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赠君缠臂金(1 / 1)
马车里,思君正拿着一本书细细品味,但眼神总是时不时的朝牧流云那边瞟过,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认真看书。
而牧流云正靠在软垫子上,闭目养神。他可不是神仙,一个晚上没睡,这会困意来袭,便厚着脸皮躺在了马车里。
他说,“昨夜没睡好,眼下倒有些累了。”
思君也没法子,这会还是白天,总不能又找了昨晚的那理由把他赶出去。
马车里的气氛,就这样有些怪异。
莘嬅受不了这感觉,早早就窜出去外面找凤潜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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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风潜的话,牧流云这几日来好似变了个人似的。他不再主动找思君说话,不再主动关心她,不再如之前那样对她百般呵护了。
风潜知道他大概是没想明白那事,便也不去烦他。加上他周身的气压低得有点危险,还是远离为妙。
起初,思君见他变了个样,虽然不知是何原因,让他好像是连夜间换了性子一般,但她倒十分的乐意。但如此几日下去……她终究不习惯了。她想着他是自己的叔叔,原本就应该是这般相处的吧,想着想着……久了就会习惯的。这样的事,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起,只把不快往心里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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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他们在湖边停下来稍作休息。
姬棠问牧流云,“爷,前面就是金沙城了。再往前面走,人也会越来越多。那我们是否继续借着经商的名目……”
“嗯。”牧流云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只冷冷的应了一声,便朝湖边走去。
“……”姬棠还张着的嘴瞬间僵住了。这,好歹让他说完好吗?
风潜走过去,一手搭上他的肩头,恨铁不成钢的说:“我说人妖兄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去问爷如此无聊的问题呢?”
姬棠嘴角抽了抽,他觉得自己要抓狂了,这问题哪里无聊了?这一路上,他绝对是头一次问这个问题啊!如若不是看着就要到金沙城了,如若不是金沙城的守卫要森严很多,他闲着无聊会问这个问题吗?他努力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那你觉得什么问题才不无聊啊!”
风潜没回答他,直接用手指了指湖边,他觉得凭着姬棠的悟性,应该能明白。
姬棠不明所以,顺着他的手势看去,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低声承认道:“看来,我确实是有些无聊。”
风潜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别看他都不说,不过悟性果然高啊!与惊云那冰块,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湖边,思君正静静的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仿佛这样心里也会平静不少。她不知在想着什么,想得出神,竟完全没有注意到牧流云走了过来。
牧流云停下脚步,站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他好似没打算开口说话,只如此静静的看着她。
她看着湖面,想着他;他看着她的背影,想着他们。两人的气息,竟显得如此安稳,如此静好。
约摸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牧流云还是忍不住了,他走上前,在她耳边低声唤了一句,“君儿。”
思君浑身一震,被他吓了一跳,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回过头转身看着他,手心扶着心口处,眼里掩饰不住那惊恐的神色。
“怎么了?”牧流云心头闪过一丝心疼,轻轻的抚着她的背,想要安抚她,却一点也没反应过来是自己把她吓着了。
思君怒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还好意思问怎么了?还不是被他吓的!不过他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平复了一下心绪,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牧流云的手正以一种极为亲密的姿势放在自己背上……抚着。她又是一个冷颤,悄无声息的往外挪了几步,躲开了他的手掌,异常客气的道:“小叔叔突然唤我……何事?”
牧流云这回是清楚明白的察觉到了她刻意的疏远和有意的避开,毕竟……他的手还直愣愣的僵在半空中。
思君见他没反应,又问了一遍,“小叔叔?有什么事吗?”他这几日都没跟她说话,所以思君想着这会……应该是有正事的。
牧流云听着她再客气不过的话,和话里再疏远不过的口气,嘴角突然间勾起了一个极为好看的弧度。他撸起衣袖,从手上取下一直戴着的金色螺旋状似镯子般的饰品道:“十一圈的缠臂金,是我娘的东西。”
思君不是头一次见这东西,上一次好像还是在破庙那会见到过,她盯着看了一会,这缠臂金的内测好似还刻着什么字,密密麻麻的竟没看明白。她抬头对手他的视线,由衷的赞美,“挺好看的。”又想着他娘亲的东西,那岂不是她祖母的……脸色突然就古怪了起来。
牧流云见她神色变了变,大概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他也没说话,直接抓过思君的手,撸起她的衣袖,把这缠臂金戴到她的手上。动作麻利快速,容不得她半分的反抗。
思君挣脱了他的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缠臂金,又抬眼对上他的温柔的的眼神,不解道:“小叔叔,你为何要给我戴上这个?这个不是祖母给你的吗?好端端的怎么给我戴上?”
