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凤家主母（1 / 1）
将近午时，芫后才做主让大家打道回府。
思君没明白，既然娘亲都没打算留人用饭了，为何还要让御膳房备上一桌的佳肴？这好似在等着谁一般。
各家夫人和小姐前后走出了凤仪宫，却在殿外碰上了牧子烨，注意到的人自然看见了他身后还跟着一顶软轿，不免猜测这轿中坐着的是何人。
“太子殿下大安。”
牧子烨懊悔着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怎么就偏不巧的碰上这群人，当下竟学起了牧流云那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冷不淡的道：“嗯，各位请起。”
各家夫人这才敢正经地抬头看向他，心里正寻思着找两三句话来说一说，也好让太子殿下注意到自家的女儿。
家里没有女儿的那几位夫人的心思自然就不在这上头了，她们目光不约而同的锁定在太子殿下身后的软轿上。
户部尚书夫人抢先开口问道：“太子殿下这是过来给皇后娘娘问安的吧。只是不知您身后这顶软轿里藏着哪位的佳人呢？”
牧子烨被她这么一问，愣了愣，不冷不淡的呵呵笑了两声，要说的话还没开口就被人抢了去。
“哈哈，几位妹妹真爱说笑，我这把年纪了怎能还算得上是佳人呢？不过新年伊始的，我就承了几位的话，便当一回这所谓的佳人吧。”软轿中的人挑开了车帘，低头走了出来，正是凤家的当家主母。
众人一阵错愣，好一会才反应刚才还一直坐在软轿里的人竟是眼前这位打扮得端庄大气，秀美中填有一丝书香气息的夫人。乍一看去，保养较好，可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年近四十的人。
“原来是凤夫人！真是许久未见了。”大理寺少卿夫人第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我听说夫人前段日子去周游山河了，哪天挑个时间给我们说一说途中的趣事吧！”工部侍郎夫人说道。
提督夫人一听，立刻接道：“是啊是啊！凤夫人自是比我们都要见多识广的，哪日约上各家一起说道说道，也好让我们一同长长见识。”
凤夫人笑吟吟的应答着这突然间四面八方的寒暄，游刃有余的样子便可瞧出她修养过人。
牧子烨一脸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听着她们的话就觉得烦不胜烦，便道：“舅母，时辰不早了，母后还在里面等着我们。”
凤夫人点点头，这才道：“皇后娘娘正等着召见我呢！那我就不多陪各位姐妹们了。等开春后，我便在府上办一场赏花会，各位到时候收了帖子的，一定不能爽约！”
“凤夫人办的赏花会，自然是头等的大事，推了所有的人都一定要去的。”大理寺少卿夫人最会抢先应下了。
“对啊对啊。”工部侍郎夫人立刻在一边附和着。
“那我们可就等着凤夫人的帖子了。”
各家夫人一前一后的随着先后应承了下来。
凤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又告别一番后才跟着牧子烨的身后走向凤仪宫的内殿。
牧子烨肃着一张脸与赫芷嫣插身而过时，装作不经意的瞧了她一眼。只这一眼，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脚步也欢快了很多。
凤夫人最是玲珑剔透、心思慎密，立刻发现了他这微妙的变化，也不免朝赫芷嫣多看了几眼，只觉得她这周身的打扮让人悦目，相貌和气质上也是不差的，除此之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
思君瞧见芫后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看出她那期待的心情比父皇来时更甚，不免问道：“母后，你到底在等何人？竟如此期待？”
芫后笑了笑，刚想回答她便看见牧子烨和凤夫人走了进来，立刻喜笑眉开的迎了过去，“嫂子！你今日可是来晚了，让我好等！”
凤夫人眼见伺候的宫女站了一屋子，当下可不敢接她这句话，立刻行了礼道：“皇后娘娘安好。”
芫后一愣，立刻就明白了她的考虑，也责怪起自己一时大意了，便先让满屋子的宫女退下，然后亲自将凤夫人扶了起来，“嫂子，眼下都没有外人在了，就不必多礼了。”
凤夫人笑吟吟点头，“好，那便听阿芫的吧。”
牧子烨和紫惜自是都熟悉凤夫人的，殿内唯有思君和莘嬅不知她是谁，竟然让芫后如此亲热。
芫后先招呼凤夫人坐下，这才拉着思君介绍道：“君儿，来，这是你舅母。”
“舅母。”思君含着笑。
芫后又道：“嫂子，她是……”
