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四十一章：乐极生悲（1 / 1）
半个时辰后，明府明皓月的院落内。
就在不久前明皓月从萍芝和笔砚口中得知了她高中探花的真相。
“我已经忧伤一整天了，由于惯性，现在只有惊，倒没有太多的喜。”明皓月一脸无所谓的摊手，其实内心已经得瑟翻了，“我明天一早要去进宫面圣，晚上得好好准备一下。趁现在还早，我请你们上街吃点好吃的！”
笔砚和萍芝相视一笑，一齐欢呼道：“太好了！”
三人开开心心的正准备要出门，素娘从院落外走了进来，面目表情的叫住了明皓月：“小姐，主人请你去西楼一趟。”
明皓月有些意外。
转念一想，难道她老娘也知道了这件事，想起来要夸一夸我这个女儿了？窝囊了多年终于扬眉吐气的痛快感啊！
想到这里她眼角都带着笑意：“萍芝，小笔砚，你俩先去通知和风，咱们待会儿在明府大门口见。”
“好，夫人一会儿见！”
“是，小姐。”
可惜事情远远不是她意料中的那么简单。
明皓月一跨进西楼二楼的楼梯口，背对着她站在书桌前的明静听到了动静，转身冷冷的看向她。
明皓月心底咯噔一下。
她不是叫我来夸我的么，这什么眼神？我最近没闯祸啊，难道我又干了什么破事儿自己忘记了？到底为什么，明明什么都没干一见到明静就心虚啊！这是病，得治……
就在明皓月胡思乱想的时候，明静突然沉声问道：“明皓月，你是不是去参加今年的春闱了？”
“……是啊。母亲你知道了？”
这是要夸我呢，夸我呢还是夸我呢，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明静深深的闭了闭眼，睁开双眼时便用一种恨不能一巴掌拍死明皓月的眼神怒视着她：“简直胡闹！”
明皓月一愣，剧本不对吧，怎么还是被骂？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解释道：“我、我没有胡闹啊，这次我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的。再说了，你前两个月不是还想逼着我入朝为官吗？”
明静冷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你就算平日里再蠢再不识时务，现在这帝都是谁手握大权，两个月前又是怎么样的情形，这点基本的朝中局势都看不清吗？”
明皓月有些委屈，但强忍着没有发作。
她咬牙思索了一小会儿，试图努力向明静解释：“我知道母亲你的意思。原本我参加春闱也不是为了能在朝堂有什么大的作为，更不会傻到跑去跟长公主作对。我就想，就想着如果我能考进刑部，就能凭自己的能力救谭灿星……”
明静袖口一挥，指着明皓月的鼻尖破口大骂：“心血来潮！愚蠢之极！”
明静几乎要气得半死。
“自从你失忆醒过来这半年来，你说说，你自己干了什么正经的事？！不是不务正业，每天蒙头大睡，就是跑到外面拈花惹草、惹是生非！这次还敢到朝堂上去丢人现眼，真是不知死活！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这么个……”
“够了！”
明皓月说话的时候浑身都在发颤。
她捏紧了拳头，抬起头来瞪向明静，眼睛里已经红得充血，看得明静都僵直了身子，没有再说下去。
明皓月深吸了一口气，避开明静的视线，用她此刻能办到的最平静口气跟明静说话，更像是在问自己。
这是她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亲口对明静说这样长长的一番话。
“这半年来，像你说的，我的确没干过什么正经事。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不满意。不满意我的一切，也不满意我做的一切。也许，连我的存在你都开始不满意了吧？所以每次我们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争执，不是互相看不顺眼就是你单方面骂我。有时候我在想……”
明皓月无声的笑了笑，眼眶中带着湿意。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没出息的女儿从来没有存在过，对你来说更好？就算，我以为我拼命的努力、拼命的努力，在春闱中取得好的成绩，能够让你在朝中大臣面前能够有那么一次，即便只有一次可以大声炫耀的机会——哎，你看，我女儿今年参加春闱，而且考得很好！我明静这么优秀，我的女儿，一样可以很优秀。可是我错了……”
她用带着浓重的鼻音的声音喃喃道：“不管我怎么做，还是错了……”
明静只是安静的别过脸，不再看她。
良久之后。
“明大人，我只想诚心诚意的问你一句：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也帮“明皓月”问问，你真的是她的亲生母亲吗？
哪有亲生母亲会狠得下心把自己的女儿打得半死然后大冬天的丢在外面整整一夜，活活把人给害死了的？哪有亲生母亲对自己女儿做的任何事，不管是好还是坏，都是反对，都是挑剔，都是谩骂和指责？
她真的可怜，我为她感到可怜。
明皓月啊明皓月，你真可怜……
“啪——”
明静用尽全力的一巴掌回答了她。
明皓月被她扇得头猛地偏向了一边，脸上几乎立刻红肿了一大片，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她维持这个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半响。
“承蒙回复。
感激不尽。”
明皓月不带任何情绪的丢下这八个字，步履蹒跚的离开了明静的房间。
···
楼下，西楼庭院内。
有一个身穿紫色长袍，身形颀长的熟悉的背影。
他背对着西楼正门，站在一池粉色的碧水之畔，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此情此景，正是——
漫天粉樱无处匿，一袭紫衫香满衣。
欲问公子何处来，恍惚故人入梦里。
明皓月扶着门框静静的看了那个背影好一会儿，等到心情平复了许多之后方才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那人闻言立刻转过身来。
一见到明皓月的样子，他只是略微有些惊讶，很快便恢复常态：“我就知道你会被你娘收拾，只是没想到……这么惨。明皓月，上次的事，虽然很丢人，但是我记得清清楚楚。我欠你一句谢谢。还有以前很多次，无数次，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欠你很多句对不起。所以——”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瓶，笑容灿烂如星辰：“我们喝酒去吧！”
明皓月和那人对视许久，忽然噗嗤一笑：“是是是，卓公子，卓美人，您可真实在，三言两语就把我给打发了。但是呢，我接受你的道谢，也接受你的道歉。走，换个地方喝酒！”
其实我也想说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特意来跟我说谢谢和对不起，谢谢你不着痕迹又傲娇得要死的那几次关心，尤其谢谢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用蹩脚的方式安慰我的你。
或许对你来说这些不过都是举手之劳，我却一直铭记于心，莫敢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