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第二十五章：坦诚相告（1 / 1）
明皓月扭头想要看楚和风的表情，后者却死死的制住她。
“别回头看我，让我说完。否则，我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勇气承认这一切。”
楚和风的音色有些低沉，听得明皓月心底一纠，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好，我不回头，你松手吧。”
楚和风手腕一僵，很快便放了下来，明皓月感觉整个人瞬间又活了过来似的，松了一大口气。
楚和风见她这般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过去数年，我总是和弟弟的身份换来换去，这一切都是为了复仇。之前一直欠你一个完完整整的解释，我这便清清楚楚的告诉你。”
明皓月心底砰砰直跳，这个疑惑隐藏在心间很久了，今日有机会全部解开，竟然期待中又有些害怕。
曾经牵绊着她、明家所有人，还有姬家所有人，甚至让整个天下都卷进来的事情的始末。
“你失忆之前之事，以后有空我再慢慢跟你说，我便先将你记得的事情说清楚罢。”楚和风不知她心中所想，话题一转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成亲后没两日，你到松鹤酒楼和谭小姐吃饭，中途遇到桃花，然后你俩喝得大醉一事？”【注一】
明皓月脑海里瞬间浮现起那日在松鹤酒楼被姬桃花吐槽衣着妆容，然后气得和她拼酒，骂她逗比，那个二货还开心的不行的场景。
她以往每次一想到那一幕就忍不住想笑，可这次一点也笑不出来：“记得……”
“当时我也在酒楼之中。算来，那一次是你失忆之后，我第一次见到你。”
隐约想起，那天好像是看到过“云锦书”的背影，她甚至还暗自揣测过那云公子定是位美人。事实证明她的揣测是正确的。
“……第二次见面，便是被桃花下了药，那荒唐的一个晚上了。”【注二】
楚和风说到这里，某人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呃……这一段，其实可以略过不提。
不料楚和风接下来的话又让她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那药是我让桃花下的。而且，原本准备送到你床上的‘楚和风’，和嫁进明府的‘楚和风’，都是弟弟。”
原来我娶的人是云公子！
不会吧，难道、难道当初我睡的人是云公子？！
“……可我临到头，又把弟弟给换下了。”
明皓月听到这后半句方才魂魄归位，还好还好，辛亏和云公子没什么，不然不被宋大人揍死，我也被自己给吓死了。
楚和风说到此事时表情也微变，眸中一丝暗光闪过，停顿了片刻方才继续说下去。
他说，那夜之后，他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便一直回避不见她。很长一段日子都是他在明府的小院子里运筹帷幄，偶尔夜里偷偷出府也要防着被明府内武功均不弱的白凌峰和萍芝发现，便也没出去几次，都由弟弟代他在朝堂中以“云锦书”的身份应付百官。
但这期间一直都在悄悄关注着她每天做了什么，才能及时发现那日明皓月在明府厨房生火做饭，引发火灾一事。
当时他见火势逐渐不可控制，头一次顾不得深思熟虑，也顾不得被白凌峰明静以及长公主安插的人发现身份，所有计划功亏一篑的危险，随便易容了一下便冲进了火海中。虽未被她看出破绽，却是引发了明静的警觉，也导致了后来被明静觉察出真相，提早拟定了假死归隐的计划，某种意义上反将了他一军。【注三】
过了没几日，谭灿星在金銮大殿上顶撞先帝君，又被长公主诬陷害死雅瑜公主打入天牢。这原本是姬银岭觉察到了他们怀疑他与明皓月有特殊关系，为了撇清嫌疑故意做的，顺便帮明皓月把最好的朋友放在天下间最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注四】
可谁也没料到，明皓月对谭灿星竟在意了到了不顾生死的地步。他，姬银岭，还有明静，几方势力都被此事弄得焦头烂额。
后面他干脆故意设计和姬桃花一唱一和，诱导明皓月参加春闱，入朝为官的计划正好可以方便弄清楚长公主究竟是不是真的明皓月与众不同。【注五】
姬银岭再如何机关算尽，也架不住心心念念十几年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每日早朝都能见到的诱惑，不过数日便露出了马脚。