“知道了！思君嘛！”凤夫人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道，“我第一眼瞧见就知道她是谁了。试问普天之下还能有谁与我们太子殿下长得一模一样的呢？”
“这道也是呢。”芫后笑了笑，又向思君说起了凤夫人的身份。
原来这凤夫人正是北尧四大家族中凤家的当家主母，原是四大家族中白家的嫡女，后来两家联姻的需要便嫁给了凤家现在的家主，现如今膝下已有三子，而嫡长子正是凤潜。她嫁入凤家时，芫后年纪偏小，又失了母亲，自然事事都要依赖她，两人的感情便是那时候培养出来的，一直延续至今，从未淡过。
凤夫人白氏与芫后寒暄了一番后，眼珠子便盯着思君仔细瞧了一会，奇怪道：“我左右看着思君这件披风怎么如此眼熟呢？这会想起来了，原来是方才在殿外与那些夫人们擦肩而过时瞧见有一个姑娘也着了这件披风，如此看来竟是一模一样的。看来那姑娘与思君的感情倒是颇为深厚的，两人竟要一同穿一模一样的披风。”
思君忙解释道：“舅母说的人是赫家小姐吧，我今日也是头一次见到她。”
“嫂子你还别说，正因为这个刚才还闹过一阵子呢，烦得很。”芫后这才把刚才发生所谓撞衫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白氏听完后，不赞同的对思君说：“你这不计较的态度确实显得宽宏大度了，但到底会给她们留下一个没底气、好欺负的错觉。毕竟那些夫人们可都不是吃素的，各个手里都握有一把刀啊！”
思君却摇了摇头笑道：“外甥女不才，但好歹也是公主呢，还没有人会闲着无事来给我找那些可有可无的不痛快。若真有，那也是日后的事了，压根不用现在就想着念着瞎操心。”
“这倒也是！你现在是公主，又要嫁给苍王殿下了，自然没有人敢招惹你。但这正是舅母担心的。你可知道以往这朝廷内外有多少双眼珠子都盯着苍王妃的位置？不过这会，他们已经退而求其次了，都盯着侧妃轿椅呢！以往苍王恰巧路过，她们的眼睛可都像狼一样盯着他瞧呢，就差要冒出那金光了！”
“……”思君可没想到白氏能把那些夫人小姐们说得如此饥渴，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芫后看了她一眼，又推了推白氏，不乐意道：“嫂子快别说这些了。看你把君儿吓得都不会说话了。”
白氏一愣，立刻道：“思君啊，你不要太在意舅母的话。其实也就是那么一说罢了，毕竟是日后的事情嘛！”
思君当即抿嘴笑了笑，“舅母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关于侧妃的事，流云已经对我承诺过了，他不会纳妾的。我相信他。”
“哦？苍王殿下可真是个深情的！思君自然也是好福气。”白氏见她如此说，自然也不便再说些什么了。
“其实，方才我没有因为撞衫的事而生气也是有一个缘由的。”思君解释道，“我身上这件披风原也是别人送给我的，我便想着那人会不会送了一件一模一样的给赫芷嫣呢？虽然这世上很多无巧不成书的事，但我想了想觉得这并非巧合。”又非常肯定的道：“那人也一定送了一件一模一样的给赫芷嫣，偏巧我们又不约而同的穿上了，这才相撞的。”
“那这披风到谁送给你的？”芫后不免与白氏对视一眼。这大内皇宫之中，谁会做这样的事？
思君却闭口不答，双眼朝牧子烨看了过去。答案不言而喻。
“烨儿？”芫后大吃一惊道，“你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生出了这想法？”
白氏也是一呆，吃惊之余又笑盈盈的道：“太子殿下将披风送给思君这个做姐姐倒还说得过去。但同样一件送给了别的姑娘，那就……莫不是瞧上那赫家姑娘了？”
“当真？到底是不是你舅母说的这样？”事关儿子的大事，事关一国太子的大事，芫后哪能不操心。
思君笑道：“母后先前还说要好好给烨儿挑一个太子妃呢！这会他自己瞧上了，你岂不是省心了吗？”
芫后却不答，只等着牧子也亲口承认这回事。
思君微愣，难道母后不喜欢赫芷嫣吗？
牧子烨叹了一口气，道：“母后、舅母、姐姐！这好端端的，你们怎么会往这上头想呢？赫芷嫣穿的那披风确实是我送的没错，但那不过是顺着送罢了，何必当一回事呢？我不过是猎了一只大白虎，便找了绣娘用那冰蚕丝绵给白虎毛给姐姐做一件披风罢了。谁想那绣娘见材料有多，便多做了一件。我不过是以前去太傅府玩的时候见过那赫芷嫣，又念着太傅的教导之恩，这才做了个人情顺便送给了赫芷嫣罢了。你们不必多想。”他这话说得及其自然，面上当真看不出丝毫的作假。
芫后这才放心道：“果然如此，那便好。”
思君瞅着牧子烨的样子，嘴上虽不说什么，但心里却是不信他这一套说法的。大概是双生子所谓的心有灵犀，她总觉得牧子烨一定喜欢那赫芷嫣，而且是喜欢得不行！
