还是浑浑噩噩。只觉那女子白巾蒙面,一双秀目宛若清潭碧水,皎洁如月,清澈、明净。只听她缓缓开口道:“原来就是你二人扰我琴音,我记住了。”转身欲走,赫然发现聂星平脖中悬垂一物,女子走近细看,是半块通体晶莹、碧绿无暇的宝玉。女子这一惊非同小可,“这不是……九龙乾坤玉!怎么只有半块?……难道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可是此人又是谁?……定要好好查查!”于是快步返回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