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三十二章（1 / 1）

东方泛白之际亓官云岳的故事也临近了结尾，但他只对我说到了最后关头他遥遥望见一身红衣的玄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我很想知道他那时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还有玄女她果真如此这般无情？

我说：“云岳，我能亲自看看那时吗？”亓官云岳的思绪似乎还没有收回，双眼只是盯着手里花瓣已闭合的朵兰瞧。良久，他转过脸浅浅的笑着：“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可好？”

“可是，你……”

亓官云岳依旧那样缓缓地笑着但却是别过头去“你认为过了这许多年我还会在乎或是依旧对我有什么影响吗？”话语间带着冷至骨髓感觉。

话毕，亓官云岳起身左手印伽结起，一道白光骤忽闪现，白光过后现出上古战场时的场面。

原本我还在想若真要回到过去怕是非要得亓官云岳睡着进入他记忆深处的梦境才可，但现今他却使用了叠宙术将过去的时空与现在的时空相互重合，以此来让后人进入上古时期。如此一来便可真正知晓那时究竟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然而，此叠宙术却非常考验施术者的功力，倘若两个时空重叠时稍有偏差则施术者所在的空间即会崩塌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也就是说历史会回到原点，即是我会消失，等到万把年后再次出现。

瞧着亓官云岳刚刚心不在焉的样子我还以为他要作甚谁知他竟在施展叠宙术，我都不知此时这般时刻该如何评价他了。我有些生气，万一他失败了那我岂不是就……

已然踏入白光中的亓官云岳转身问道：“还不走么？你难道不想看看上古战场是怎样的一番场景，哦，对了，你还可以见到那些只存在画册上的神魔”听此我赶紧跟了上去。

一只脚还未踏进白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伸了过来，我不解的抬头看看他，他脸颊不知为何有些发红，很不自然的说道：“快点牵着啊，想要跟我回上古时期就必要附在施术之人的身上”

“还这样啊？我以前怎从未听说过？”

他抿了抿唇“那时你未见过叠宙术之故，因此你亦未曾听过有这么个事”闻此我假装很淡然的牵住他的手越过白光去。

很久很久之后我才晓得这日我是被他骗得狠了，压根就没有要依着施术之人才能回到过去这么个说法，可当时我却信是信的真真的了。

我与他就站在接近玄女的位置，原本他是要去那时的他的那里的，但我觉着吧既然是来了解别人的想法自然是要接近所了解之人的那里的，这样才能站得近看得明。

当然，这里的所有人是看不到我们俩个的，所以根本不需要担心成为众矢之的。

万里晴空，广袤的地野看不到尽头而两族的兵将亦是随着地野的蔓延望不到尽处。

一道金光闪过，魔族兵将开始变换阵型，瞬间仙族战将就伤亡了大半，立在禺疆上的亓官云岳一身玄衣，衣袍猎猎翻飞，双眼微眯十分淡然地看着战场上双方兵将的浴血厮杀，似是一切都运筹帷幄般。

眼看仙族士兵已所剩不多胜利的天秤已逐渐向魔族倾斜，如此这般的形势大大鼓舞了魔族，其战将更是奋力厮杀。然，魔族后方的战将不知何故开始慌乱起来。

看来，仙族开始反攻了。

感觉到牵着我的亓官云岳手中的力度在不断加重，抬头看看他，凉唇紧抿瞳色如墨。

想想，谁能在追忆过去时能淡定，且还是这种不好的过去。

我捏了捏他的手心，他低下头回我一个淡到不能再淡的笑容，手里已加重很多的力道也逐渐放松。

良久的厮杀，四周灵力的光色一下一下闪现在空中，硝烟漫起浓到腻不开。

我与他紧握双手冷眼观战。

最后，魔族已被重重仙族将士包围其中。余下的魔族将士都直面对方将士将他们的魔尊牢牢护在中间，每个将士手里的兵刃上的鲜血在不停的滴入脚下的土地中，而他们战袍上已分不清哪些是他们的血液哪些又是仙族的。

仙族族长颇显得意的声音响起：“亓官云岳，你已败了，识相的话就领着你的将士自刎于我仙族前，算是对我战亡将士的祭奠”

立在禺疆身上的亓官云岳冷冷一笑，朗声道：“是，我是败了，但无论怎样我是不会干出自刎的事来，亦不会让我将士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话毕，亓官云岳旋身而起双手于头顶合十，身上乍然金光出现，脚下魔族将士见此纷纷下拜哀声道：“魔尊”。

那样的整齐哀声着实给了我很大震撼。待我再回头看上古的亓官云岳时赫然发现他脸色苍白如纸，一滴鲜血自嘴角溢出，如此一来更衬得他脸色不堪。金光过后亓官云岳的身体如飘雪般落下，坐骑禺疆见状赶忙踏云而起接住了他。

忽然间天色骤变，黑云翻滚，惊雷阵阵自远方接踵而来，伴随着惊雷的乍起四只巨兽自地下破土而出，个个面相凶狠不堪，看到禺疆背上虚弱不堪的亓官云岳一滴泪自眼角滑落，仰天长啸。

风尘皆起，干烈的风夹杂着黄沙在四周不停飞扬，但我与身旁的亓官云岳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变化。

待一切归于平静后，原本所剩不多的魔族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四只元冥兽亦不见。但唯余一人一兽—亓官云岳和他的禺疆，周围一片如死的寂然。

穿着一身血色衣裳的玄女朝亓官云岳缓缓走去，亓官云岳坐靠在禺疆的身旁面无表情的看着向他逐渐走来的玄女。

玄女半跪在他身旁，伸出手想要擦去他唇边的那滴鲜血，亓官云岳却微偏头避开了她的素手。玄女愣了愣，虚虚的握了握，慢慢收回已然伸出去的手。

两人就那样互相盯着彼此，良久，亓官云岳轻声道：“是你么？”

玄女微垂目回道：“是我”

亓官云岳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我能否问你，你是否有过那么一丝于我之情？”

玄女苦笑：“无心之仙怎会有情可言，动心二字对无心之仙来说莫过于最大的讽刺”

亓官云岳亦苦笑不堪：“是啊，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有无心仙这个类族呢！想不到临死之时竟然还能长些见识，这难道不也是一种讽刺吗？”

玄女伸手覆上亓官云岳的左手“这次终是我对不住你，若有来生，我再向你赎罪”

亓官云岳似是使出全力般推开玄女的手“来生？我连元神都没有了，怎还会有来生？你不欠我什么，但你欠魔族千万将士的信任与性命，这笔帐，我魔族会好好给你记着，至死无休！”亓官云岳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而他的身躯也在慢慢飘散。

最后，只余禺疆半趴在地上悲鸣不已，玄女自地上慢慢起身往回走，在她转身的那刻我看到一滴晶莹的泪滴悄无声息的落入她脚下的黄土之中。

我想，玄女其实是爱着亓官云岳的吧。

我想，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无奈之处吧，而玄女的无奈即是在家族与爱情之间做出应有的抉择，但无论她做出何种的抉择都是要背负一定苦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