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1 / 1)
沈乔被安排在厨房里摘菜,李婶和大家介绍沈乔是她远房的亲戚,因家境贫寒才来庄里做工。因这一层关系,沈乔虽然初来乍到,到是备受照顾。
前一天碰到沈乔时天色已黑灯光昏暗,看不清楚,白日里待仔细看了沈乔的容貌均是一愣,虽是一副蜡黄的病容,五官却精致的惊人,尤其眼睛,清灵,明澈,多看两眼就似被吸进去。众人禁不住一番唏嘘,这样好的样貌却是个苦命的,虽然以前也算是正经人家的孩子,以后却是只能为人奴婢了,只是不知道她一时能不能适应。
沈乔却是勤快的很,干完了李婶交代的事情也不闲着,看到谁忙不过来马上跑去帮忙,随叫随应,嘴上也甚是乖巧,姐姐婶婶叫个不停,又长的可人,一天下来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和喜欢。
李婶安排沈乔住在庄里下人的房里,同屋的还有个厨房帮工的女孩焕娣,镇上的女孩,长的娇娇小小,圆脸,张嘴就是在笑。
夜里沈乔累的睡不着,看了看旁边的床铺小声问道,“焕娣,你睡着了吗?”
“没呢!怎么了?”焕娣转过身来。
“没事,怎么还没睡?”
“嗯。。。。。想我娘亲,家里姊妹多,只能住在庄里。你呢,在想什么?”
“嗯。。。也想我娘亲。”沈乔胡诌了句,道,“你给我说说庄里的情况吧,我初来乍到,不要说错了话惹了祸事给李婶添麻烦。”
“嗯,这到是!”焕娣坐起来,撑腮想了想道,“咱庄里最大的是老庄主,然后是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嗯,老庄主还有个女儿,你猜是谁?”焕娣说到此处一脸的神秘。
沈乔摇了摇头,“猜不到!”
焕娣嘻嘻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就是咱奉□□的芙贵妃!厉害吧!”
“哦?”沈乔惊呼出声,这个芙贵妃,她听青玉提起过,是当今皇上的宠妃,为皇上生了一儿一女,多年来宠冠后宫,却原来是九华山庄的人。
“朝廷和江湖不是向来互不来往吗?皇上怎会在咱庄里选妃?”
焕娣道,“我听说是当年皇上来九华山游玩,遇到刺客,是小姐救了皇上,才被皇上看中接进宫里。”
“哦”,沈乔轻轻点头,原来美人救英雄也是能成全一段姻缘佳话的,没有利益的牵扯,皇上对她的宠爱也更为纯净,那个女子如此幸运。
“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已娶妻,分别住在华樟院和华桐院,三少爷尚未娶妻,住在华竹院。”焕娣说道三少爷时声音微颤,沈乔在她面上扫了扫,不动声色的听下去。
焕娣继续道,“咱庄里的事和庄里的生意都是大少爷管,江湖上那些往来归二少爷管。”
“哦,那三少爷呢?”
“三少爷不管事,也不怎么在庄里,一个月只偶尔回来住几天。”
沈乔点了点头又问道,“近几日你可曾见过老庄主?”
“老庄主不是咱们这些下人可以见到的,不过听后院打扫的云姐说,老庄主好像是病了,少爷们这几日也都不出门守在庄里。“焕娣顿了顿接着道。“不只是老庄主见不到,其他主子也不是咱们这些低等下人轻易能见到的,虽然都是下人,但也是不同的。主子院里的下人们要比咱们身份高的多,即使骂咱们几句,咱们也只能听着。还有就是,每个院子的下人都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没主子的吩咐不能乱走,所以,你若没事的话最好不要出厨房的院子。”
沈乔幽黑的眼睛在夜里格外明亮,转了几转,笑道,“嗯,我知道了,焕娣,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睡吧,明日还要起早。”
焕娣打了个哈欠道,“嗯,你也早点睡。”
“好!”
接下来两日,沈乔一直在厨房里,连厨房的门都未出过,心中不禁暗暗着急,然而事情很快有了转机。
这日负责给华樟院送午膳的一个丫鬟吃坏了肚子一趟趟跑茅厕,李婶怕她把病传给主子们,便想着另指派个人去。
眼角扫到沈乔,眼睛顿时一亮,沈乔虽然才来了两日但伶俐勤快,又懂事知趣,叫她去再合适不过。
招手唤道,“宝丫头,过来!”
沈乔放下手中的青菜,笑着跑过来,“李婶,什么事?”
“娟儿那丫头吃坏了肚子,你今日便去给大少爷那里送午膳吧,只是到了那莫乱说话!”
