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灿若星谭(1 / 1)
“人呢?”
明皓月瞪着尚有余温的空荡荡的床铺,愣住了。
她脑子一片纠结的呆楞了片刻,急急忙忙的朝着房门冲去。
刚刚掀开内室的珠帘正准备拔腿狂奔时,一不小心撞上了一具结实的身体。
虽然姬桃花有时候会叫明皓月“明小胖”,其实她那身板根本算不上大,多半是因为身上的肉大多都集中到脸上了,那张脸又有些浮肿,给人造成的错觉。
真正遇上胖的人或者眼前这样身形高大的,她就只有被撞飞的份儿。
“哎呀!”
“碰!”
嗯……明皓月被来人撞飞了三尺有余,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才从外地赶回来的卓烈阳盯着趴在地上苦着一张包子脸揉自己腰的明皓月,表情似笑非笑。
就这样神色怪异的看了一小会儿,他还是皱着眉头上前了几步,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喂。”
“姐的老腰啊,要断了……唔?”
明皓月一抬头便看见一只手指修长、骨感十足的——美手,还有美手的主人。
“卓美人公子,你回来了?”
明皓月见到他倒有几分见到老朋友的高兴,一只手撑着她的腰,一只手抓住卓烈阳的手,茶色的桃花眼眼睛弯弯一笑。
“……嗯。”
卓烈阳别过脸去,将明皓月从地上一拉了起来。
然后就跟甩开瘟神一样,立刻丢开了她的手。
明皓月也不在意,心情依旧好得很,唇角带着笑问他:“听说你去处理一个大客户的生意了,还顺利吧?”
提到此事卓烈阳的脸色有些难看,闷闷道:“消息是假的,我白跑了一趟。”
明皓月突然觉得卓公子现在这个有些蠢还有些幼稚的表情,比平日里不是趾高气昂就是生怕自己要对他怎样的被害恐惧症患者的模样顺眼多了。
“……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好歹你的生意没出问题,白跑一趟也比有大的损失好嘛。呐,我的私章,还有放贺礼仓库的钥匙,都给你,随你处置。”
她将钥匙和印章递了上去,随即摆摆手:“我要去找和风了,你跑了这么远的路好好休息下,银子的事情暂时不用着急,慢慢弄啊。走了,回见!”
卓烈阳站在原地,手里捏着明皓月的私章和那把理应是十分贵重的仓库钥匙,神色有些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与明皓月和姬桃花二人沉溺在风花雪月、儿女私情中不同,作为大理寺官职最低微的几人之一,又是新晋人员的谭灿星最近的日子可不好过。
之前她同明皓月在松鹤酒楼里讨论过的建州桐里镇乌氏谋财害命一案,虽然她在卷宗中找出了不少疑点,几乎可以判定乌氏是真凶的可能性极低。
可一方面她一直没有机会也没有权限去天牢亲自见一见乌氏,弄清楚当时的许多细节,另一方面,这些疑点仍旧无法使案情完全真相大白,案卷中又没有提到其他有嫌疑的人,所以乌氏还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人。
眼看审限将至,大理寺最终的审判结果她已经从王寺卿口中听到了——
七日后,乌氏将被推至午门,斩立决。
也就是说,把之后再搜集证据为乌氏翻案的全部可能性都杜绝了!
如果她是大理寺的一把手,大理寺寺卿,那么还能将案件提请御前复核,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
但她不是。
退一万步说,即便她谭灿星现在有了明确的证据证明乌氏的清白,已经审至大理寺的全国重案也不是一个小小的七品主簿可以提请重审的。
法律权限和心中良知,遵循法度和捍卫正义,实在矛盾重重。
她的内心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
“我已经把我能做的都做了,可还是要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人被冤死,我该怎么办?”
谭灿星一双乌黑的眼眸中泪光灼灼,死死的咬着嘴唇哑声问自己。
“当初先生教诲我们,执掌律法者,当不畏权贵,匡扶正义,真正到了需要的这一刻,我却做不到!苦读数十载,励志来到大理寺,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谭灿星愤然的怒吼,发狠的一脚踢在了书房的墙上,发出“彭!”的一声巨响。
按常理来说,她这一脚下去腿应该疼得完全麻木了,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脚之后,她又狠命的连连踢了好几脚,直到用力过猛,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她想起很久之前明皓月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来:
“小星星、灿星啊,你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过正直,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水至清则无鱼,有时候我在想,你这样的性格,恐怕不太适合入朝为官,尤其是成为维系正义的执法官……”
当时听上去有些危言耸听,现在看来,真是被她说准了。
她谭灿星,面对歪曲事实,严重不平的事,永远都过不了自己内心这一关。
回想一朝考中探花,入朝为官的这几个月,认识的那些人,做的那些事情,大都是曲意逢迎,战战兢兢。
每一步都如刀山火海寸步难行,每做一个违心的决定都是生不如死。
谭灿星就这样顺着自己摔倒的姿势坐在了地上,将身体依靠在墙上,抱着自己的膝盖,神情惶恐无措到了极致。
她想许久许久,许久许久。
终于,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绝。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她做的这个决定,不仅改变到她和乌氏一生的命运,更是将许多人的宿命,牵连到了一起。
明皓月一动不动的站在院子里,盯着面前这位只有十四五岁,长得矮矮胖胖,肉团子似的,看上去非常喜庆的小童子发呆。
盯得人家心里直发毛。
“夫人,大少爷说过了,他最近身体不好没办法服侍您,您就别再来了,往后半个月就请您去卓公子房里吧。”
小童子苦口婆心的劝着明皓月,心里都快愁死了。
今天下午她已经来自家公子院子里来了五六趟了。
公子一说不见她,她就马上走;走了没多久又来,来了又走。
反反复复的,难道不累吗?我都看累了啊!
公子也是,说什么都不肯见夫人,让他一个陪嫁侍童夹在中间好生为难,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