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一章：闭门思过（1 / 1）
萍芝暗暗观察着明皓月的脸色，自己也变得忐忑不安：“小姐，待会儿你可千——万——不要跟丞相大人顶嘴啊！大人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赶紧承认错误，想必大人不会太……”
萍芝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她自己也不确定丞相大人会不会放过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半个时辰后。
明皓月一脸若无其事的推开了明府正厅的大门，萍芝跟在她后面，把门从身后合了起来。
而明静则是一脸阴沉的站在大厅的正中央，两只手负在身后，从明皓月一进门就冷冷的盯着她看。
明静身后素娘照旧板着一张苍白的脸，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诺大的正厅内，四个年龄身份各不相同的女子静静的对峙着。
片刻后，犹如凭空乍起一声惊雷，明静突然怒骂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跪下！”
萍芝被明静的威严气势所震慑，吓得浑身一抖，连忙将视线投向自家小姐身上。
而明皓月也不挣扎，明静一声令下，她立刻就双膝着地直挺挺的跪了下去，目光平视前方，默不作声。
明静指着明皓月的鼻子问道：“你可知你犯下了弥天大错？！”
明皓月平静的回答道：“这次是我做的不对。”
“做的不对？岂止是不对！”明静气得原地来回走了好几圈，“这个节骨眼上跑到大街上惹是生非，打架斗殴，得罪长公主，还把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带回府里？哪一样不是错得离谱，错得丢尽了明家的脸？！以前你就喜欢捡些猫猫狗狗回府，这回居然捡了个大活人回来！和以前一样，我明静的府里，不予许有任何无关的活物出现。限你在明天天亮之前，把人给我送出去！”
“无意中得罪了公主是我的错，可是阿菜是无辜的！”明皓月忍不住反驳，“他不是猫猫狗狗，也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他只是个可怜的小孩子罢了。如果现在把他送走，长公主的人是不会放过他的。让他走等于是杀了他……”
明静怒极反笑：“那你就愿意因为他害死整个明府上下几十口人？”
“我才不——”明皓月正想说什么，一旁的萍芝连忙不着痕迹的碰了碰她的肩膀，明皓月稍微冷静了一些。
对，不能跟她吵，不能跟她吵，吸气，吸气，呼——
“我会对这件事负责任的，不会连累到其他人。母亲大人，请您暂时收留他一阵子吧，等过段时间风头不那么紧了，我会把他送走的。”
明静只冷冷的说了两个字：“不行。”
明皓月猛地一下抬起头看着明静。
“人必须马上走，一天都不能留。还有你，明皓月——”明静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冷酷，“你这次错得太过离谱，我不得不动用家法，以儆效尤。素娘，去把我的鞭子拿过来！”
明皓月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萍芝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哗哗的夺眶而出，整个人似乎情绪都崩溃了，她不住的哭喊道：“丞相大人，不行啊！您忘了上次小姐受伤后大夫说的话了吗？您那皮鞭一鞭子下来就是寻常人都受不住，更何况小姐如今的身子已大不如前。再来一次，小姐真的就没命了啊！”
明皓月闻言立刻楞在当场，大脑呈放空状态。
明静却是完全不为所动：“今天我不给她个教训，让她长长记性，今后不知道还会继续这样不计后果的闯出什么大祸来！萍芝你不用为她求情，这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丞相大人，求求你，就放过小姐这一次吧，呜呜呜……”
萍芝一直在哭着求情，明皓月一直在走神，而素娘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静忍不住回头看向素娘：“你怎么还不去？”
素娘安静的看了明静的眼睛一会儿，慢悠悠的抬起细细长长颜色惨白的手指，比划了一下，然后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回答道：“顶多三鞭，她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此话一出，萍芝突然不哭了，明皓月也回神了，一脸见鬼的表情瞪着素娘。
明静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了一下，沉默了好一阵子。
半响，她皱着眉头打破了沉寂：“明皓月，你给我滚去祠堂，跪在我明家列祖列宗面前好好反省一下，三天三夜不许吃饭！”说到这里她又特意望向萍芝，“你们任何人都不许给她送吃的。否则被我知道了，立刻离开明府，永远不准回来。”
说完重重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很快素娘也离开了，临走之前还深深的看了明皓月一眼。
她俩人一走，明皓月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柱一样，瘫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吓得萍芝都顾不上擦掉一脸的泪水，赶紧扑过去唤她：“小姐小姐，你没事儿吧，你别吓我啊！”
“我没事，”明皓月深深的叹了口气，“大难不死，值得庆贺。萍芝啊，麻烦你个事儿。”
“嗯嗯，小姐你尽管吩咐！”
“待会儿你帮我把阿菜悄悄送走，先把他藏在明府后院出去那个小巷子废弃好多年的老宅子里，咱们之前去过一次，你应该有印象。明天白天开市了，再给他置办些衣物被子、食物和干净的水什么的送过去。这些银子你先拿着。”
明皓月说着把怀里今天没用完的银子都递给了萍芝。
“银子不够的去找卓公子要，就说是我请他先预支的。还有这块玉佩，是他上次借我的，也帮我一并还给他。”
萍芝接过玉佩和银子，点了点头：“小姐你放心，萍芝一定办好。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了。三天后等我从祠堂里出来，我再亲自去看阿菜，卓公子那儿我也会去找他的。这几天一切拜托你了，万事小心。”
···
次日清晨，月光黯淡，黎明将至。
明皓月趴在明府祠堂的蒲团上睡了几个时辰，却在天还没亮的时候惊醒了，从此再也无法入睡。
她站起身来，迷迷糊糊地往祠堂房顶通风口月华倾泻的方向挪了过去，抬起头一瞧，也能看见一大团的乌云。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注一）
明皓月突然想起曾经读到过的这句诗句，一个人喃喃道。
她甚至都记不清这首诗的题目和作者，只觉此刻的心情，竟与这诗句无比的契合。
我这文学硕士真是白读了，记得的诗文越来越少。
明皓月在心中苦笑道。
这段时间她脑子里跟浆糊捣成的似的，有些记忆正在以可以感知的速度逐渐的消失。也许有一天，曾经那个异世界的自己也会被现在这个时代所同化，彻底消失吧……
明皓月正在愣神，窗外突然传来一个人的赞叹——
“……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