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四章(1 / 1)
二月初八长安
初六早上四只信鸽自洛阳飞出,有一只在灰冷的暗空中迷失了方向,有一只的翅膀被寒风的冰雪冻结,坠死在关洛边境的穷山中,却还是有两只飞到了长安。在二月初八的黎明前就飞到了长安。
天微亮就起来的古剑魂开门就见两只圆滚滚的可爱鸽子老老实实的蹲在树上,古剑魂轻轻一跃,转眼落地;手里抓着两只鸽子;自言自语的盘算着:“好久没有吃过鸽子肉了;红烧好呢,还是煎炸好呢?”
“那可是千里挑一的信鸽,不是用来食肉的。”古剑魂回头,就见卓东来披着斗篷斜靠着房门。
“你今天好早,难道……你一直在等这两只飞鸽?”
“或许本来不止两只。”接过古剑魂手里的鸽子,卓东来取下系在鸽子腿上的竹卷;里面的字让卓东来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古剑魂问道,每次卓东来皱起眉头就代表着某些事情在脱离他的掌控。
“没什么。”卓东来转身回屋。
“既然信你拿走了,那我可以烤了这两只鸽子了吗?反正它们早晚都会……”
卓东来温柔的笑容生生的打断了古剑魂的话,看到古剑魂噤声,卓东来才满意的点点头。古剑魂抱着怀里的鸽子,一副被遗弃的丧家犬般:“东来好可怕……”
片刻后,卓东来换好衣服走出门。
“你要出去?”看着穿戴整齐的卓东来,抬头看看微亮的天,他从来没有这么早出去过;古剑魂困惑的问道。
“嗯。我有事情要找大当家的。”卓东来自然的说道,没有意识到自己向他透露了自己的行踪。
卓东来的话让古剑魂开心的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询问有回应:“那小心哦。”
“嗯。”突然发觉自己在回应古剑魂的话,卓东来不悦的挥挥手中的马鞭,转身离开,不理会笑得一脸白痴的人。
就在卓东来离开后,古剑魂也换了一套衣服离开了这个小院。
“哟!真是难得,卓大先生好早。”还没见到司马超群,就在走廊遇见了不想照面的人,吴婉满面嘲讽的打住了卓东来的步伐。
卓东来冲她微微的点点头,并不理会她。无懈可击的礼貌,却看不出有丝毫的尊重;吴婉气愤的咬牙,伸手拦住卓东来:“我丈夫正在用膳,卓先生来得不是时候。”
“让开。”平淡无奇的语气似乎在打发一个下人,也让吴婉气白了脸色。
“卓东来,你放肆!”
“放肆?”卓东来第一次微微的侧头看着眼前的女人。
吴婉靠近卓东来,低语道:“一天到晚的惦记别人的丈夫,怎么?还想给司马暖席不成!”
“知道么,你现在的样子丝毫没有大镖局当家夫人的样子;街上的泼妇都比你强三分。”卓东来看看走廊外,雪似乎又下起来了。
“你……”吴婉气极,扬起手照着卓东来的脸上挥去;却被卓东来轻易的挡住。
“不杀你不是因为我不敢,而是你不配。”挥开吴婉的手,卓东来冲着吴婉客气的点头,转身向饭厅走去。
吴婉捂着自己的手臂,想不到卓东来竟然会对自己动武。手臂麻痹的感觉让吴婉的额头附上一层薄汗,捋起衣袖,洁白如藕的手臂上没有想象中的淤青。可这一切更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卓东来……总有天我要你付出代价。”
进了饭厅,司马微微愣了一下;卓东来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来过。不用司马出声,卓东来主动说道:“蔡崇已经死了。”
“蔡崇?就是在洛阳背叛朱猛后成为堂主的人?”
卓东来很干静点点头:“杨坚死在这里。另外两个死在我们的那次突袭中,朱猛手下的四大金刚现在已经连一个剩下的都没有。”
司马此时正享受他的炭烧牛肉,这时候也正是他一天中精神最好、头脑最清醒的时候。司马问道:“蔡崇是什么时候死的?”
“昨天早上。一个时辰前我才接到他的死讯。”卓东来的属下有位训练信鸽的专家,他派到洛阳去探听消息的人通常都会带一两只信鸽去。以目前的信息传递,绝对没有任何一种方法比这种方法更快。
“我好像听说蔡崇已经完全控制了雄狮堂,怎么会忽然就死了?一个像他那样的人,好橡不该死得这么快的。”
“如果被一柄剑刺入心口,不管什么人都会死得很快的。”
“可是要把一柄剑刺入他的心口并不是件容易事。那柄剑是谁的剑?”司马好奇的问道。
卓东来平静的说道:“高渐飞。”
“是他!”司马用他的弯刀割下一大块牛肉,“他已经到了洛阳?”