莫说谭灿星是以谋杀皇嗣、欺君犯上的重罪被关押在天牢，一年半载都未曾被提审砍头，就连明静这个明摆着的死对头姬银岭都不敢真正痛下杀手，足见他不敢真正做出伤害她最亲近之人的事。那些当着群臣欺辱明皓月，或者是大半夜叫明皓月进宫下棋的事，姬银岭做得更是不伦不类，就像是在故意找借口能单独见她一面一样。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也进一步确定了明皓月这枚“棋子”的重要性。
至于建州桐里乌氏一案，更是个幌子。明皓月那时离开了帝都，对他们三方来说都有益无害。恰巧不管是那陈府还是乌青梅，都曾与他有些渊源，故而白芷恒想叫明皓月去往桐里调查案件，姬银岭和明静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阻止，他也顺水推舟的请弟弟一同去处理陈家和乌氏之事，顺道看着她免得出什么纰漏。【注六】
那会儿他提前写信故意知会乌青梅和陈陵飞明皓月等人欲去往桐里查案，希望他们能多拖住明皓月一些时日，未曾想平日里迷迷糊糊又懒散的明皓月在破案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没几日快便将案情查了个七七八八，甚至为了引出凶手故意让陈凌飞将她绑了去。
弟弟拿不准此事，便在明皓月说出这一计划的当日便飞鸽传书给他。他一收到信件便心慌意乱，快马加鞭赶去了桐里，只来得及和弟弟碰了个面便互换身份，以“云锦书”的模样去往陈陵飞掳走明皓月的树林的树屋前救她。
一去，便是将他吓得险些失了镇定的一幕。
“那县令的手下箭矢射出一瞬间——我只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楚和风说到这里深深了闭了闭眼，自嘲道，“可我一直告诉自己，我害怕你死了，是因为担心威胁‘他’的计划不能顺利进行。”
“一次又一次，从明府那场大火，到桐里树林内遇险，再到后来你受了伤昏死在千山的床前，我都对自己说，我是为了复仇才不得不护住你的性命。现在想来，或许从两年前静水西楼那场遮天蔽日的雪，你头上的白玉发簪散落在地上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便已不由自主的……”
楚和风说了许多往事，虽然早就猜得七七八八，但乍一听他全盘托出，还是叫明皓月听得脑子直打转。
直到他这一句“不由自主”，叫她冷汗都冒了出来，他这未说完的后半句话，是什么？！
楚和风却并未接着说下去，反而提起了另一个人的名字——那一个算得上是他的兄长，却也是这世间他最恨，或许也是最敬佩之人。
“之前，我一直认为，姬银岭既是天下间第一聪明人，也是天下间第一蠢人。而到了现在我才知道，他还是活得最明白、最潇洒肆意的人……”
他忽然想起那一日偷偷随明皓月到宁京城郊山上，听到她拜祭笔砚之时说的那些话。
那些话，后来无数次回想，尤其是在她“死后”想起，真是字字诛心。
她说她只爱过一个人。
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只爱过一人。
风流成性的明皓月啊，帝都最有名的纨绔女子明皓月，她竟然说，自己只爱过一人，当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比这笑话更可笑的，便是他自己。
他便是胜了天下第一聪明人又如何？居然傻得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
明皓月正在愣神，因为楚和风的话，关于长公主那些着实算不上多的回忆反复在脑海中翻转，腰间突然被人缓缓抱住。
她身体一僵，脑袋瞬间就断片了，嗡的一声如烟火一般五光十色，乱成一团。
身后之人声音有些颤抖着道：“……对不起。”
眨眨眼，她心想，这个大骗子，等了好久，你终于舍得说这三个字了。
“对不起，利用了你。对不起，骗了你。还有对不起，我……”
我也喜欢你。
如若是真心的，“我也喜欢你”这几个字，大概就是世间最温暖的故事了。
若是两年前听到这句话，或者是在她失忆之前听到，她该高兴成什么样子啊……
只可惜——
明皓月抬起头来，用力挣开楚和风的怀抱，转过身去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