牧流云蹙眉,庆幸着这会还好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东西,要不然定会被她说的话给呛着。他重新抓过她的手,用了力道牢牢的抓着,不给她半分挣脱的希望。他看着她的双眼,正色道:“我娘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村镇,这缠臂金内测刻着的是她族里特有的符号。”
思君见他抓得这么紧,她是挣脱不开的,索性就让他抓着了。又见他说起这个,以为他要说说这缠臂金不同寻常的来历,并认真的听着。心里暗道,想不到祖母竟然是出生自偏僻的小城镇,来自小民族的。
牧流云顿了顿,非常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解释道:“我的娘亲,并非你的祖母。”
“啊!”思君一惊,又了然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想着皇子同父异母这事也并不奇怪。同父异母的兄弟能兄友弟恭,相互信任也不是没有的。
牧流云见了她这反应,知道她是误会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道:“我娘不是你的祖母。嗯,我忘了告诉你,我只是养子,所以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样说,你懂了吗?”
思君听他说完,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满脸的不敢置信。她微微的张着嘴唇,震惊到一句话也说出来。
牧流云这下满意了,看了一眼已经戴在她手上的缠臂金问道:“你长在南岭,可认识这东西?”
“缠臂金。”思君生硬的答道。他刚才不是自己说了吗?
“那南岭可有这东西?”他又问。
思君摇摇头表示没有,准确说来她从未见过有人戴这东西。
牧流云勾起嘴角,“这缠臂金是我娘族里流行的饰物,说起来倒是与桐阳城的玉佩、香囊一样。”
思君满脸疑惑,听他这一提,又想起了在桐阳城发生的那算不上愉快的事情,“桐阳城的玉佩和香囊可是定亲信物啊!这价值不言而喻,小叔叔不能这样比较。”竟是叫了一阵子的“小叔叔”,改不过来了。
牧流云不高兴了,纠正道:“我已经说了,我并非是你嫡亲的叔叔,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你从现在开始也不必如此唤我了。听着不舒服!”
他没等思君反应过来,又正色的解释着,“在我娘的族里有一个习俗,如果男子送了缠臂金给女子,那便是定情之意。如此,你说是不是与桐阳城的玉佩、香囊一样了?这么说,你懂了吗?”说完,他轻轻一拉,把思君拥在怀里,低头在她的额间落下了轻轻的一吻。他好像怕吓到她一般,不过蜻蜓点水间,就放开了她。
思君还没从刚才那两人没有血缘关系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只觉得老天一道雷劈过,整个人都傻了。
那额间的轻轻的触感,那么的明星,那湿润的热气还停留在额头,那么的真实,容不得她不相信。而且,落下轻吻的人还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她满脸的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里又止不住冒出了欢喜,一点一点的,慢慢的扩大……占据了整个心脏。心跳不由得加速了,是悸动的声音。
牧流云柔和的脸上,温柔的笑着,原本就俊美的脸衬着这笑,竟显得要比平日里更好看了。这几日环绕在他周身那股浓郁阴沉的气息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低眼看着思君,见她还是一副傻呆呆的样子,好似完全还没反应过来,变低头凑近她的脸颊,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思君这会反应过来了,离开退后了一步,脸色泛起了红晕,伸出手立刻牢牢的往他脸色一按,紧紧的捂住了他的嘴唇。他呼吸间,那股湿润的气息,再直接不过的直接喷到了她的手掌间。
思君觉得自己的手掌都泛起了潮红色,立刻又收了回来,又想着刚才他俯头附耳的话,便往自己的额间遮去。她情急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竟然盯着自己的唇间看,立刻又放下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顷刻间,竟有些手无足措了。
牧流云看着她的反应,好笑的问:“你这是干什么?”
“我……你……”思君一时半会间,竟然答不上来了。
牧流云趁她一怔的瞬间,凑到她耳边道:“你放心,光天化日的,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思君这下傻了,竟是想也没想的,就呆呆出口问道:“那月黑风高呢?”
牧流云这下也愣了,心里想过好多种她的反应,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君儿希望我在月黑风高的时候做些什么吗?不过既然把缠臂金给了你,只要你说出来,我还是会有求必应的。”
思君此时特别想把自己一巴掌拍死,她特别后悔刚才怎么就说了那么一句让人遐想的话了?她又后退了几步,指着牧流云大喊,“牧流云!你你你!你不要太过分!”
牧流云?不是小叔叔了……
他眉眼间都要笑开了,佯装着一副委屈的样子,“我可什么也没做。”不过就是蜻蜓点水一般的,还是在额间,可不是什么都没做吗?
“你……”思君指着他,那股红晕印在脸上还未曾消散。
风潜几人离他们不远,自然是听到了这边的反应,但不知道突然间发生了何时,没人敢过来。
但莘嬅却是个例外,她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实打实的把过程都见证了一遍,只是没听真切他们所说的话。这会,她迈着步子,跑过去,“君姐姐,怎么了?”
思君没答她,倒是牧流云淡定的开口道:“没什么,她只是害羞了。”