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寻来Ⅰ(1 / 1)
凤潜这下傻了,立即喊道:“爷,你太没人性了!”
牧流云却不理他,拿起茶杯慢悠悠的喝着,又问黎章,“如此,懂了吗?”
黎章十分为难的看了一眼凤潜,还有些不太确定,“真的要给凤兄弟一箭?”
“难道还有假的吗?”牧流云冷淡的反问道。
黎章这回是肯定了刚才并没有听错,恭敬的道了一句,“属下明白了”后,异常同情的对凤潜道:“凤兄弟,明日就对不住了!在下尽量控制着发箭的力道。”
这下凤潜可不干了,他深知牧流云的脾性,知道他决定的事情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改变不了的。他直接走到思君身边,可伶兮兮的求助道:“姑娘啊,爷他都不拿我的命当一回事啊!这么冷酷无情没人性!这事你都不管管吗?”
“按理说这事并不关乎他的性命。”思君有些为难,“既然他无性命之忧,那我为何要管呢?”
“姑娘你……”凤潜此时算是明白什么叫做无言以对了!他佯装着怒意泛滥的瞪了他们两人一眼,“姑娘你和爷还当真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果然天生一对!”
“那是自然的。”牧流云淡定的回了一句。
思君听了,不免好笑,“谢谢你的……嗯……赞美”
“……”凤潜被打击到了,他这是赞美吗?哪里是赞美了?他们怎么就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歪曲事实呢?姑娘果然被爷给带坏了!他把最后的希望放到了莘嬅身上,想着这丫头应该会多少帮自己说几句好话吧。
莘嬅一直在旁边观察着凤潜顷刻间变化莫测的表情,这会接到了他的目光,立刻开口道:“凤哥哥,我相信你!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接住那一箭的!”她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补充,“就算没接到,不过一箭罢了,还不至于要了你的命吧!”
牧流云赞许的看了她一眼,“这话说得对,到时候请了最好的大夫,用上最好的药材,养上几天便没事了。”
“……”凤潜这回是彻彻底底的被打击到了。他气道:“你们当真是没有人性啊!没人性啊!”说完走到黎章身边,攀上他的肩头,沉重的说道:“黎兄弟,我的命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负责啊!可千万千万不要对准心脏啊!”
黎章非常聪明的看了眼牧流云等人的反应,应景道:“我一定……一定尽量!”
“……”凤潜这回彻底败下阵来了,直接甩手就走出去了,“老子不干了!”
莘嬅见他就这样走了,倒生出了一丝丝的担心,便问思君,“凤哥哥他真的会没事吗?”
思君却不知要如何答她,其实这事她也不敢保证。
倒是牧流云神色如常的安慰她,“放心!”
实则,他们几个月前从北尧过来的时候,走的也是这无痕山,因此对那里的地形倒是颇为清楚。那里,最适合埋伏的地方只有常青树茂盛的山崖边。刚好了,那山崖下便是金沙城外最长的一条河,涓涓的河流,最适合逃生。既然这次碰面逃不过,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跳下山崖,借河道逃走。如此,也可以随便给了机会让黎章立功。要知道能一箭射中北尧赫赫有名的军师可不是一件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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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思君吹灭了蜡烛,睁着双眼躺在床上望着顶上的横梁。她的眼里一片清澄,毫无睡意。
她想着这一路上发生的这许许多多的事情,认识了牧流云,带走了莘嬅,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该是因缘作祟,还是冥冥之中缘分的牵引呢?
一切都从高氏决定带自己参加琉璃公主的生辰宴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原本只想着这一世不再给孟长赢做妾室,听了高氏的话安安稳稳的嫁给不相识的高家二少,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足矣。
只是天意如此,谁又曾想到会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她相信到了北尧之后,她的生活不仅会安安稳稳,大概还会光鲜亮丽起来,只是这途中的经历倒是有些风风火火。等回到北尧之后,她会嫁给……嫁给牧流云吧。日后无论是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生活,还是光鲜亮丽、让人羡煞的生活,都是与他一起的。
思君想到这里,不禁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又加快了。她用冰凉的手抚上已经微微发烫的脸颊,脑袋里更是又清醒了几分。
月光透过严实的窗户,顽皮的照了进来,洒满一地的银光。她突然兴起,穿戴整齐后,帮莘嬅掩好了被角,便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她仰头出神的看着那一轮明月,想着这大概是此生最后一次在南岭欣赏月色了。
突然一阵疾风吹过,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差点将大街上的尘土吹进她清明的眼中。等风停下了,她疑惑的探头出去想看个究竟。
这个时辰,街上家家户户皆已熄灯了,自是什么也没有。她不知这突然的一阵狂风从何而起,为了安全起见,便关上了窗户,且稳稳的插上了木栓。
思君想着明日还要赶路,而且按着凤潜的说法是要大干一场了,即便毫无睡意,也决定回去躺着闭目养神,假寐一会也是好的。
她转过身刚想往床便走去,就被银白的月光下映出的一道人影给活活的吓了一大跳,差点破口喊出来。
她最终没有出声,因为来人上前紧紧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夜里,没有烛光,她看不清楚这人的面貌,但一股熟悉的气息直逼而来,让她的心不禁颤了颤。
来人也不避讳,好似猜准了思君不会大喊出来一般,竟然拉着她走到窗边,又放下了捂住她的手。
思君这会才能借着微薄的月光看清来人的相貌。只是这一看,她是彻底的惊呆了,双眼瞪着大大的,微微张着嘴竟是说不出一句话。
那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鼻头,再熟悉不过的笑……不是孟长赢又是谁?