“是,我马上去!”沈乔笑的愈加灿烂。
去的当然不止沈乔一人,两人抬一食盒,一共六人。穿过前院、花园、长廊,远远便见亭台楼阁耸立的华樟院。然而,作为前院的下等下人,他们是不能入内的,早有人在那里等候,趾高气扬的接过他们手中食盒,同是下人,无论穿戴和待遇都高他们一等,自然鼻孔冲天。
走的时候,沈乔磨磨蹭蹭的跟在最后面,其他人已不耐烦,“宝丫头赶紧跟上,磨蹭什么呢?”
沈乔苦着脸道,“我娘留给我的珠钗掉了,那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遗物,我找找是不是丢在路上了,你们先回去,我马上就回!”
“哎,你真麻烦,那你赶紧回来,不要误事!”
“嗯,很快!”
沈乔见其他人转弯不见,才直起身,听到身后“吱呀”的一声,厚重的木门被缓缓打开。沈乔忙隐在假山之后,从缝隙里见有个丫鬟模样的女孩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才闪身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哭哭啼啼的矮个女孩,高个丫鬟揪着她停在假山前,只听她道,“夫人最喜这百合香粉,每次沐浴必用,如今被你弄撒了,琦儿姐姐骂你两句也是应该的,哭什么!等下夫人回来听到你哭,就不只是骂两句了!”
那矮个的丫鬟这才抽抽涕涕的止了哭声,委屈的抽泣道,“怎能怪我?明明是琦儿姐碰到我,我才失手。”
高个丫鬟冷哼一声,“别说她碰了你,就是她打翻的怨你身上你也只能认了知道吗?”
两人又絮絮叨叨几句,直到矮个丫鬟不再啼哭才进了门,将门重新关上。
沈乔见两人进了门,也不起身,索性坐在假山后面,倚着山石闭目假寐起来。
不久就听到脚步声由远几近而来,沈乔起身整理了衣裙出了假山,跑到青石路上低头假装正焦急的寻找东西,只听前方传来一声娇喝,“前面哪院的奴才?在华樟院门前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沈乔抬头就见四五个丫鬟拥着一美妇款款而来,沈乔忙跪了下去,诚惶诚恐的道,“奴婢无意惊扰夫人,奴婢是厨房来送午膳的丫鬟,只因走的时候我娘给我珠钗丢了,才在这里寻找,扰了夫人,请夫人责罚!”
那女婢再次喝道,“一个珠钗丢便丢了,莫在这里徘徊,赶紧走开!”
那美妇只皱眉看了沈乔一眼,便略过她继续往前走,沈乔突然出声道,“夫人,请留步!”
美妇停住,疑惑的皱起弯眉转头看着她,那女婢立刻上前一步,一脚踹在沈乔的肩膀上,怒道,“不长眼的下人,夫人也是你喊的!”
沈乔低着头,抚着肩惶恐道,“奴婢不是诚心冒犯,只是奴婢家中以前曾开过医馆,略懂一些医术,见夫人面色似有失眠之症,才唐突开口。若奴婢看错了,惊了夫人,甘愿受罚!”
“哦?”那美妇转身停在她面前,婉声道,“你如何看出来的,可有良方医治?”这话却是已经承认了沈乔所说。
“望夫人让奴婢斗胆一试,若医治不好任凭夫人责罚!”
“呵呵。”那美妇娇艳一笑,“那就让你试试,晴菲,带她进来!”
早先呵斥她的女婢此时低头瞥了她一眼,口中却恭敬的答道,“是!”
就这样,沈乔进了华樟院。
果然不出沈乔所料,大夫人的房间旁边便是浴室,中间只隔了一道珠帘,沈乔仔细闻了闻,依然可以闻到淡淡百合香,若晚上沐浴后,那百合香自然更浓,根本不需要什么良方,只要换了那百合香粉自然就成了。
沈乔自不会明说,只让下人去厨房里煮了一碗安神的五仁汤,然后道百合与之相克,影响药效,要夫人暂时停用百合香粉。
果然,夜里,大夫人一夜好梦。第二日,对沈乔自是一番奖赏,并让下人去厨房吩咐沈乔以后就留在华樟院了,不回厨房了。
沈乔一番感激涕零的谢恩,伺候的也越加周到,加上勤快伶俐,很快就得了大夫人的欢心。
大夫人院里的丫鬟来传话时,李婶愣了一会神,脑子里浮现沈乔的容貌,想着原来又是一个想成凤凰的麻雀,摇头叹了口气,便继续忙活了。
伺候大夫人吃早饭的时候,沈乔见到了大少爷,面貌周正儒雅,只是眉目间略有愁绪。进来后便挥退了下人,沈乔几人躬身退下,远远听见大夫人似在埋怨什么。
沈乔刚出了门就听大夫人的贴身婢女晴菲喊道,“宝丫头!”
沈乔笑脸迎了上去,“晴菲姐姐什么事?”