白氏不免问道：“阿芫这话，我听着怎么好似不太喜欢赫家那姑娘呢？我刚才从她身旁走过，虽瞧着不够仔细，但约莫看着也是个端庄大气的，且自有一种特别的气息萦绕在她周身，书香味极重，看着也不差，想来是个好的。”
芫后却叹气道：“那赫家那姑娘，看着确实挺好的。但身份上却与烨儿不够匹配。”
白氏笑道：“你怎么如此死脑筋呢？试问这天底下，有哪家的姑娘在身份上能与太子相配的？若你执念于此，那太子这婚事恐怕就要耽搁了。”
芫后想了想觉得这话在理，又看着牧子烨非常认真的问道：“烨儿，你当真不喜欢那赫芷嫣吗？”
“呃……”牧子烨顿了顿，笑道：“儿臣并不讨厌她。”
“……”不讨厌不就是喜欢吗？芫后越发不明白儿子的想法了。
“……”思君一阵无语，这明明就是喜欢，可话到嘴边怎么换了个说法呢？烨儿啊烨儿，你怎么就没胆承认呢？
白氏这会也听出了问题，掩嘴笑道：“阿芫啊，我看太子的婚事上你就不必太过操心了。不管太子是否喜欢赫家那姑娘，你大可将她当成是未来太子妃好好栽培一番，说不准就成了呢！”
“这事哪有这么简单啊！”芫后不免白了她一眼。
“阿芫，这儿女的婚事上，你哪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难啊！你瞧瞧我们家那野孩子，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病的，竟然打从心底里抗拒成亲这事！我可是费了好多神气帮他看好了几家姑娘呢！结果呢？我就那么一提，他就找了理由跟着苍王殿下去南边了。这都算什么事啊！气死我了，怎么偏偏生了这么个混小子呢！”
芫后劝慰道：“嫂子不用动气，凤潜是男子，年岁上大一些再娶亲成家定性要好一些，想来也是好的。”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太子殿下今年才十八，你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了。凤潜那小子今年可有二十一了！我能不急吗？”
芫后又道：“那流云都有二十七了。”
白氏叹道：“苍王殿下是个长情的，岂是凤潜那小子可以相比的。再说三月开春后，他就要与思君成婚了。凤潜那臭小子倒好，至今都没有那心思。我这个做母亲的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个断袖了！”
“噗……”思君一口茶喷了出来，被这话给呛到了。
莘嬅见状，立刻上前帮她抚了抚后背，着急道：“君姐姐，你怎么如此不小心？”竟有些责备的意思。
思君歇了一会，缓过来道：“没事没事，不过是被茶水呛到了。偶尔难免会生一些这样的意外。”
“哦！”莘嬅听她这样说，也就没话了。
倒是白氏瞧着莘嬅，眼底都是疑惑，“这个长得如此玲珑剔透小丫头是谁？阿芫刚才怎么没给我介绍介绍呢？这也怪我，竟以为她只是伺候紫惜的丫头。但这会瞧着与思君如此亲切，一定没有那么简单了。这么说来，这丫头，我怎么越看越眼熟呢？好似在哪见过一般。”
芫后这才解释道：“原也怪我没有及时说清楚，这丫头名叫莘嬅，是君儿和流云在南边认的小妹妹，如今是紫惜的伴读。”
“哦？这有这事啊！那是如何认下的呢？我平日里最爱听这些了，赶紧给我说一说。”
思君没想到白氏竟然对此感兴趣，便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二给她听。
“哎呀！”白氏突然灵光一闪，“我说莘嬅怎么瞧着如此眼熟，原来是在我家那混小子的画中见过！”
“什么……”思君一怔，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更没有想到这好端端的凤潜怎么会给莘嬅作画。难道他……
白氏又道：“他那是帮紫惜和莘嬅描的丹青呢！别瞧他平日里游手好闲的样子，这丹青的水平可是一等一的。”
芫后不禁笑道：“你瞧你啊，前几句还在抱怨这个儿子多不好，这会又赶紧给补回来了。真是的。”
白氏叹气，“哎！说到底都是自己生的，这还能有什么办法。我只当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投胎全部还给他吧！不过啊，他这婚事上当真让人操心。阿芫，不妨也帮我一同相看相看，给我出出主意。”
“这还用嫂子说吗？我若是瞧到了好姑娘，头一个就给凤潜留意着！”芫后自然点头应许，又道：“不过这事恐怕要慢慢来的！”
“说的也是！且思君与苍王殿下的婚事将近，你还是把精力放在这上头吧。”
芫后欣然应道，便与她商讨起这婚事上的事情了。
牧子烨有事在身就没有久留，紫惜与莘嬅听着这些觉得无趣便一同到御花园里玩了。
只留下思君在一旁涨红着脸听着她们俩在讨论自己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