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六章：杏花微雨（1 / 1）
“他还在生气啊？”明皓月闻言挠挠头，叹了一口气，似乎终于放弃了，“那好吧，我走了。”
小童子终于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夫人终于妥协了，忙不迭的说：“夫人慢走！”
明皓月点点头，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腰，一只手摁着额头，转过身去。
背对着笔砚的时候，方才露出疲惫至极的神色。
这一整天的辛苦奔波，不管是身还是心，她都有快撑不住了。
“对了，笔砚。”
明皓月刚走了没两步就扭过头去，喊了一声小童子的名字，轻声细语道：“我明天再来看你家少爷。今天夜里就麻烦你好好照顾他了。”
然后提高音量对着屋里的人喊了句：“和风，我走了！”
说完真的就干净利索的离开了，脚下半步都没有迟疑。
这回换做笔砚呆呆的看着明皓月远去的背影了。
这世间，原来真的对夫君有这样，额，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妻主啊？
大少爷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好幸福啊呜呜呜……
笔砚感动得眼眶红红的，揉了揉自己肉呼呼的小圆脸。
至于他家大少爷楚和风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
两日后，帝都大理寺内。
此时已日薄西山，按常理各官员早就可以离开，大理寺其他人也走了七七八八，谭灿星仍然正襟危坐在几案前，一脸认真的誊写着王寺卿昨天交给她的卷宗。
临坐的年纪稍长的李司直（注一）见状小声唤了谭灿星一声，低声道：“小谭主簿，都已经这么晚了，而且——今日王寺卿又不在，你就别再那么辛苦，早些回家去吧。”
谭灿星目光坦诚的冲着李司直笑了笑：“多谢李司直关心。王寺卿说过明早就要这份卷宗的三份抄写卷，下官还有两份没有完成。再者，四日后便是除夕，下官想将手上卷宗早早整理完，也好轻松的过个年。”
李司直到底是几个孩子的母亲，她的长女就同谭灿星一般的年纪，有时候见王寺卿欺负谭灿星欺负狠了，私底下难免偏袒她些。
无奈谭灿星此人是个上司说什么就是什么，半点懒都不会偷的老实人。
知道劝她也没有用，李司直只好摇摇头叹了叹气：“你这孩子……”
很快也收拾好离开了。
李司直走后，除了大门口的两名守卫，整座大理寺变得空无一人。
几案前的谭灿星奋笔疾书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手腕悬在半空。
她眼睛里闪过一抹暗色，轻轻放下手中的墨笔，起身，往门外走去。
一个时辰后，帝都遍地红火高照。
“谭主簿。”
门口两位守卫见谭灿星又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人，眼神中满是敬意。
谭灿星低头笑了笑：“谭某先走了，辛苦林侍卫、张侍卫。”
“哪里。”
“谭主簿慢走！”
二人对视一眼，分别道。
她们在大理寺当侍卫多年，哪里遇到过谭灿星这样彬彬有礼，还能记得每位普通侍卫姓名的官员啊，不由得都有些感动。
所以明皓月说谭灿星人脉极广，且人缘极佳，真的不是夸张。
谭灿星微红着脸点点头回应，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卷宗。
出了大理寺大门后立刻加快了步伐。
大理寺离皇城不远，明府又坐落在宫殿围墙不过数百丈之外，不过多时，谭灿星就到了明府大门口。
她默默站在明府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上前去叩响了大门。
“扣扣”
大门很快打开了，开门的是明府的管家冯氏。
谭灿星来明府找明皓月的次数虽不及明皓月找她那么频繁，也有好些次了，冯氏自然认得她，请她进门去。
“我尚些急事要处理，就不进去了。”谭灿星婉拒道，“此番过来，我是想麻烦冯管家代我向月月……代我向皓月小姐转达几句话。近些时日，我手上卷宗实在太多，没办法陪她。等到年后……”
兀的，她又想起那一日，明皓月跟她许下的那一句——“待得来年杏花雨，与君一醉一陶然”的承诺。
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谭灿星的眼睛里隐隐泛起了水光。
她连忙拼命眨眨眼，将泪水抑下。
“等到来年开春，杏花微雨时，我们再……相聚。初见那一日，我们藏在那棵杏花树下的酒，她可要帮我好好保存，我不在的时候，不许偷喝。”
谭灿星说到这里安静的笑了：“另外，也请她在那之前不要再来找我，她也找不到……这几句话，请一定要亲口告诉她，多谢您了。”
冯氏总觉得谭灿星看上去有些怪异，但也没有多问，回道：“谭小姐客气了，老妇一定转告小姐。”
“那我就放心了……”
谭灿星心下释然，即刻告辞离开。
街道上的路灯将她高高的背影烙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月华皎洁，灯影重重。
···
明皓月正蜷成一团窝在床上，端着一碟凤梨酥咔嚓咔嚓的啃着。
突然，心间儿上闪过一点刺痛。
痛得不严重，范围也很小，跟针一样，一闪而逝。
她愣了一下，皱皱眉，突然没了胃口。
明皓月随手把装着凤梨酥的碟子搁在床边的洗漱架上，裹上厚厚的裘衣，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走上前几步，打开最近的一扇窗，趴在窗户上看着天上那轮亮澄澄的月亮发呆。
这几天她心情不好。
确切的说，是前所未有的糟糕。
第三天了，她去了和风院里无数次。
笔砚现在似乎非常信任她，这个小笨蛋几乎跟她无话不谈，自个儿的家底都掏完了，可和风本人还是不肯见她。
她有些难过，便想和灿星好好聊聊。
可她找了灿星好几次，小星星也不肯见她，总找人来打发她走，搞得她莫名其妙的。
这俩是商量好一起埋汰她的么？
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哎……
她心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明天，我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
就在此时，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