晴菲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别以为治了夫人的病自己就是功臣了,你那点小伎俩,我晴菲还不看在眼里!你怎样都好,但一定要弄清楚,在这华樟院里,夫人最宠的还是我晴菲!”
沈乔低眉顺耳的道,“奴婢能为夫人解忧是奴婢的福分,不敢居功,奴婢以后还要请晴菲姐姐多照顾!”
“哼!算你识相,夫人这里暂时不用你伺候了,和秀秀去花园里剪花吧!”
“是,奴婢马上就去!”
沈乔不急着去花园,借着新人的身份在华樟院里走了一圈,但并未见到什么隐秘的地方,更未找到什么地牢。
秀秀便是那日因打翻了香粉被责罚的丫鬟,本来在内室伺候,因犯了错被叫琦儿的丫鬟惩罚来花园里剪花。
沈乔过去的时候,秀秀的篮子已快剪满了,面上一副愤愤不甘的表情。
沈乔笑着接过秀秀的篮子,“秀秀姐,你歇会,我来!”
秀秀马上将花篮递给沈乔,愤愤的坐在一旁,揪了花叶撕碎扔到地上。
“秀秀姐你怎么了?”沈乔边剪花边不经意的问道。
秀秀是个直率的性子,口无遮拦,到现在也没弄清楚自己到底因为什么被责罚,见沈乔问起,便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了这几日受的委屈和琦儿的仗势欺人。
沈乔只含笑静静的听她发泄,待剪完鲜花,秀秀已把沈乔当成了“同命相连”的好姐妹。
沈乔低头摆弄着花枝,不经意的道,“咱们犯了错最多被罚来摘花,我听说有些下人犯了错还会被关进地牢,那就惨了!”
秀秀瞪着迷茫的眼睛看着她,“什么地牢?我怎么从来没听过,你听谁说的?”
沈乔睁着大眼,愕然道,“没有么?大概你来的晚不知道吧。”
秀秀更加困惑了,“不能啊,我来庄里也有三年了,没听人说过啊。”
沈乔扶额,这性子,来了三年还能在华樟院安然无恙的呆着,不得不说运气真好!
秀秀想了想了又道,“其实主子们脾气都很好的,坏的都是那些得势的奴才,哼!就那个琦儿,明明是她先碰的我。。。。。”
秀秀又开始念叨自己被人“陷害”的事,转而又想起什么高兴的自语道,“夫人最喜欢我给她捶腿了,说我捶的最舒服,一定还会让我去身边伺候的。”
沈乔提着大篮的鲜花边走边附和道,“是啊,夫人昨日还跟我提起你捶腿很舒服呢,伺候的也周到,还说老庄主病了让你去身边伺候呢?”
“啊?”秀秀一听立刻垮了脸,“老庄主病了好些日子了,我可不想去,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沈乔刚要再问就见晴菲跑过来,“宝丫头,赶紧的,夫人找你呢!”
“晴菲姐姐,夫人找我什么事啊?”
晴菲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道,“去了不就知道,啰嗦什么!”
原来大夫人听说二夫人头疼病犯了,让沈乔一起去和她看看。
沈乔自是乐意非常。
华桐院离华樟院甚远,一行人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期间路过华竹院,沈乔注意到大夫人在华竹院外略停了一下,似是轻叹了口气。
二夫人出身武林世家,面貌虽不及大夫人柔美,却有一股江湖女子的飒爽之气。
他们到的时候,二夫人正躺在贵妃椅上小憩,见了大夫人也没有起身,只让人端了茶水来。
大夫人大概已司空见惯,并不介意,嘘寒问暖了一番,才说近日得了个丫头,懂些医术,让她给二夫人看看。
二夫人只淡淡应了一声,看上去并不十分上心。
看到大夫人的眼神示意,沈乔上前,给二夫人搭了搭脉。
沈乔哪里精通医术,但样子怎么也要装足了,望闻问切了一番,胡诌了几句病因,便开了个方子让下人去拿药煎药。
方子当然不是乱开的,沈乔在山上时有一次受了风寒头疼的厉害,师傅便随意写了个方子给她让她自己去采药,她虽看不懂,却至今都能记得药方,既然也是治头风的,便赌一把吧。
沈乔运气颇好的赌对了,傍晚的时候,二夫人派了个丫鬟过来给沈乔送来个描金盒子。道二夫人喝了药果然轻了许多,特意来感谢大夫人。
大夫人笑的很是得意,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个碧玉簪花钗,随手赏给了沈乔。
沈乔没有接,毕恭毕敬的答道,“这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不敢邀功。”
大夫人笑的端庄,拉过沈乔的手将簪子放到她手中,“给你就收着,在我这里只要好好做,自不会亏待你们!”
沈乔这才笑着接过,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