孟长赢见思君呆愣着一直没反应过来,脸色的笑意再明显不过了,“怎么了?见着大哥有这么吃惊吗?瞧你这幅样子,都惊得不会说话了。”
思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微微张着的嘴想要极力说些什么,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字。她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再清楚不过的感觉到前一刻心脏好似停滞了一般,被吓住了!
她悄无声息的用左手使劲的扭一下自己的右手背,清晰的疼痛感袭来,瞬间四肢百骨都清醒了。她看着眼前的再熟悉不过的人,非常确信这不是梦。
孟长赢见她久久没有反应,便理了理自己的发髻和衣裳,拍去身上的灰尘,又指了指自己的双眼,笑道:“我不就是急着赶路没太注意这仪容,嗯,还多了黑眼圈而已,就不认识了?”
思君平复了一下自己太过震惊的情绪,张嘴便问:“大哥怎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来找你的。”孟长赢搭上她的双肩,仔仔细细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神色奇怪了起来,“倒是你这幅打扮……完完全全的英俊美少年啊!若不是周叔他们几个早已打探清楚,我也许都认不出来是你了。”
果然……思君这会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便追问:“周叔是谁?”并非装傻充愣,她当真是不认识这个人。但是,这个周叔明显认识她,且按照他的话还是很熟悉她的人。
孟长赢解释道:“周叔现在只是我们府里普通的家丁罢了,也难怪你会没什么印象。当年父亲还是大将军的时候,周叔他们三人是孟家军里的得力干将,颇受父亲的重视。父亲封侯后,便解散了孟家军,也难得他们三人不留恋名利,誓死要跟随父亲,便大材小用在府里做起了家丁。不过这次还真是亏了他们三人啊!”
他想了想,又补充,“周正、卫明和吴子才,我这样说,你可有印象?”
思君木愣的摇摇头,又问起,“那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孟长赢如实答道:“具体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据周叔的说法是这几个北尧的探子盘缠不够了,便拿了你进宫那晚穿的衣裳去当铺抵押。他们一定不知道这衣裳的料子是今年新上贡的蜀锦,是宫里的东西,赏下来的原本就少,我们家也不过才三匹而已。”
“……”思君沉默了,她想凤潜做事再谨慎也不会知道这个的。
孟长赢见她不出声,微微加大了按着她双肩的力道,着急的问:“说起来为何你会一副男装打扮?他们几个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思君一怔,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孟长赢见她沉默,心里一突,“他们做了什么?”他全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失控,却差点破声喊了出来。
也许是他的声音稍微大声了些,床上熟睡的莘嬅朦胧中嘀咕了一声,翻了身又沉沉的睡去。
孟长赢疑惑的看过去,见是个小丫头,便想起周正与他提过有这么个人,眼里更是疑惑不解了。他松开思君,眯起眼睛朝床边走去。
思君这下也不愣了,立刻挡在他面前,“大哥,你要做什么?”
“她是什么人?怎么会与你在一起?难道也是北尧的人?”孟长赢心里多少存了疑虑,并不打算瞒着她。
思君朝莘嬅看了一眼,心思一转立刻解释道:“她只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如果与北尧有关,他们也不会用她的性命来威胁我了。”她见孟长赢看着自己,便知道这话是起了作用,又道:“我从宫里被他们劫持后,一路上也想过要逃跑,但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后来他们大概也觉得烦了,便不知从哪抓来了这小丫头,用她的性命来威胁我。他们说,若是我再敢逃跑,就杀了她。后来我问起,她不过是个孤儿,我终究不忍心……”
“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心软的。”孟长赢一点也没怀疑她的话,全数相信了。
思君便趁机说道:“大哥也不用怀疑什么,他们没有对我做什么逾越的事情。我之所以穿着男装,也是被他们威胁逼迫的。”
孟长赢点点头,自个猜透了其中的道理:“他们带着你和一个小丫头从岭京到金沙城还当真是不容易,你换了一身男装,倒是方便他们行动。”说完,便越过思君,再次朝莘嬅走去。
思君这下急了,立刻拉住他的手,阻止他,“大哥,你又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