“大概是前天才到。”看着司马大口的咀嚼着牛肉,卓东来不自觉的想到古剑魂好像也很喜欢吃肉,难道大量的吃肉可以让人壮硕起来?卓东来这才想起,貌似朱猛、司马、古剑魂都比自己看起来壮硕……自己是不是也该学学他们呢?发觉到自己竟然在议事时走神,卓东来忙集中精神……
没发觉卓东来的走神,司马慢慢的咀嚼着,直到牛肉的鲜香完全溶入他的味觉时才开口:“以高渐飞的剑术蔡崇当然不是对手,可是蔡崇既然已控制了雄狮堂。身边五十步之内都应该有好手保护才对。”
“据说当时是在一条街上。那时街上不但布满了雄狮堂的子弟,而且还有十来个被他以重价收买的杀手。他的对头如果要走上那条街,简直比一只羊走入狼群还危险。”
“可是小高去了?”
“不错,小高去了,一个人去的。一个人,一柄剑,就好像老太婆提着菜篮子买菜一样走上了那条街。”
“然后呢?”
“然后他就用那柄剑刺入了蔡崇的心口,往前胸刺进去,后背穿出来。”
“蔡崇怎么会让他近身的?为什么不先下令出手杀了他?”
“这一点我也想到过,我想最重要的原因是,蔡崇不但想利用小高去诱杀朱猛,而且并没有十分重视他,一定认为他绝不敢在那种情况下出手的。”
“那么蔡崇就死得一点也不冤枉了,”司马冷冷的说:“无论谁低估了自己的对手都该死。”蔡崇不但低估了小高出手的速度和武功,也低估了他的人格和勇气。司马忽然又叹了口气,惋惜的说道:“可是小高一定也死定了。他去的时候一定就已经抱着必死之心。朱猛能交到他这个朋友真是运气。”
“像这样的人现在的确已不多,死掉一个就少掉一个。可是现在还没有少。”
“小高还没有死?”
卓东来淡谈的说:“现在他活得也许比世上大多数人都愉快得多。”
司马显得很惊讶:“为什么?”
“因为他也没有交错朋友。朱猛并没有让他一个人去拼命。”
“难道朱猛也赶去了?”司马更惊讶:“他眼看着蔡崇把他的人全部带走,自己却像条野狗般躲了起来。在那种时候,他怎么有种闯到那里去?”
“本来我也以为他完了,已经像是个钉锤下的核桃般被我们把他外表的硬壳敲碎,剩下的核桃仁连没有牙的孩子都咬得动。”
“现在他的硬壳是不是又长了出来?”
“好像是。”
“怎么长出来的?”
卓东来眼中带着深思之虑,沉默了很久之后才慢慢的说:“有些树木在冬天看来好像已完全枯死,可是一到了春天。接受了春风雨水暖气和阳光的滋润后,忽然又变得有了生机,又抽出了绿芽,长出了新叶。”他的声音仿佛很遥远:“有些朋友对人的影响,就好像春风雨水暖气和阳光一样。对朱猛来说,高渐飞就是这一类的朋友。”
司马超群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确实是的,不管对什么人来说都一样。”
卓东来忽然沉默,向来明亮的双眼忽然露出种任何人都不能了解也无法解释的表情,眼中的锋芒也渐渐黯淡。
司马超群却好像没有注意到,又接着说,“蔡崇埋伏在那条街上的人,大多是朱猛的旧部,看见朱猛忽然又重振起昔日的雄风,一定会被他的气势震慑,何况蔡崇又已死在小高的剑下。只要朱猛一现身,这些人多半都不敢出手的,因为朱猛还有一股气。”
卓东来保持沉默。
司马说道:“被蔡崇以高价聘来的那些人,当然更不会出手。他们都是有价钱的人,蔡崇能收买他们,朱猛也一样能收买。”司马的声音里充满不屑:“一个人如果有价钱,就不值钱了,连一文都不值。”
知道司马意有所指的卓东来闭上了嘴,看来司马依旧在意着自己收买木鸡等人的事情。
“就因为蔡崇忘记了这两点,所以朱猛和小高才能活到现在。”司马吐出口气,对自己的推论显然觉得很满意。
卓东来完全没有反应,司马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他:“难道你一点意见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